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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是风动 是幡动

楚京的疫病迅速传播,一开始只是局限于楚京城东面的康定坊,到后来波及到了临近的几个坊市,已经有好几口人被诊出了疫病,京城中人心惶惶,陆辞这几日正为此事犯愁。

江离照例每日为陆辞制作糕点茶饮,因为天气湿热,便用莲蓬露珠引茶,有清热养喉之效。

陆辞询问江离,“若是病人全身起红疹,且面色铁青,可知道是什么症状?”

“红疹,可能是过敏的缘故,但若全身起红疹,这种状况阿离未曾见过,须得我亲眼看看才能下结论。”

陆辞带江离来到那几个疫病之人所隔离的西偏房,江离刚想进去,被陆辞拦住,“戴上面罩,此疫病会传染。”

江离随着陆辞进了屋,见屋内陈列了几张木板床,上面皆是发病的男人,正如他与自己所说,全身红疹,嘴唇发白,面色铁青,若是被旁人看了去,都会以为人已经死掉了。

江离看着面前躺着的人,竟觉得这症状似是有些熟悉,仿佛在师父的手札中见过类似的病情,但当时并未好好看如何医得。

“京城中多有类似的病情发生,这些只是其中的几例,皇上已经派遣太医院的人协助案查司调查,可是至今并无所获。知你来自九川,对草药颇有研究,不知你可否为他们看上一看,或许能救他们性命。”

江离走近,仔细检查了一下他们的病症,起身道:“大人,这种病症其实对性命无忧,只是会模样恐怖,处于昏迷状态,形同死人。”

“我在担心,有些人家因为无钱医病,会直接放弃救治,自生自灭,即使他们还活着,也会被当做死人来对待。”

江离幼时就被教导,学医是为了济世救人,如今面对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大人,你放心,给我几日时间,我会尽力为他们制成良药。”

“好,只是麻烦你了。”

“这是救人性命的要事,不麻烦。”

江离在别院搭了一个小棚子,专门用来煎药,只是越研究越觉得不对劲,好似这几味药材经常见师父用到,怎么会如此之巧。

对于制药,江离绝不含糊,因为用错一味药,就意味着病人多一丝风险,因此事事都是亲力亲为。

一日,江离太过疲累,竟在炉灶前打起了瞌睡,头慢慢向下沉去,差一点就碰到了火苗,恰好陆辞发现,及时抵住了她的额头,慢慢地将她靠在柱子边。

陆辞检查了一下汤药,确认无误后,端详着她的睡颜,觉得有些熟悉,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了。

虽然她已睡着,但是却蛾眉紧蹙,睫毛微颤,朱唇紧闭,身体伴着轻微的呼吸声缓缓起伏。

头上一缕青丝垂了下来,陆辞伸手想去撩起,却终究是住了手,他站起身来,为江离披了件衣服,便叫白芷过来看火。

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随手带着九川的几味草药的原因,江离很快就调制出了几味解药,待那几人喝了之后,身上的红疹消了不少,慢慢地脸上有了血色,意识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解药虽已制成,但是原作物都产自九川,苌楚缺乏大量药材来源,所以,这些药材是解不了一整个楚京人的疫病的。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到来源,在波及到整个楚京前,遏制住传播,才能彻底解决。

江离向陆辞提出自己愿意配合案查司,帮助度过这次危机,陆辞犹豫了一下,“阿离,虽然你医术高超,但是,你毕竟不是苌楚人,我不想你的涉险。”

“大人,你帮过我这么多次,是时候我也该帮你分担一些,也算报恩了。”

陆辞顿了一下,遂又笑道:“你就这么急着想和我撇清关系?”

“什么?”江离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有你的帮助也算是我们案查司的福气,只是辛苦了你。”

“不辛苦,阿离自然是愿意的。”

——

宁安王府。

“这件事我可帮不了你,我还要好好立住我的纨绔王爷的人设呢,怎能帮你去查案?”楚应臣听到陆辞在交代城东疫情,还以为陆辞要自己出面调查。

“本来也就没指望你帮我。”

“楚应卿那帮人盯我盯得那么紧,不装,死的会更快。”楚应臣低声道。

“不过,你倒真有一件事可以帮我。”

“什么事?”

“我需要你帮我拖住熠文,她一个公主,每日都在案查司门口守着,这样成什么样子。我这几日办案,司里不安全,京中也不安全,让她好好呆在楚宫,哪里也不要去。”

“你对我妹妹,真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你我年纪相仿,我一直以长兄的心态对她,没有半点儿女之情。”

“我会早点和她说清楚的,免得她继续纠缠不清,徒增伤悲。其实,你也应该谢谢她,若她真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早就求父皇赐婚了,还能容你拒绝不成?”

陆辞沉默,看到窗前的一幅红衣美人图,笑着问道:“什么时候殿下也有心仪之人了?”

楚应臣也看向那幅图,勾唇一笑,“我就是一个好色之徒,见了美人都会心仪。前几日邂逅了一位佳人,性格倒是伶俐的很,与我以前见到的女子很不一样。只可惜我已有了未婚妻,不然还真要将她娶来做夫人。”

“那可是,在迎娶九川王姬之前,你可是不能碰女色的。”

“好你个陆辞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过女色了?”楚应臣与陆辞打闹道。

“好好好,没有没有,我们殿下可是守身如玉,有熊心没熊胆,这点我是最清楚不过得了。”

——

案查司。

“病人感染之后,并不会立即显现病情,而是要在两三个时辰之后,会有生出红疹,呼吸不畅,头晕目眩的迹象,所以要知道他们在那之前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或者是服用过什么东西。”

江离一边看着记录到的信息,一边向陆辞汇报所得出的结论。

“好,随我去西偏房问问他们。”

此时,有些病人已经醒了过来,配合着陆辞的审问,在问过之后,说是饮食和平常一样,但都直接或间接地吃过春贵楼的食物。

春贵楼,是楚京最大的酒楼,几乎所有往来商客都会在此住店歇脚。一直以来,他们的食物都是按照季节逐一设定的,几人提及的菜品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与平日里感觉不一样?”

“没有,点的都是平日里爱吃的菜,并未有异常。”

陆辞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搞不清楚,既然并无异常,但出入春贵楼的这几人都染上了疫病,这就说不过去了。”

这时,江离注意到地上有一些已经干了的泥巴印,问道:“你去过河边?”

“是的,我家住在城东郊外的鱼遥村,近日泌水河旁的清晖观来了一位法师,灵得很,去他那里求来的圣水可治百病,据说有不少人前去他那里求水,这不,我前几日也跟着去了。”

“对的对的,我也去了,是真的圣水,我之前一直有喉疾,喝了之后全好了。”其余几人也在附和。

江离望向了陆辞,陆辞会意,开口道:“可否让我们看一眼那圣水?”

“啊这……圣水已经用完了,只能每三日去求一次,也就是明日,明日我去求来,再与大人看一眼如何?”

“不必了,明日我自会过去。”

夜色已深,明月高悬,陆辞在送江离回别院的路上时,问道:“你怀疑,那位法师有问题?”

“没错,世间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圣水,一切只是糊弄百姓的说辞罢了。”

“那为什么却是包治百病?”

“我猜,那水有问题,疾病不是没有了,而是感觉不出来了。当人失去了感觉时,就好像已经病好了,又或是,水里有专门针对病症的药,就给治好了。管他是什么,明日去看看,便什么都知道了。”

“明日你也去吗?你……每日都有事情要忙,有空去看吗?”

“忙?我忙什么?”江离不解。

“就,收拾房间,打理花草,还有,找你的那个心上人。”

江离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后笑了出来,“大人胡说什么,哪里是我的心上人?”

“不是吗?”

“小时候的事情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况且也找不到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帮你破了此案,别的我什么都不想了。”

“真的?”

“千真万确。”

陆辞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继续向前走,不一会儿走到了江离的院落门口,“大人,我已经到了,您快回去吧,明日还要去城东呢。”

陆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已经是别院门口了,心里纳闷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哦,好。”

他转身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叫道:“等一下!”

江离回头,眸中盛满了疑惑,问道:“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陆辞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把碧玉簪子,说道:“那日,见你煎药时,头发总是往下掉,不方便,便……让岑熙买下了这簪子,戴上之后不会那么麻烦。”

江离看着他局促地将簪子递了过来,思索了片刻,接了下来,“多谢大人,阿离先收着了。”

待她的身影进了屋子,陆辞才慢慢地踏着月色离开。

江离坐在窗前对着这枚通体碧绿的发簪发呆,发簪雕工极好,质地细腻,是上乘的和田玉制成,其末端点缀着一颗小巧玲珑的珍珠,显得清雅秀丽。

白芷调侃道:“陆大人可真好,细心又体贴,以后哪个女子嫁给他可就有福气了。”

“好有什么用,又不是我的,我注定是要嫁进楚宫的。”

“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一切都有转机。”

江离突然间又想到了那个人,气恼道:“我寻思为什么是楚应臣,他那样一个人,轻薄、无礼、傲慢、自作多情,为什么偏偏是我要嫁给他?”

“你见到他了?”

“巧合而已,那日在青楼里是他救了我。可是,他竟然说出那种话,说不介意九川王姬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他还是个有未婚妻的人呐,真是气死我了。”

江离看着手中的簪子,又叹道:“我的命运已经定了,他还有那么多的大好时光,我不能生出任何感情,不然只会两个人都受伤。”说罢,便将它放入面前的匣子里。

第二日,陆辞穿着一身墨蓝色麻布衣,将头发简单挽成了一个发髻,系以粗布条,虽是朴素,但更衬得相貌的俊秀,他见到江离一身男装打扮走过来时,愣了一下。

“今日我就是大人身边的小厮,方便办事。”

陆辞一笑,“委屈你了,走吧。”

江离本想和其他侍卫一样在马车下走着,却被陆辞叫了上去,“离城东还有一段距离,你和我上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马车上,陆辞坐于主位,江离坐于陆辞的侧手边,一时间气氛凝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辞率先开口道:“今日,你跟着我去求水,其他的事不用你管,岑熙自会去安排。”

“好。”

陆辞见她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衫,许是衣服不合身的缘故,好几处都没有撑起来。江离不施粉黛,峨眉淡扫,却又清丽脱俗,淡妆素裹更衬得其皮肤白皙,肤若凝脂,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波光流转的眼睛嵌于其中,再往上看,只见她扎了一个松松的马尾,上面一个银簪插起,并没有佩戴自己送给她的碧玉簪子。

“你今日怎么没戴那支簪子?”

她微微一愣,“呃……大人送的东西阿离自是小心收着的,今日外出人多,万一弄丢了,折煞了大人的好意,阿离担待不起。”

丢了?陆辞想到江离身上一直佩戴着一方帕子,那帕子模样一看就是用了许久的,心里蓦地不自在起来。

“让你戴着你就戴着,左不过一只簪子,又不值多少钱,一张帕子可以用几年,簪子在你手中我倒不相信这么快就丢了。”

陆辞心里突然来了一阵火气,也不知怎么了,竟对她发了脾气,这让自己都吃了一惊。

江离从来都没见过陆辞这个样子,在她眼中,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人,说话不急不慢,可今日怎么就突然恼了起来,他在气什么。

一时间马车内寂静无声,江离大气不敢喘,头低低地垂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耳边又响起了那徐徐的声音:

“抱歉,刚刚是我鲁莽了,我不会勉强你,不想戴就不戴吧。”

“大人,我……”还没等她解释完,就听到了岑熙的声音,“大人,道观到了。”

江离只好住了嘴,跟着陆辞一起下了马车。

清晖观位于城东面的泌水河旁,虽是远离京城中心,但今日依旧人山人海,很是热闹。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远道而来的香客,看来也应该是求取圣水的。

江离随着人群挤进道观门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十尺高的白玉高台,玉阶向下延伸,台下左右两旁各坐着整整齐齐的求道者,一位法师坐于高台蒲团之上,诵经念佛,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周围雕梁画栋,红砖碧瓦,一个小道士立于西面,面前人群络绎不绝,往来频繁,那道士手中一只水瓢,从面前的青玉石缸里舀上几瓢水,灌于琉璃瓶中,一个接一个传给面前的求水人。

江离想跟过去,可人头攒动,时不时撞到她的肩头,弄得她差一点没站稳。她感受到自己的胳膊袭来一阵凉意,回头发现陆辞正将手掌搭过来扶着自己,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手掌宽大有力,手心些许清凉,像夏夜的晚风,似秋朝的晨露。

他一只手慢慢地将江离拉了过来,另一只手护在她前面,低声说道:“跟紧我!”随后带着她一步步挤进了求水的队伍中,学着别人的样子接水。

江离开口问身前的人,“这法师当真有那么神,喝下这圣水便会百病痊愈?”

“是啊!起初我还不信,可是自从上次将信将疑喝下后,果然有效,便隔几日就来求取一次。”

陆辞又问道:“我听说春贵楼近几日出了一些新的茶点菜品,各位可有去尝过?”

“没有,春贵楼那是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有本事去那里。”

很快排到了他们二人,江离赶紧拿过瓶子将圣水接了下来,这圣水无色无味,只是用肉眼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像是山涧流下来的新鲜泉水。她随后学着其他人拜了一拜,据说这样神灵才能感受到敬意,并诚心为他们治病。

江离起身刚想要走,陆辞拉住了她的衣袖,说道:“等等,先听听。”

二人站在高台之下,听着法师念了一长串神不神鬼不鬼的词,江离几近瞌睡,眼皮直打架,脑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江离感受到有人轻弹了她额头一下,忙清醒了过来。

听见陆辞唤了一声“过来”,江离睁开惺忪的睡眼,见人们渐渐散去,她才意识到法会已经结束,便乖乖地跟了过去。

二人跟着小道士来到了一座禅房门口,小道士敲了敲门,里面传了一句“进来”。

江离走在陆辞身后,偷偷扫了整个禅房一眼,房间不大,只是一个修行打坐的地方,那老法师此刻正坐于堂前,闭目养神,四周墙壁上挂着的都是一些八卦图与四灵图,屋子正中摆放着一个大香炉,徐徐冒烟,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江离再一看陆辞,他正一瘸一拐地向堂前走去,“大师,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大师赐教。”

法师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施主请讲。”

“小人乃是附近鱼遥村的村民,近日天气潮湿,腿疾时有发作,不知大师的圣水可能解我的病症?”

“此圣水乃是从灵山流下来的纯净之水,灵山乃上古神山,连接天地与人间,其所化之水必能造福世人,救治黎民百姓,你且取走,三日之后便会下地无碍了。”

“那平日里,除了饮用此水,还有没有什么饮食方面需要注意的,万一我吃错了东西,这圣水不起作用了怎么办?”

“施主不必担心,东西是可以照常吃的,平日里亦可多食用些江南茶饮,在这初夏之日恰到好处啊。”

“多谢大师,弟子明白了。”

陆辞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江离见状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搀着他走出了禅房。出了禅房,外面香客已经走完了,几个小师傅正拿着扫帚清理香客留下的足迹。

“大人还真是会骗人,脸不红心不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的。”

“谁说我心不跳的?”陆辞低头看着她,柔声说道。

江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眸子之中,见他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二人紧密接触的手臂上,才发觉自己竟还扶着他,便急忙松手,扯开话题。

“大人,那法师所说的江南茶饮在京中多的是,并没有明确指向春贵楼。”

夏衣轻薄,适才隔着衣衫感受到的温度渐渐凉了下来,陆辞收回目光,嘴角含笑道:“不管怎么说,这春贵楼绝对有问题。回去后,我会差人调查此事,走吧。”

出了道观,江离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回头后远远地看到观内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身形像是师父的。

怎么会呢?师父怎么会出现在清晖观中呢……她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那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陆辞见她呆立在马车旁,似乎在张望着什么,便出口问道:“阿离,看什么呢?”

“噢,没事,我们走吧。”

一路上,江离都在思考几个问题,师父不会是找到这里来了吧,可是他又为何出现在道观之中呢?圣水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能包治百病却也能引起疫病?春贵楼的茶点又与这疫病有何关系?无数疑团打在江离身上,让她的思绪一团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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