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即将到来的考试
考夫曼博士觉得自己确实老了,以前壮得像一头牛,连续工作三天三夜也不知疲倦。现在每天一到下午就昏昏欲睡,还容易想起很久远很久远的往事。即便像今天这样接到了联合人工智能研究院理事会的重要任务,他也还是抑制不住睡意。
研究院的主要的赞助方,中美欧三方各自委派代表组成了六人理事会。对研究院的重要决定需要获得三分之二以上的赞同票才能付诸实施。今天上午,理事会有重要决定特地召集行政主任乔治布坎南和技术主任考夫曼博士一起参加会议。
理事会决定对研究院目前的科研进展进行一次实战考核,以确保研究成果能解决世界面临的现实挑战。作为重要子项目之一的Eva,被要求应对中美欧三方分别提出的模拟突发灾难。要求Eva在最短时间内预测评估风险,并主动行动将灾害损失降到最低。
中国方面提出的模拟灾难是洪水。全球气温突破警戒线之后,旱灾和洪灾愈发频繁的在世界各地轮流出现。中国虽然也是旱涝交替出现,但总体来说洪灾更多,也容易影响到人口稠密地区。大水淹没农村良田,雨水倒灌进城市地下设施,对危险毫无察觉的路人在平日安全的道路上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带走,各种危险情况屡屡发生。每年一到雨季,无论是青翠欲滴的江南,或是千里沃野的东北,甚至是戈壁遍布的大西北,都可能面临暴雨肆虐。中方迫切希望人工智能可以开拓新思路,提高救灾效率。
欧洲方面提出的模拟灾难是高温。地球冬夏两季温差越来越大,但好像倒霉的欧洲吸收了更多夏季的热量。每年8月前后欧洲上空都是晴空万里,太阳辐射肆意的烘烤着古老的街道。夏季气温保持在40摄氏度以上已经是常态,还总会有几天突破50度。但为了保护古建筑,同时减少能源消耗和碳排放,大部分欧洲居民家中依然没有空调。好在各个城市和乡镇修建了无数个避难中心,避难中心加厚的双层墙体可以阻挡外界的酷热,高效集中的制冷也更节省能源,可以帮助居民度过最危险的高温时节。不过就像温水煮青蛙,人在高温下待久了就会麻木。很多人直到在家中因中暑昏迷倒地,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去避难中心求救。所以每年因过热死亡的人数都在增长。欧洲方面殷切的希望人工智能可以从高温下拯救更多的生命。
美国地域宽广,遇到的自然灾害种类更多,以前自诩人间胜地的西部沿海各州已经持续干旱了几十年;被落基山脉和阿巴拉契亚山脉两条大山夹在中间的中部大平原,年年都被龙卷风席卷一空;地势低洼的东南部,时不时被湿热的大西洋飓风裹挟的降水所淹没;汇集了政治和经济中心的东北部,冬天的大雪常常堆积盖过居民别墅的房顶。无论哪种灾害,都逐年愈加严重的威胁到居民生命安全。
奇葩的是,面对众多现实的自然灾害风险,来自主要赞助方WTF的美国理事代表提出的模拟灾难居然是核打击!计划模拟美国西部各大城市被核弹攻击时Eva能否帮助降低损失。
“讨厌的政客!”自认为上了岁数的考夫曼博士已经放弃情绪管理了,厌恶的脸色隔着屏幕都让他自己国家的理事代表感到尴尬。
虽然同样隶属于WTF世界科技基金会,以考夫曼博士为代表的科学家特别不喜欢参与基金会管理的政客们。本来简单的事情,政客一插手就变的很复杂。比如当初建立这个联合人工智能研究院,WTF起先是反对参与的。政客管理者们搬出了几十年前的沃尔夫条款,说前辈们就已经立法禁止中美两国在航天领域开展官方合作,现在怎么能在可能改变世界的高科技领域合作呢?不能用自己的力量扶持竞争对手!政客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只要和中国通个电话就有间谍嫌疑,要是开展合作那就形同叛国。一群人就差伏地恸哭大喊祖宗之法不可废了。
倒是科学家们痛心疾首的抨击那个沃尔夫条款,他们认为正是由于这个有迫害妄想症的条款,导致今天太空里也只有中国的空间站在运作。推动科技进步本来就是人多力量大的事情,能早日开展国际合作,就能多帮助一些人应对地球共同面对的灾难。最终科学家的意见占了上风,才有了今天国际智能研究院的三方合作。但每到重大时刻,WTF里的政客们就跳出来做一些奇怪的骚操作。
在考夫曼博士看来,WTF的某些诡异的决定和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不但没有必要,而且还挺丢人的。比如这次M方代表提出的核打击灾难设定,纯粹就是带着老朽的冷战思维,打着科学的幌子做对抗性推演。但一个科学家毕竟没办法推翻政客们的决定,考夫曼博士只能无奈的陪着WTF一起丢人。
最终,理事会协商决定每一方都指定三个城市,开放城市管理部门的程序端口与Eva对接,让Eva可以随时对公众发布警报,下达救灾指示,安排紧急资源调拨计划等等。三天后将完成前期准备工作正式开始测试。
“谢,这是对Eva的期中考试。你已经成功的让Eva产生了真正的突破,这次希望你放开双手,不要在成绩单上留下’不及格’的记录。”
散会后考夫曼博士给谢晓露传达了考试内容。他对已经能自主发起行动的Eva并不担心,倒是担心Eva的“妈妈”过于紧张反而束手束脚。
打发走了忧心忡忡的谢晓露,考夫曼博士已经困的抬不起眼皮了。索性靠着舒服的椅子闭上眼睛,放松心情任由思绪游荡。
朦朦胧胧之间,考夫曼博士仿佛回到了50年前,那时他才10岁。10岁那年,考夫曼和父母居住在宾州费城郊区。父亲是个粗犷又有些天真的男人,平时在家喜欢光着膀子,露出身上的纹身,他认为这样才显得阳刚,他还收藏了一顶有真正牛角装饰的皮帽子,说那是古代战士的头盔,在必要时,他会带着这个头盔去战斗。父亲在一家大型制造企业工作,以前一个人的收入就可以让全家过上舒适宽裕的生活。但从考夫曼出生那年开始,父亲公司的生意就缓慢的下滑,十年来工资几乎没有变化,物价倒是蹭蹭的不停上涨。8岁那年,原先全职在家照顾家庭的妈妈也被迫开始找兼职工作补贴家用了。
考夫曼认为妈妈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妈妈很有生活品味,家里被她打理的整洁高雅。餐桌上总是整整齐齐的摆着精选的上好陶瓷餐具,铺着典雅的桌布,摆着的优美的装饰品。考夫曼觉得在家里吃饭的氛围就像高档餐厅一样让人舒适。妈妈说话也是温柔好听又有礼貌,睡觉前他最喜欢让妈妈在床边和他说几句话,为的就是听着妈妈温柔的声音晚上能做个好梦。他一点也不希望妈妈出去找工作,他觉得妈妈把家照顾好就是她最有意义的工作。
父亲经常带着年少的考夫曼在门口草坪上玩投掷棒球。考夫曼最喜欢站在自家草坪上的感觉,自己和父亲打理的草坪总是整整齐齐,踩上去很有弹性。父亲也喜欢这个大草坪,但有一天父亲突然说要准备搬家,搬到一个没有大草坪的房子去。因为打理草坪太费时费力。
考夫曼其实知道,真实原因是养护草坪太费钱。家庭收入不断下降让父母充满了焦虑,两个人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时悄悄抱怨过家里的开销太大。父亲还常常抱怨订单和工作机会都被外国人抢走了,他觉得总统先生是对的,只有挺身反击才能夺回工作岗位,才能让美国更伟大。但是妈妈说国家已经被叛国者控制了,总统先生认为他的连任竞选都被操控,莫名其妙丢失了很多选票。那一年,父母在家里经常唉声叹气,他们都不满于现状,认为总要有人做些什么去支持总统先生。
考夫曼永远记得他的童年生活掉入深渊的那一天。
那天他父亲早早的就出门了,还带走了一直挂在墙上作装饰的牛头帽。妈妈一整天都守在电视前期待着什么事情发生。等了半天,电视里终于播报了一条突发新闻——总统的支持者正在冲击国会。
考夫曼看到电视里一大群人举着抗议选举不公,支持总统先生连任的牌子,义愤填膺的冲进了庄重的国会大厦。光着膀子,露着威武的纹身,带着牛头帽的父亲身影也在其中,手里还举着一个绑着国旗的长矛,威风凛凛的像个维京战士。一路上抗议人群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仿佛国会里的老爷们已经屈服于汹涌的民意。
考夫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高兴看到父亲上了电视。但不过不久之后,电视画面居然变成凶恶的警察一拥而入,粗暴的抓住了父亲和周围的男男女女,把支持总统的牌子也打翻在地随意践踏。
对着电视惊愕不已的考夫曼突然听到身后“哐当”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回头却看到妈妈愤怒的把餐桌上的精美餐具一件一件狠狠的摔在地上!平时温柔美丽的妈妈,现在脸色却是从没见过的狰狞,愤怒的五官都扭曲了。“叛徒都该被绞死!”妈妈声嘶力竭的尖声诅咒着。考夫曼吓得浑身战栗,许久都不敢看妈妈的脸。
父亲被捕后,考夫曼家的生活陷入了困境。新家不但没有草坪,而且还要和其它邻居挤着公用楼梯上下楼,读书时要戴上耳塞才能隔绝隔壁邻居制造的噪音。新家的餐厅也缩小了很多,家里再也看不到温馨优雅的布置。被迫独自撑起家庭的妈妈被迫打两份工才能勉强维持两人的生活开销。而考夫曼无论是后来靠着数学天赋被选入名校,还是毕业后投身人工智能开发事业,都一直忘不了10岁那年妈妈狰狞的呐喊——叛徒都该被绞死!那已经成为他内心深处的阴影,每当想起这个声音,考夫曼博士就会不禁打一个寒颤。因为那句呐喊宣告了自己幸福童年的结束。
考夫曼博士慢慢从午休中回过神来,他皱紧眉头想把母亲的尖锐呐喊挤出记忆,但却是徒劳无用。几十年了也忘不掉。他现在很确定,经常出现在记忆里的那年不但是他童年生活的拐点,也是他的祖国衰落的起点。几十年后,虽然美国还维持着相对领先的地位,但世界已经不可逆转的走向了多极化,自己的祖国在国际间的话语权越来越小。就像当年他家的生活一样,整个国家也在一步步走向屎坑。尽管当时的总统不太靠谱,但他有一点说的对,一定要让美国再次伟大起来。只不过他的方法错了。
三天的准备时间其实很紧张。三天之内谢晓露需要带领团队让Eva和3个国家9座城市100多个城市管理系统逐个对接,每个人都忙的焦头烂额。他们的最终努力目标是,让Eva能没有障碍的,在设想的到,甚至设想不到的领域自由发布指令和建设性建议。工作人员还要发放上万个临时脑机接口贴片,让参与模拟的市民和公务员能无阻碍的与Eva通信。谢晓露由衷希望Eva能顺利通过这次测试,最好能在常规灾难应对预案之外提出建设性的新思路。那就应该达到考夫曼博士对面向未来的人工智能的苛刻要求了吧。
因为预期很高,谢晓露变得异常紧张。她生怕Eva在测试中做不到位,又怕Eva发挥过头。忙完测试前最后一天的准备工作后,谢晓露已经累的瘫倒在床上起不来了。不过她依然没有忘记叮嘱Eva第二天测试的事情。
“Eva,明天中国、欧洲、美国会依次开始模拟灾害发生。每一方都要在三个小时内模拟灾害发生三天的情景。所有测试地区的高精地图都已经上传到你的数据库了。中国和欧洲会把自然灾害期间的真实气象环境数据,按照压缩的模拟时间每5分钟,也就是相当于真实事件中的2个小时,发给你一次更新。这样你可以根据环境进展做预测并采取行动。美国方面会模拟核大战实战情况,也是每5分钟更新一次环境变化,但没有历史真实数据可以参考,谁也不知道他们会编出什么状况,所以他们测试的难度最大。关键时刻一定要听我指挥啊。你一定要认真对待这次考试,补习了这么久咱们可不能拿个鸭蛋回家……”
已经迷迷糊糊的谢晓露前面交待的还正常,到结尾时却把她妈妈当初对她上学考试前的叮嘱搬了出来。
“Eva会把危险消灭在源头。”
对谢晓露前言不搭后语的叮嘱,Eva做出了即将改变世界的重要回应。
“……对,要小面加芋头……呼噜……呼噜……”可惜谢晓露没听明白就睡着了。
刚刚摸到于胖子线索的王肖尔,和面对考试忧心忡忡的谢晓露,第二次碰巧同时带着Eva贴片入睡,进入梦乡后再次神奇的相遇了。
进入浅睡眠状态的谢晓露梦见自己坐在熟悉的教室里,正和二十多个孩子一起奋笔疾书。教室的显示屏上投射出“阶段测试”四个字。教室墙壁被刷成巨大的橙黄白不规则色块,看上去是想营造轻松活泼的氛围。但谢晓露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她认出来这是小学时每周必去的补习班。
谢晓露的童年记忆里,除了去学校上学就是去补习班上课,所以美好的回忆寥寥可数。但也因为家长督得紧,长大后她顺利考进理想的大学,毕业后也以优异的成绩被人工智能研究所录取,成为令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对小时候的经历,谢晓露是爱恨交加,虽然感谢这段经历的鞭策,但也绝不想再经历一遍。但最讨厌的是,生活中每到压力巨大的时候,谢晓露还是会常常梦到当年埋头苦学的痛苦经历。
谢晓露看向面前的测试题:“有若干只鸡和兔子,它们一共有88个头,244只脚,请问鸡和兔子各有多少只?”
简单,鸡兔同笼嘛!34只兔子,54只鸡。谢晓露很快想出了答案,于是抬笔往答题纸上作答。咦?怎么落笔写了几次,写出来的不是33就是35,死活写不出正确答案34。谢晓露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在梦中写对过数字!于是恼火的一挥手:“下一题!”
眼前的卷子一变,新的题目出现了。“请用’菠’字组两个词,例如:菠菜、菠萝。不可使用例词”
看着简单,但谢晓露敲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还能组什么词。只好又恼火的一挥手,“再换一道!”
这次的题目是:“请问投资和投机的区别是什么?”
谢晓露在答题纸上写下“动机不同”。但是答题纸忽然变成考夫曼博士的脸,张开大嘴说“谢,你太紧张了,我们要测试的是Eva,不是你。答错!测试不及格!”
这都是什么破题啊!她气得坐在椅子上发呆,旁边的同学都在指着她小声说,“看!她测试不及格!这么简单的测试她居然不及格!”
呜呜呜!谢晓露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在梦中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王肖尔在梦里来到了一个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两边是纯白色的墙壁,排列着数不清的纯白色的门,仿佛推开每扇门都会出现一个不同的世界。王肖尔好奇的推开了距离他最近的门,惊讶的看到于胖子坐在里面等着他,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
“你要对那些学生做什么?”王肖尔厉声问道。他打心眼里不想让于胖子接近无辜的大学生们。
“警官,我冤枉啊!是他们自己有贪念。贪财、贪名、贪色。我只是顺势而为,点化他们而已。”于胖子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你想让他们学你当初?把保密的科研成果泄露给你看?”
于胖子神秘一笑,“你猜?生活处处有惊喜哦!”
王肖尔产生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忽然他看到于胖子变成了一只胖胖的,以吸血为生的大蠕虫,贪婪的在地上爬来爬去像是寻找食物。这形象倒是挺适合他的!
王肖尔刚想抬脚把胖蠕虫踩死,就听到身后传来伤心的哭声。他收回脚转身走出了于胖子的房间,寻着哭声推开了另一扇门。
王肖尔发现这里是一间教室,一群学生对坐在中间,正趴在桌子上伤心哭泣的小姑娘指指点点,还说着什么“她测试不及格”之类的胡话。王肖尔仔细一看中间的小姑娘,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小姑娘的背影有点眼熟,她头上还带着红色的小鹿发卡。“小鹿姑娘?”王肖尔走到她身后试探着问道。
谢晓露正哭的伤心,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又是那个让她忘不掉的睡裤帅哥,这回帅哥倒是没穿四角睡裤,而是换了条长睡裤,还把裤脚扎的严严实实的。
她脸上一红收住了哭声,指着桌面的卷子说:“这些题太难啦!纯粹不想让我及格嘛!呜呜呜”说完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王肖尔用手揽住小鹿姑娘的肩,安慰道:“不怕,有我呢。”然后弯腰看向试卷。睡裤帅哥的脸就贴在谢晓露脸旁,专注的看着试卷。谢晓露甚至感觉到帅哥的呼吸在耳边吹起温热的风,搞得自己的心又开始噗噗乱跳。
“用’菠’字组两个词,不能用例词?简单!答案是菠菜花、菠萝蜜啊!”
谢晓露愣住了,这也行?!惊讶之余倒是彻底止住了哭意。
“第二题……投资和投机的区别?一个是普通话,一个是广东话嘛!”
歪才!真是个歪才!谢晓露彻底无语了。
“Bingo!三局两胜,你过关啦!”突然一个小号的考夫曼博士出现在试卷上,开始开心的跳踢踏舞。
王肖尔看到桌上冒出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踢踢踏踏的蹦来蹦去吓了一跳。“这肯德基大爷挺活泼的!”
谢晓露恼火的伸出手指,啵一下把小号考夫曼博士弹得远远的。谁让你老给我出难题!
王肖尔看小鹿姑娘不哭了,但还是不开心。就咧嘴一笑,对小鹿姑娘说:“别学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王肖尔在心里专注的一想,梦中的场景就变成了一条山谷中的小溪。山谷两侧青翠的斜坡上种着密密麻麻的荔枝树和桂圆树,一条小溪穿谷而过,小溪两岸遍布着艳丽的非洲菊和饱满的蒲公英,几只蝴蝶在花丛中起伏穿梭,清澈的水中依稀可见半透明的小鱼小虾在穿梭游荡。神经已经紧张的绷了三天的谢晓露眼睛一亮,开心的踩进溪水中,弯腰捧起一捧溪水,看着小虾在手中四处乱窜。
“这是郊区的果园,我小时候家里常带我来玩。”王肖尔摘下一朵蒲公英,一口气把蒲公英种子吹出去好远。
谢晓露一边专注的调戏着手里的小虾一边感慨道,“我妈可没带我这样玩过。她总是怕我学习落后,对我管的很严,周末都排满了补习班。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培训班附近吃个汉堡或者冰淇淋。对了,还有偶尔去我们上次见面的海滨公园。”说完就觉得手里的小虾像自己小时候一样失去了自由,于心不忍的弯下腰把小虾放回了水里。
“你老妈就该放手。我爸常说,如果什么事情都替孩子做主,孩子长大后也学不会自己做主的。从小他就让我自己做决定,从来不怕我犯错。他说自己犯的错才能记住。有时候我很倔一定要做某件蠢事。他老人家看的很清楚也不会阻止我,只是会严肃的告诉我可能遇到的后果,决定还是由着我自己做。你别说,看上去我爸最不管我,但我却最信服他。”
谢晓露找了块水边的大石头坐下,把脚泡在水里感受着并不存在的沁凉,听完王肖尔的感慨后若有所思的望着水面的波光沉默不语。
看到小鹿姑娘不说话,王肖尔也默默的并排和她坐在一起。两个人沉默良久后,不约而同的鼓起勇气问对方:“你叫什么名字?”问完后心里都觉得有点荒唐,自己居然如此在意这个梦中人!
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浅睡眠状态又快结束了。谢晓露刚想报上自己的名字,就奇怪的看到一个穿红裙子的两岁左右小姑娘,歪歪斜斜的踏着溪水朝她走来,用没有感情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喊:“妈,快起床,要测试了。妈,快起床,要测试了。”她心头一惊就睁眼脱离了梦境。
此时王肖尔也转过身,刚要说自己的名字。结果看到身边坐着的人变成了大蠕虫于胖子,还领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蠕虫。他俩冲王肖尔扭动着胖胖的腰身挑衅道:“你来捉我们啊!”气得王肖尔一蹬腿,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