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3章 被流转的命运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不通水性，那人却把我死死按在水里，我看不清脸，只能胡乱挣扎，胸口疼的发慌…
我要死了吗？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一睁眼就看见了李永丰，他正在写东西。
我晕倒了？
没想到再见时谢玉珩已经不是以前的谢玉珩了，他少了许多温柔。
李永丰放下笔走到我床前，等……等下……这屋子的陈设，这是李永丰的屋……不是我的。
这是何等的窘迫。
“醒了，你烧退了，膝盖已经让军中的大夫看过了，你那屋狭小潮湿，今日你暂且住着。”
“多谢李将军。”
我心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问了同你一起去的人，说你为了多捕两只野山羊才踩了猎人陷阱。”
难得恩准外出打猎，我自然是要多带回来一些东西的。
李永丰絮絮叨叨的说了我一会儿，叮嘱我好好休息。
他经常值守，几乎不见他在屋里休息。
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回忆着昏迷前的事，譬如，谢玉珩的反应……
想不起来，毫无印象。
第二日，谢玉珩差人送来了一堆补品，不用问，自然是因为他罚跪我伤口破裂的补偿。
之后一连几日，他都派人来送药膏和补品。粗糠野菜吃惯了，我哪里吃得惯那些佳品，接连呕吐了两日我才意识到是这些东西的问题，伤口也好得慢了。
伤口结痂之后，谢玉珩来了，这一别……他好像是故意躲了我很久一般。
他看我的眼神复杂又多疑，我想起来他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你真丑，我猜测今日他想表达的或许也有这句，他天人之资，我不过是普生云尔 更何况我已经接连卧床几日，更显憔悴。
“不过几日，却瘦得只剩二两骨头，我差人送过来的东西你一样没吃？”
我动了动身子，聊表诚心。
“回公子，吃了，但奴命贱难移，公子所赠皆为上品、佳品，与我实在是浪费。”
“李永丰说你吃了我送来的东西，接连吐了几日。”
呃……李将军，做人大可不必如此坦诚，因为实在不利于上下级关系进展。
“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我叹了一口气，因为上次的事，我现在万不敢轻易乱说话了。
“我看看你的膝盖。”
“公子，伤口丑陋……”
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洛乔！”
你看，又无端发脾气了，怎么去了二皇子身边两年……脾气竟如此恶劣。
看看看，我掀开被子，再掀开大夫特意为我做的物件，一块浸了药水的布，大夫说，防止伤口发炎。
膝盖上几个黑窟窿，乍一看有些骇人，我这几日天天看倒是没什么，但谢玉珩……
他神色复杂，也是，不同人不同命，若是他受了这样的伤，定是谢府上下，宫里前后围着团团转，巴不得立刻好起来，而我受了伤却只能安安静静的在屋里呆着，只有李永丰和大夫每日来看望。
他没说什么就走了，下午，有人送来了软褥子，还给我换了新被子……
晚上，李永丰来看我，看我一屋子的新东西，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惊讶。
“谢公子来过了。”
“嗯啊，送了很多东西……李将军看看可有需要的就拿走。”
他眯着眼，笑地十分拘谨。
“你最近瘦的太厉害，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进营之后我就再没了铜镜，被他这么一说，连我也好奇现下我是何等模样了。
“骗你的，手下的人最近都问洛乔怎的不来，我说你贪嘴打猎摔了腿。”
“大抵还需要5日我才能正常行走，这几日还是辛苦李将军了。”
他突然看着我，我读不懂他眼睛里的东西。
膝盖快好了，我又琢磨着上山，寻点东西回赠谢玉珩的恩情。
我换了衣服备了马，却被二皇子的人带走了。
我第一次见身份这么高贵的人，差点忘了行跪拜礼。
“抬头。”
我慢悠悠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
皇家儿郎，都如此一表人才？
“怎的，看呆了？”
“回二皇子，末将不敢。”
“听闻你是谢瑭的贴身侍女，识字习武，琴棋书画，都懂一些？”
二皇子怎知道我在军营中，还是女儿身？
“哼……不必大惊小怪，这些都是你家公子告诉我的，是他向我推荐了你。”
“不用拘谨，我今日来就是来看看，你比想象中……好得多。”
我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谬赞，奴得主子可怜，才能伴读左右，奴蠢笨，文字武艺只懂皮毛，长相粗鄙。”
“哈哈哈哈，说了不要慌张，我早知道谢伯父都把你交给李永平了，所以不会透露你是女子的身份，不过，你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来求情。”
求什么情？我抬头看他，但他并不打算多说。
不知为何，二皇子准备了宴席。
“得此机会，才能见到如此不同的女子……”
我知道他并非真心夸赞，却只能配合着恭维他，顺便祈求李永丰能快些回来。
我不曾饮过酒，更不善酒，二皇子却一直端着酒杯要给我，我不能拂了皇家的颜面，只能喝了。
原来酒竟是这般滋味，又苦又辣，两杯下肚，竟连二皇子的脸都看不清了。
是我太天真，相信了皇家威严。
第二日醒来，我未着寸缕，满床狼藉，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都写着荒唐……我头疼欲裂，惊恐侵占了我，我给了自己两巴掌，终于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细节。
是二皇子，他在我酒里下了东西。
我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全然陌生的地方，我穿起衣服，却难掩内心升起的肮脏，父亲说，女子第一次值万金，只可付给真心相爱之人。
可我……
我在二皇子的一处宅院里醒来，院里只有几个老婆子。
我拖着狼狈的身子询问二皇子的消息，结果处处碰壁，无人应我。
我找了药铺，买了避子药，又找了间客栈煎避子汤。
我不知那事会对身体伤害极大，喝了药后强忍着不适去找了家医馆，特意找了个女徒替我看伤。
“女子身体脆弱，初次尤为脆弱，姑娘，你的夫君对你过于粗鲁，如有下次你应拒绝。”
我哪里敢说话，我是何等身份，拒绝不了。
身上的不适煎熬着我。
我在客栈休养了一日才回到军营，迎面碰上了和谢玉珩有说有笑的二皇子。
我实在笑不出来，也跪不下去行礼，还没动作，谢玉珩已经来到我身旁了。
“为何不行礼。”
我满腹的委屈都晕在心头，前几日才因为他伤了膝盖，昨日又……眼下他又要我跪。
我也没意识到眼睛红了，谢玉珩看着我，脸色铁青。
我后脚一退，扑通一声，吓到了二皇子。
“这是做何，既是贤弟的人，那就不必见外。”
这话里有太多的意思，我听懂了。
“小女有一事想单独同二皇子说。”
“噢……我竟不知是何事，那去偏殿说，贤弟先等会儿。”
谢玉珩的表情很奇怪，可我已经顾不上奇怪了。
刚刚用力过了，眼下我浑身难受，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谢玉珩就这样站着看我，狼狈又好笑。
进了偏殿之后，我难以自抑的开始发抖。
“小女想跟二皇子确认一件事，昨日……”
“昨日你喝醉了，热情又主动，我是成年男子，你的盛情，着实难却，如果，今日来找我……是想谋个名分？”
我主动？我怎会主动。
三皇子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他给了我一张银票，让我好自为之。
我在河边坐了一下午，遇到了前去寻我的李永平。
“为何这般模样，前几日二皇子说有意选拔一个女将，才把你叫去了，可还顺利。”
我冷笑。
“不顺利，二皇子要求甚高。”
“嗯，昨天……谢老爷找我聊了点关于你的事，你想听吗？”
我十分不解，谢老爷把我从谢府扔到军营，现在又想把我从军营扔到哪儿呢？
“二皇子虽然没选上你当女将，但却看中了你的长相，他向谢府讨你，谢玉珩说你身份低贱，会污了皇家威严，也算替你拒了。谢家虽有低国的财富，但没有实权，大多数时候还是……”
还是没有话语权。
我明白了，二皇子要我，谢玉珩拒绝了，但谢老爷为了自保，可能又去求了情，答应把我送出去。
“官场，皇宫，军营，这三个圈子交错复杂，每一个都不能单独分开，你以后务必小心。”
兜兜转转这一圈，或许只有李永丰是真心待我的。
我扭头看了看他，眼泪就出来了，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
李永平问，“想家了？”
我忍着哭腔，轻飘飘嗯了一声，希望他会信。
“我年轻时和你一样，不过没办法，只能一想家就努力练功，累了就不想了，别在河边呆了，我带你去摘野果，明日谢公子有安排，只有今日有空。”
和平日一样，他扯着我的手臂拉我起来。
“短短几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食欲不好。”
他也没怀疑。
这野果红彤彤的，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