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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惊变

来人乃是侯夫人派遣来的小厮,只说出了些事,夫人急命公子回府。谢观计较时日,似乎还早了一些,心下有几分狐疑,到底别了旧友往家去了。

才一进府,便有夫人身边人来请。侯夫人眉头紧皱,见到谢观,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从何说起。谢观见旁边站的一个似乎是顾府的婆子,已经有了九分肯定。但面上还是惊疑之色,问道:“母亲,出了什么事情,这样急着叫儿子回来。”谢夫人携他坐下,拍着他的手道:“儿啊,你这桩婚事,怕是不能成了。”谢观脱口便问:“这是何故?”谢夫人见他这般急切模样,便指着那妇人说:“你同二公子讲讲。”

那婆子便一五一十说来。原来早些年,他们顾府大小姐就出过了痘疹,虽然保养的好,也难免留了些疤痕。不想这两天,不知道同什么东西冲克上了,竟然又发了一脸的红疹,如今的面容实在难以见人。因此顾家老爷与夫人商议,这门亲事只有退掉的好。

试想谢夫人看重顾小姐,一来是相山寺那场相遇,二来为她出了天花能挺过来,想着为谢观添福。如今她不知与什么冲克上了,谢夫人心里便有些不定。又听顾府说退婚,一则想着谢观对这门亲事十分看重,二则毕竟是自己看上的媳妇,也不好不管不问。因此先已经打发了侯府的医生前去,少时回话,只说面上疹子来得汹汹,短时间内不好褪,即便褪了,面上也少不得留痕。侯夫人听了这话,又如何还肯要这桩亲事?须知当日她见顾云衍乃是雨中,那姑娘揭了面帘,面上只有淡淡些许痕迹,若不细察再看不出。哪里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真能为儿子娶一个毁容的媳妇呢?只为先前定亲时母子俩已经有了一点龃龉,如今谢观一心要成就这门亲事,忽喇喇遇上这样的事,侯夫人也不好再瞒着儿子。

听了府医汇报,谢观倒是有些不急不忙,问堂下府医道:“可知道是和什么冲上了?”府医回答:“尚不曾查明。”谢观看了那婆子一眼:“府中小姐曾有旧疾,家里一应事物就该万分仔细。何况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六礼付议时突然染病,这是为何?”那婆子得了李氏授意,先料到谢观要有此一问,便回说家中一切原都小心,乃是大小姐这几日有些高兴,膳食上松懈了些许。又兼以府中多送了些花花草草过来,一时之间难以纠察病因。

谢观原本以为,自己当初退亲的由头已经是胡扯中的胡扯,不想今日还能听到这样可笑的说辞。料想若是自己再发问,这婆子只怕还要把责任往顾小姐身上推。于是不去看她,转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同谢夫人说话:“母亲,儿子以为此事有蹊跷。”

谢夫人倒不是很想插手,左右别人家内宅里的事,说来说去也就是那点腌臜。但谢观不愿就此轻轻放过,他对谢夫人道:“母亲你想,顾小姐一向谨慎,怎会真的不懂事到如此地步?便是真有什么香花香草,不明药性,只管远远打发就是了,哪里有上赶着的道理?儿子听说顾小姐发疹,心下便疑惑,又听这婆子言辞,竟有几分把责任推卸给主子的意思。母亲一向疼儿子,为儿子定下了这门亲事。儿子想着,请母亲同儿子一同前往顾府探一探顾小姐。她若是真的失于谨慎,儿子也不便说什么,只叹无缘;设若这其中另有缘故,我们侯府颜面岂不是叫人踩在脚下?”谢夫人听他如是说,略想了一想,道:“罢了,那孩子也是可怜见的。我就同你去看上一看。”

谢观这才松了一口气,便吩咐人套车往顾府去了。早有人守在门外探听消息,谢观才出大门,春久便附在耳边说有人鬼鬼祟祟在门口张望。谢观瞭了一眼,同春久耳语几句。春久便会意,找到那汉子,问:“大叔可是顾家的人吧。”试想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人来侯府窃听消息这样不顾首尾的?李氏给他的意思,叫他等她女人出门,不论什么消息快快从小路送给她。不想这周成这样不经世面,远远望着侯府门楼已经发憷,自家女人进去回事,自己在门外本该安心等着。只是他胆小心虚,又怕门前那两个大石狮子又不住看,这副不堪的模样整好落进了春久眼里。

谢观同谢夫人出门,周成家的——也就是方才那婆子,本该随后,趁着谢府备车的时候传递消息。不想周成受了谢观的疑,听了春久这一问,下意识道:“是的…呃、不,不是的。”春久就笑:“是或不是,大叔你给个准话。咱们侯府门前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玩意儿都能张的。大叔既然说不出自己的身份来,不如送到京兆尹好好问问。”春久是谢观贴身的长随,乃是谢侯亲自挑选,又岂是一干只会哄主子开心的弄仆能比得的?因而连敲带打,把周成倒是吓得半死,连忙道:“小的是、是顾家的。头一回见到侯府气象,小的怕、怕。烦请这位小爷高抬贵手。我是顾夫人派了送人来给侯夫人回话的,只等着我家那口子出来我们就走了。您、您高抬贵手。”

这一场变故,周成其实不曾参与进去,因此他说的话倒也说不见得是假。只是春久既然得了谢观吩咐,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于是他便笑了一笑,假作赔礼:“如此,倒是我唐突。我家夫人和公子正要往顾府去拜会顾夫人,既然你也要回去,不如一道吧。”言毕,也不同周成多纠缠,命人看护他二人在后一道往顾府去。

却说李氏这一月内受气不小,只想速速料理了那该死的丫头,因此命小狸想法子在她日常饮食中加些佐料,如此三五日下来渐积渐重,看她暗地里求医无门,到昨日才传话说脸上发疹。李氏有意耽搁,到今日叫小狸看了一眼,那张脸毁了个十成十,才叫人送信去侯府。

她料想着,这死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谢照临,但如今她成了这副模样,便是谢照临还有胆子娶,侯夫人也绝对不会再要这门亲事。正想着这事时,便听人通传侯夫人与二公子来了,心下不由得纳罕,周成还没回来,怎么倒是他们先到了。然一时也顾不得许多,用姜片擦了擦眼角,抹着泪出去迎接。

谢观下了马车,正扶着侯夫人出来,转眼便看见了李氏这般模样。双方见礼过,李氏便引着侯夫人往家里去,一边走一边哽咽道:“多谢侯夫人深情厚谊,还来看我们家衍娘。可惜是那丫头福薄…”当日谢府来人提亲,传话时说到谢夫人夸你家大小姐是个有福的,这话听在李氏耳中梗在心中,今日才觉得吐出一口气。然话虽如此,李氏也不敢在谢夫人面前太过放肆,因此又拭泪道:“不过夫人仁厚,携二公子前来探望,也算是她的缘法了。只是十分不巧,适才衍娘的丫头来报,她这两日哭得厉害,刚吃了药睡下了。论理该叫她起来与二位贵人见礼,只是…我这做母亲的实在心有不忍。想来夫人应当不会计较。”

谢夫人看着她双目通红,叹了一口气道:“子女乃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爱女心切乃是人之常情。只是不想顾夫人为人继母,也有这一番拳拳爱女之心,到真叫我感怀。”才停前半句时,李氏的笑几乎就要浮上嘴角,猛听得后半句,心下一惊,定了一定道:“俗话说‘养恩大于天’,这丫头命苦,打小没了亲生母亲,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看得比我那两个还亲。如今乍然遭了这事,叫我好不痛心啊。”说着又落下几滴泪来。侯夫人安慰几句,此时已经入了座,李氏张罗着备茶。谢夫人便问谢观:“衍娘才歇下,你待如何?”

谢观镇定道:“没有来了就走的理,既然顾小姐还歇着,就喊她贴身的仆妇丫头们问问话也好。”谢夫人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见他不似悲痛,又不似气怒,较之在家中时平和了许多,不由想道:“莫非这两个小的在耍什么把戏不成?还是他心里有气来了顾家倒不好发出来?”谢夫人这样一想,心里更疼起儿子,哪有不依从的道理?因此便把这话同李氏说了。李氏便命人去唤,来的却是小狸。

谢夫人看了这小鬟一眼,身形瘦弱,服饰也不像五品官嫡女贴身伺候的丫头模样,便问:“你便是顾大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小狸如实回答道:“回夫人和二公子,奴婢是小姐房里人,但算不得贴身伺候,只是绿意、飞白二位姐姐,因为照顾小姐不力,正被梁妈妈责罚。”想了想又道:“哦,这位梁妈妈就是小姐贴身的妈妈。虽则不曾喂养过小姐,小姐一直拿她当乳娘待的。小姐日常起居,一应是梁妈妈并绿意、飞白二位姐姐照料。”

李氏在一旁道:“哎呀,梁妈妈年纪大了真是失礼,便有多少要罚的留不到晚上。还去叫了绿意、飞白来好。”谢夫人便问:“怎么这梁妈妈很有来头?”李氏听言,故作疑惑道:“梁妈妈是衍娘身边的贴心人,夫人何以有此问?”谢夫人道:“梁妈妈责罚顾小姐身边的丫头,自是因为照管不力,只是这小鬟又说顾小姐身边本是她三人贴身照料。怎么出了这样的事,顾夫人既不问她个失职之罪,又听凭她责罚下人。故有此问。”

李氏又抹泪道:“这梁妈妈乃是衍娘舅家留给她的。她自幼没了生母,得了舅家送来的人,便把自小的乳母打发了,只管拿梁妈妈当乳娘待。我本想着要问一问梁妈妈,只因衍娘十分看重,此时又在病重,不忍心叫梁氏离开身侧,因此便耽搁了。”谢夫人正要开口,听得门外有些吵嚷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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