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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蓁云初小说最新章节阅读,郡主且止步:我的鲛人小奴隶全文免费阅读

第8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

当时她被悔婚后愤而自请出京,而在外游历的七个月时光里,她住过破庙,饮过雨雪,在南疆见到良田被侵占、又付不起佃租的农民活活饿死,在乡邑看到被诬陷偷吃的乞儿为了自证清白而活剖了自己的腹部……

她慢慢看清世上的苦厄因果并没有缘由,没有天道轮回和报应,有的不过是人各有命,回临安后心性便淡漠了许多。

晚间,赵蓁对九九说:“难为你这些年跟着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今夜你回自己房间休息吧,去唤云初过来。”

“唤他来侍寝么?”九九嘴上揶揄着,手里却还是开始整理她放在青兰轩的私人物品。

赵蓁白了她一眼:“如今我连想睡个好觉都不行了?”

九九娇笑着说:“哎呀,我这嘴巴没个把门的,郡主大人不要记我的仇嘛,我去差人传唤他就是了。”

九九收拾好了随身物品,推开门,对门外守夜的侍女吩咐道:“去传玉华池的那位小公子来。”

侍女红鸾福了福身,小跑到长廊外,突然腹中隐隐作痛,想必是来了月事的缘故,此时小腹正疼得厉害。

只好转身对值守的侍卫道:“显哥哥,郡主说,今夜要传玉华池的公子来侍候,我如今不太方便,你去代为传话吧!”

侍卫挠了挠头,关心道:“红鸾,要不要我先送你去看大夫?”

“哎呀,你快去完成郡主交代的事情,我等会儿拿个热水袋子捂一捂就好了!”

侍卫心中百转千回,正往玉华池的方向走着,路上经过宛房的时候,不知郡主半夜三更为何要宣召一个年轻公子。

玉华池……是那天郡主抱回来的那个男子么?

这可坏大事了,郡主要宠幸男人了,要是传出去,对齐王府的名声可不太好。他灵机一动,路过宛房的时候,敲开房门,对里面的嬷嬷说:“嬷嬷,花嬷嬷!快出来,郡主要让玉华池的那位面首去侍寝了!”

花嬷嬷推开门,脸上满是惊讶,内心思索着虽然豢养面首是临安贵妇圈中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郡主还未出阁,要是传召面首侍寝,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可大为不好。

“王妃去的早,郡主是我一手看着长大的,我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这种糊涂事郡主可不能做啊!”花嬷嬷草草穿戴整齐,提着印了齐王府字样的灯笼,匆匆出门。

大步跟在花嬷嬷身后的侍卫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妥才来请示嬷嬷的,可是郡主已经下令了,咱们要是不照做的话,郡主恐怕会不高兴。”

花嬷嬷冷哼道:“郡主一向最有分寸,也许是当初被淮西王府一事伤透了心,如今才叫个低贱的面首去侍奉的,又或许是那个妖孽手段太高明蛊惑了郡主,郡主才犯糊涂。你我要把嘴巴闭严实了,我们与齐王府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莫要流出去对郡主不利的风声!”

“这个我自然明白!”

入夜后的玉华池更显静谧,花丛中亮起萤火点点,云初小跑着过去抓,将萤火虫擒到手里后,小心地装入透明的琉璃瓶中。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只记得与赵蓁初见那晚,街道的小摊挂满了这种瓶子,花神的雕像出现时,花雨纷飞,漫天流萤,他看了赵蓁第一眼。

就是那一眼,他看到了赵蓁心里,那个顶着漫天风雪,腹中插了支羽箭的人在雪中孤独地艰难行走。

园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初赶紧将琉璃瓶藏到袖子里,花嬷嬷很是粗鲁地推开门,打着灯笼,一眼就看到了云初。

“传郡主令,要你今晚去侍寝!”花嬷嬷面露不善,决意要给云初一个下马威,免得他日后将郡主带入歧途。

云初不明所以,他照搬了骐骥侯府的规矩,见人跪着就行,于是他双手撑地,一路膝行过来,跪伏在嬷嬷和侍卫面前。

花嬷嬷心中更是唾弃不已,眼前这个少年空有一副皮囊,却是个卑贱入骨的,郡主平素最欣赏高风亮节的君子,如今看上了他,还赐了玉华池,可见是他用了 什么不入流的手段,若是不好好敲打,以后一定是个祸害!

花嬷嬷心中嫌弃地轻踹了他一脚:“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得靠近郡主十步以内,郡主若非要接近你,你就借口身体不适,懂了没有?否则明日要是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一定扒了你的皮!府中下人生杀予夺的权力,一半在九九那里,一半在老身这里,你要是敢违抗,大可以试试!”

云初不解其意,在骐骥侯府的时候,他不希望自己活得太久,可是他现在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要找到自己的族人,他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扒了皮。

可是不能靠近郡主十步以内……郡主会不高兴的吧。

他摇了摇头。

“还敢摇头!你真想勾搭郡主了呀,死不要脸!”花嬷嬷越说越生气,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拧了好几下,“你要是敢亵渎郡主,我保准你死的静悄悄的,谁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死的!”

云初对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妇人十分惧怕,因为他与她那双凌厉的眼睛对视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处腐烂开败了的花,根泡在死水里,腐烂得更加透彻了。

“是,是……”他护住自己的臂膀,衣服下面的皮肉肯定被刚刚下狠手的嬷嬷掐得青紫了。

他没有鞋履,赵蓁疏忽了,下人也没把这个细枝末节放在心上,走过石子路的时候,他的足底被尖锐的石子割破了也只能咬牙忍着,即使进了青兰轩,地砖本来就是暗色,在夜里更没有人发现血迹。嬷嬷警告了他几句后,他低着头走了进去,然后乖顺地跪在了屏风后。

从暖阁沐浴出来的赵蓁赤着脚走进了寝阁,懒懒地躺到了软塌上,她自然也看到了那道跪着的人影,于是说:“跪在那里做什么,走过来呀。”

云初聪颖,他下午学的走路,晚间已经走得如行云流水般了,不过赵蓁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踏过的地砖,皆留下殷红点点。

“脚怎么了,他们没有给你准备鞋子?”赵蓁微微蹙眉,即使她清楚他身上的伤好得比寻常人快,但也不能随意受伤吧,受伤,终归是很疼的。

云初往脚下一看,发现自己的血弄污了地板,第一反应就是跪下来告罪,怕她嫌弃,怕她不高兴。

赵蓁起身打开一个小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药箱,一步一步走过来,将镊子放烛火上烧了烧,握起他的一只脚,正准备取出里面细碎的石子时,云初忽然想到嬷嬷的告诫,要让自己在郡主十步开外的地方,否则就会扒了他的皮!

他赶紧往后退,不多不少刚好十步,赵蓁如果生气,是不会要了他命的,可是那个嬷嬷生气就不大好说。

赵蓁的手悬在空中,她有些气恼,他这是在抵触她的触碰么,难道他也以为,自己叫他过来,是如九九玩笑里说的“侍寝”么?

她看着手里的镊子,还有脚下的药箱,她堂堂郡主何时屈尊降贵地给别人处理伤口过?她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嫌弃的感觉,尤其还是来自云初的,颇有一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挫败感。

赵蓁努力平复着心情,站直了身子,对门外的侍女喊道:“来人,宣医官!”

罢了,罢了,他毕竟不是人,此番不与他计较就是。

医官还没来,赵蓁颇有些不甘,她想问问云初,自己怎么就招人嫌了,巧的是,她进一步,他就退一步,他们之间永远保持着十步开外的距离。

“胆子可真大,在齐王府还没人敢这样,赶紧过来!”赵蓁失了耐心,摆出郡主的姿态命令道。

云初被她身上的气息压迫着,他知道赵蓁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埋着头爬到了她的脚边,赵蓁伸手狠狠地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来,凶神恶煞地问道:“你该不会在跟我玩欲迎还拒这一套吧?看着我!”

云初浑身一哆嗦,抬起眼睛,满眼都是惊慌,眼中盛满了泪,可是他抑制住了泪水,没有让它们掉下来变成珍珠,而是按照嬷嬷的话道:“我……我身子不适……”

赵蓁觉得好气又好笑,幸好她虽然生气,可是脑子还是清醒着的,这个小鲛人怎么会知道侍寝是什么东西,里面一定有隐情,她问:“是谁教你这些话的?”

“是……是一个嬷嬷……”

赵蓁看着那双泫然欲泣的桃花眼,纵使心中有千百种不快,也早就消散殆尽了。

她松开扼住他下颚的手,道:“她为何找上你?”

“不知道,嬷嬷说让我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止如此,那个嬷嬷一见面就踹了他,还威胁要杀他,可是他人微言轻,那个嬷嬷跟她的时候肯定比他长,他不敢说。

赵蓁寻思了一会儿,聪慧如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说:“在齐王府里我最大,你得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只管照做,不用担心旁人的危言耸听,听明白了么?”

也许……也许是赵蓁自己没有妥善安排好他呢?他初来乍到,对府中一切都不熟知,下人们也不知道他是何来历,才有了诸多对他不利的猜测。想到这儿,赵蓁原本不悦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侍女红鸾在外头轻轻扣门:“禀郡主,医官带到,可要带进来?”

“准了。”赵蓁道。

门被红鸾轻轻推开,医官弓着身子走进来,先是给赵蓁行了个大礼,才问:“郡主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不是本郡主,是他。他的脚受伤了,你帮他将伤口处理一下。”赵蓁背过身去,坐在了书案前,冷不丁地翻着书。

半晌过后,医官收拾了药箱,千叮咛万嘱咐着:“回郡主,这段日子得让这位公子忌重口,忌沾水,每日按时换药就好。”

“知道了,退下吧。”赵蓁摆摆手。

“还有,这位公子足底冰凉,似有体寒之症,可否准许老夫为他把脉,看看情况?”

“不必。”赵蓁放下手中的书,似是心虚般,回过头来看着医官,冷冷道,“今夜看诊之事不许说漏半字,可懂?”

云初是鲛人,常年生活在水里,体温冰凉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放在一般人身上就不太正常了,未免多生是非,还是别给他诊脉为好。

医官可不嫌自己命长,自然主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跪下连连称是,而后由侍女带着走出青兰轩,长长叹息一声。

这个饶安郡主的做事风格还真让人捉摸不透,这就是名门大户的恶趣味么,三更半夜将人弄伤,再唤来医官诊治,这种事情他在别处也屡见不鲜,只是饶安郡主不是还未出嫁么,怎么也玩起了这样的把戏。

算了,小命最重要,不该好奇的不要好奇。医官由侍女带着出门结了账,便急匆匆回了家。

医官走后,云初在原地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保持着上药时的姿势瘫坐在地上,不敢直视赵蓁。

方才医官拿镊子取出了他脚底的碎石子,拿酒擦拭了脏污,上了药粉,用绷带缠好,整个过程都十分熟练流畅,和赵蓁方才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

如果……如果一开始他没有躲开她,她是不是也会重复同样的步骤?他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实在该死。

“今夜你去偏阁歇着,这里用不着你侍候了。”赵蓁将他随意打发了。

她并没有生气,她只不过是看出了云初眼里的害怕,明明昨夜见着她的时候,他眼里还有欣喜之色,今夜再见,惶恐与无措写满了他整张脸,她不喜欢这种情绪。

像是得了某种特赦,云初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在离去之前,他握紧了袖子里的琉璃瓶,本来是想在她今晚来玉华池找他的时候,亲手送给她,可现在饶是他再蠢笨,也能看出来此举不合时宜,他悄悄地把琉璃瓶放在地上一角,然后瘸着脚一步一步退下了。

他没有让她开心,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因为得不到族人的消息而失落,而是怕她厌弃自己,这种怪异的感觉煎熬着他的脏腑,说是歇息,其实一夜无眠。

……

入了夜的赵蓁被困在梦魇里,她在层层迷雾中,看到那支穿透父王腹部的羽箭,她听到父王的阵阵呐喊“阿蓁,放箭!阿蓁,放箭!”

梦中,她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了脖子,她惊叫出声,醒来时,发现竟是自己的双手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枕巾一片濡湿,她不仅汗流浃背,还流了满脸泪。

这次梦魇没有九九在身边为她点灯驱散恐惧,仲夏的夜那么热,赵蓁在梦中又被惊了一身的汗,现在她浑身燥热难安,心里却恐惧得发凉。

像梦中深渊一般黑沉的夜里,几点萤光在微微闪烁,赵蓁狂躁的心像是定下来不少,朝着光源的地方磕磕绊绊地走去,捧起那个小小的琉璃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本来是不怕黑的,可是被噩梦惊醒时,周围的黑暗真的可以把她逼疯,她握着琉璃瓶,努力定了定心神。

为了不让旁人发现自己梦魇的秘密,守夜的侍女在子时之前都会被撤走,偌大的青兰轩,此时也就只有赵蓁一个人……不,还有一人!

她破开房门,横冲直撞地去了偏阁,那个家伙正对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好家伙,竟然还没睡。

“郡……郡主?”云初手足无措起来,月光照在他不谙世事的脸孔上,像月光下被月神赐福的小鹿。

赵蓁喘着气,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床上按,粗着嗓子道:“陪我睡觉!”

她想说,她害怕,可是她可是赵蓁,堂堂齐王府饶安郡主 ,怎么可以随意将怯懦展示在人前?

云初咽了口口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纹丝不动,他的概念里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一起睡觉也让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慢慢也明白了嬷嬷说的“郡主要你去侍寝”中的“侍寝”是何意了,侍是侍奉的意思,寝是睡觉,侍寝,就是侍候赵蓁睡觉。

可是无论人类还是鲛人,侍候睡觉这种事情,不是夫妻之间的行为么?想通了这一茬,云初便推开了她,转眼跪到了地上。

“求你了……”赵蓁的眼角泪渍尚未消,她嗫喏着,死死抱着这天然冰块不愿放手,云初身上的冰凉让此时意识不大清醒的她彻底失去理智,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云初没想到她会直接抱上来,这次却没有明显推开她,而是动作轻柔地把她送到了床上,跪立在床边,任由她死死抓着他的一双手,他能感受到此时她的体温比任何时候都要炙热。

他想开口唱歌,却哑了嗓子,因为他此刻的心情只有震撼和担忧,没有喜悦和开心,所以他吟不出发自肺腑的歌声,只能任由她抓着他的胳膊降温,而他在床边跪了一整夜。

次日赵蓁醒的很早,至少是赶在侍女伺候洗漱用膳前醒了,她看到自己睡在偏阁里,抓着云初的胳膊,而云初跪在床边,侧脸卧着睡了半袖,回想起昨晚种种,觉得头痛欲裂。

昨晚实在是太放肆了。这句话她是对自己说的。

她冷不丁地松开手,云初被她的动作惊醒,慌慌张张地跪伏在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命令。

她很介意自己昨晚的失态被他看到了,她骄傲的自尊好像受到了某种打击一般,导致她现在不想跟他讲话,所以一言不发径直回了寝阁,一路上,她都想着昨晚自己如烈火焚身时,抱住着的如冰露般凉爽的身体。

她知道那是云初的身体,她如今依赖他的歌声,还依赖上他的身体,就好像是有了某种软肋,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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