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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智斗黑虎山山贼(一)
黑虎山脚下,熊天霸架着一条腿斜斜地跨坐在椅子上,跟前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酒坛子和几碟下酒菜,周围一众的手下,围着伺候他,打扇的,倒酒的,夹菜的……架势摆得和皇帝出巡一样。
“他娘的,几时了都?” 熊天霸刚端起将一大碗酒,抬头看了看快要上中天的日头,一时火冒三丈。
“啪”的一声碎响,熊天霸将手中的碗狠狠地砸向地面,粗制的陶碗顿时粉身碎骨,碗里的酒水混着泥土溅到了他鞋子上:“真是晦气,呸。”
“老大,再过一刻就到午时了。”一旁打扇的手下立马弯腰哈背地回答道。
“他奶奶的,活腻歪了,走!”一听快到午时,熊天霸火更大了,用力地扯扯衣领,提起放在桌角边的大刀,要立马杀进玉和县内。
“老大,老大,来了来了!来了两个!”又一手下急急地跑了过来。
“嚯。”听到这次送来了两个姑娘,熊天霸来了兴致,一把推开跟前的手下。
十米外,玉和县令和赵虎领着两位红衣女子站在那里,眼里是他熟悉的愤恨与不甘。
一阵清风吹过,吹落了盖在女子头上的红盖头,等熊天霸看清她们的脸时,双眼都发直了。
更令他满意的是,这两个女子不仅长得俏丽,虽然冷着脸,但也没之前送来的女子一般,抽抽噎噎、哭哭啼啼的,看着就丧气。
他大步向前,伸手去搂她们两个。不想,他的手刚伸出去,连如兰和林月兰两人身形各往左右一偏,转瞬飞到了他的身后。
“有诈!”刀尖上舔口多年,身体对危险的直觉判断优于脑子所想。脑子还没细想怎么回事,右手已经伸向腰间,抽出佩刀向后方横扫过去。
他快,连如兰和林月兰也快,更何况他本就落下了一步。他刚回转过身,脖颈间便被一柄锋利的短刃抵住,随即他左手握拳,正想发难之时,肩胛处一阵酥麻,立时全身不得动弹。
右手提着刀,左手握拳悬在半空,形成了一个可笑的站姿。熊天霸纵横黑虎山几十年,何时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刻,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一张黑脸刹那间涨地通红。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什么?”熊天霸先发制人地发问道。
“叫你的手下退后。”连如兰沉声说道,握着短刃的手往前稍加用力,熊天霸的脖颈间出现了一丝血迹。
虽然这一切发生都在瞬息之间,可是对方是些什么人?都是在刀口中讨命的山贼,看见在熊天霸拔刀的时候,十米之外手下们也纷纷拿起武器围了上来。
“退下!!!”熊天霸大吼的一句,声音大得连旁边的树木都跟着抖动了起来,双眼瞪得极大,眼珠子看着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生平第一次遭人挟制,而且还是在众多手下面前,被两小娘们挟制,熊天霸恨得牙根都快咬断了。
再恨,熊天霸也惜命得很,眼角的余光瞥见冰冷泛着冷光的尖锐刀尖紧紧挨着脖颈的血管,他头一次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死感。
“你们……想要什么?”熊天霸再次发问。
连如兰和林月兰,相互对视看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见连如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轻轻地打开封口,倒出一小粒褐色的药丸来。
熊天霸看着连如兰粘起那颗小药丸,就要往他嘴里送,赶紧紧闭嘴唇,只是他现在是被人点了穴道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宰割的份。
连如兰捏起他的下颌,指尖轻轻一弹,小药丸直接被弹进了喉咙里,“咕噜”一声被吞进了肚里。
“咳咳咳……你们……咳咳咳……”熊天霸想将药丸咳出,却无济于事,药丸早已被吞进了肚里。
“你想问这是什么?”连如兰拿起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心地解释道:“这个叫牵丝,来自西域的剧毒。”
看到熊天霸的脸色一白,连如兰轻笑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这种毒呢,每到子时,就好像有一只蚂蚁在你的骨头上爬来爬去,咬来咬去,每天多一只,等到一年之后,你会感觉有上万只蚂蚁在啃咬你的骨头,蚀心噬骨。”
连如兰每说一句,熊天霸的面色就白了几分,到最后可以说是惨白了。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虽骇,熊天霸还是尽量稳着声音问。
“很简单,我要你现在立个誓,从今往后不准骚扰玉和百姓,更不准强迫无辜的女孩们。你立?还是不立?”
“行,我答应!”熊天霸倒是干脆利落的一口答应:“解药呢?”
“解药我可没带在身上。”连如兰耸了耸肩,摊开双手。
“臭娘们,你敢耍我?”熊天霸气的双眼爆裂,恨不得吃了她。
“你急什么?”连如兰回瞪他:“我每年这个时候会派人把解药送到这里,你派人来取就是了。”
“你…”熊天霸怒急攻心,原本惨白的脸瞬间又涨得通红,喘了几口粗气,才岔岔不平地说着:“先把穴道给老子解了。”
连如兰没有理会他,而是朝着林月兰点了点头。
林月兰也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从里头飞出了一只小飞虫。小飞虫可能许久没出来,一飞出来,兴奋地在外头飞了好几个圈。
直到林月兰伸出手,小飞虫才飞落回林月兰的手心处,像是在外流浪了许久终于找到回家路的孩子,小小的脑袋亲昵地在林月兰的手心处拱了拱。
林月兰用指尖轻柔地抚触它小小的身躯,而后轻轻地提起小飞虫,将它放到熊天霸的手腕处,小飞虫在顺着他的胳膊爬呀爬,爬到手肘处,忽的钻进了他的皮肤里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
熊天霸心骇不已,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地从额间滴了下来,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原本是气得通红的脸,瞬间面如土色。
“你……你……你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双唇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蛊虫。” 林月兰依旧柔声地说道:“放你身上的是子蛊,母蛊在我身上。” 说着同时,指尖在他后胛处一按,顺带将他的穴道解开。
被僵直了身体许久,乍一解开,熊天霸整个身子顺势就要下跪下去,好在用刀支着地撑住壮硕的身躯,没有就地跪下去。
最前边的手下瞧见了,赶忙跑了过来,要扶起他,却他被暴怒地一把推开,双手用力的支撑着刀,缓缓站了起来,瞪圆了带着细细的血丝双眼看着连如兰和林月兰。
西域的剧毒,听着虽吓人,可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不相信他找不到解毒的方法,再不济,他派人到西域,掘地三尺也能把解毒方子给挖出来。所以对于连如兰下的毒,他是愤怒多过恐惧。
可是,苗疆的蛊毒,那真的就是无药可解了,子母蛊,子母蛊,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 虽然他是无恶不作的山贼,可母子连心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这就意味着往后余生,他都只能任人摆布了。
刚才她们要他立誓,他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是山贼,根本不在乎守信不守信的问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熊天霸还是不死心的再一次问她们。
“路见不平的江湖人。” 一旁的连如兰回道。
“呵,江湖人,江湖人!” 熊天霸用力拔起插在地上的大刀,向林月兰的方向恶狠狠地砍过去。
好在林月兰一直留着心,见他突然挥刀过来,立时飞身而起,足尖点在刀尖上,一个悬空转身,踢飞了熊天霸的手中的刀。
与此同时,连如兰也飞快地点住两名山贼的穴道,在熊天霸因为手中佩刀被踢飞,人惯性往后退两步的时候,再一次用短刃抵住他的后背。
“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为好。” 连如兰冷冷地说道。要不是因为她们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剿灭山贼,连如兰真的很想直接在此地手刃了熊天霸。
只是,杀了一个熊天霸,还会再来另外一个熊天霸,再没有更好办法消灭山贼的之前,只能靠着熊天霸对手下的威望去压制那些为虎作伥的山贼了。说到底,她们也在赌,赌熊天霸的怕死惜命。
“你以为你们能活着走出玉和县?” 熊天霸嘲笑道。
“我们活不成,你也活不成。” 林月兰也冷冷地看着熊天霸,拿起一支小竹笛,放在嘴里,轻轻地吹了几下,却听到任何声音发出。
在场的人,还没明白的时候,只见熊天霸整个人瞬间倒地,双手一会紧紧地拉着胸前地衣襟,一会又紧紧地抱住脑袋。用力之大,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起,几乎都要挣破皮肤冒出来。他整个人也是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哀嚎连连。
当林月兰收起小竹笛,片刻之后,熊天霸才缓过气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透的浑身混着泥土、树叶,狼狈不堪。
这一次,他没拒绝向前来搀扶着的手下,任由着手下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黑虎山上走去。
直到再也瞧不见一个山贼的影子,在后方看呆了的赵虎和县衙一行人才回过神来,她们,她们真的成功了!那些山贼真的灰溜溜的返回黑虎山了,这一次没有带走一个姑娘,没有再踩着他们的血和泪,以胜利者的姿态扬长而回。
赵虎兴奋地抱住了一旁的县令,都忘记了尊卑之分,两人重重地互拍着彼此的肩膀,喜极而泣。
连如兰和林月兰两人也走了过来,看他们高兴的样子,心里特别不好受: 如果,如果她们能有能力完全消灭掉山贼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