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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古寺

崔家的那两位就这么走了,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登门前来。

玉盈盈也趁着这两日空闲,抓紧时间把沈宅的位置给定了下来,就定在了南城君竹大街的泗水巷。

而玉盈盈前两日专门在甜水巷戳破的石井女尸案,现在已经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大大小小的茶馆中,没有一个说书先生不曾提过一嘴这此案,说得千奇百怪,骇人听闻。

什么这女尸是先戾帝曾藏在皇城外的舞姬,等先戾帝死后,舞姬们就被秘密处死了;什么这女尸其实是鬼煞怨气所化,才导致院子一直卖不出去,因为住的人都离奇惨死;

……

众说纷谈,个个说得都好似亲眼见到了一般。

后来大理寺前跪了一名年轻女子,哭的凄惨,说自己知道这众多女尸的身份。

大理寺本来不想理会这疯癫女子,但是却经不住长安城中悠悠之口,只得好生接待了这女子。

女子说自己叫虞妙人,是一名歌女,母亲则是尸骨中的一具,叫虞阮……

听完如意的这些讲述,沈云舒大吃一惊,没曾想一个小小园子能牵扯出这么多的辛密。

玉盈盈却并没有太大反应。

她依旧两耳不闻窗外事,整日里窝在晋国公府陪着沈云舒罚“禁闭”。不是读书下棋就是听戏听曲儿,搬家这种费心费力的事就全权交给了沈南辰去置办了。

搬家日期将近,玉盈盈这才说想去寺里给新家求一枚开过光的物件儿,摆在新家,也是图个吉利。

她说完,沈南辰颔首同意了,他知道玉盈盈向来喜去佛门古寺。

沈云舒听罢说自己也想去,被后者拉着脸狠狠瞪了一眼,自知无理,略有些垂头丧气地继续憋在家里了。

玉盈盈答应沈云舒说回来给她带五芳斋的云片糕,沈云舒这露出笑颜。

挑了个好日子,玉盈盈就带着如意妙意去了京郊的金华寺。长安城的官眷小姐礼佛烧香大多都去金华寺,寺里的玉兰花更是在春日扬名千里清新雅致。

春雨淅淅沥沥,细密连绵,如同千万条银丝落下,没入了初生的嫩草新芽之中。

前来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山路蜿蜒盘绕,青石小路两侧溪涧纵横,几棵参天的松柏遮天蔽日,只露出一小块天空。

红瓦金顶,黛阶斑驳,竹叶瑟瑟,玉兰飘香。

如意给玉盈盈打着油纸伞,一步一阶地走,玉盈盈转了转佛珠,静静地听着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她先去了金华寺主殿烧了香,拜了佛,求了一枚家宅安宁的铜钱,最后出殿找到了一个小沙弥,温声说自己要找泯然大师。

小沙弥阿弥陀佛了一声,便领着如意妙意和玉盈盈走到了一处禅房前。

她抬手敲了两下示意,就推门而进。禅房内淡香缭绕,陈设简单,只有一位身着僧衣的老住持半阖着眼低声念经,矮桌上咕噜咕噜煮着茶,粗瓦茶壶边放着一个脉枕。

“小施主。”老主持缓缓睁开了眼,周身气质超凡脱俗,面上慈祥如温润清泉。

“坐吧。”

如意妙意退了出去,玉盈盈款款落座,温声开口:“劳烦泯然大师了。”

说罢便伸出手腕,搭在脉枕上,又把丝帕盖在手腕上。

泯然略微颔首,再次闭上眼,专心给玉盈盈切脉。

雨还在下,雨滴从瓦片滑落,打过窗外的竹叶和玉兰花瓣,最终坠入一滩又一滩的小水洼中,滴滴嗒嗒地敲在了玉盈盈湿润的心上。

过了一会儿,泯然摇了摇头,轻声叹气,而后起身从身后的八斗小箱中取出有半个手掌大的白玉瓷瓶递给玉盈盈。

“此药甚烈,小施主切记不可多服,除非寒气逼迫心脉疼痛难忍,才可服半颗。”

“多谢大师。”玉盈盈收回手腕,接过了泯然手中的瓷瓶,又道:“我身边有一好友是蛮鞑巫医,替我新开了一副药,也拜托大师帮忙瞧瞧。”

说罢,便从袖中拿出一小个红木锦盒递给了泯然。

泯然打开后,捏了一丸轻轻闻了闻,又在桌上碾碎,而后低声道:“好医术。”

玉盈盈眉头一挑,不语。

“此丸对小施主身上的毒无法缓解,但至少可以在半年内使得寒气不再更进一步。”

“但是半年后需重新配药,不能再服。”

玉盈盈心道:倒是和我推断的不差。

她不欲再多问,其实自己的病情自己也清楚,而此行找到泯然也是拜托了师公。泯然此人医术高超,出家前曾是江湖中有名的妙手,多少商贾富户豪门大家想找泯然治病,都被回绝了。

人情用一次少一次,玉盈盈晓得泯然喜静,于是拜别了泯然。

玉盈盈出了禅房,待如意给她打上伞后,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一刻了。”

时间和约定的差不多了,该去见另一位了。

玉盈盈循着记忆,在金华寺中带着妙意如意兜兜转转,七扭八拐,绕了一柱香的路程,绕的如意晕晕乎乎不知所以。

突然,玉盈盈脚步一停,如意没注意,又差点撞到玉盈盈的后背。

玉盈盈抚了抚如意的手,眼睛却看着前方打着油纸伞站在玉兰树下的妙龄女子。

玉盈盈带着笑意开口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凝丝,你的《衍中史册》可写到第二卷了吗?”

那女子蓦然回首,一袭嫩黄妆缎素雪薄轻纱裙随动作翩飞,她容貌姣好,称得上一句“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

杨凝丝在玉兰树下怔愣住,忍不住瞪大了美眸,一张朱色小口欲言又止,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玉盈盈。

这时她的笔友??

她实在是惊讶,本以为和她多年通信志同道合的挚友该是一位而立之年的儒者,无论是男是女,都不只是个年龄如此小的丫头。

这小丫头又生的如此绝色动人,甚至看得杨凝丝这个女人都愣了三分,不得不赞叹其容貌。

二人通过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青简书院相识,虽说从未见过面,但是信件从不间断,一谈起报国志向人生意义也是常常让杨凝丝不得不抚掌称赞芙蓉才华艳艳。

二人的信件中,玉盈盈只留下芙蓉二字做了笔名,杨凝丝却把名字家底都交代的老老实实,实则是有些崇拜芙蓉的。

所以常常称呼玉盈盈为“兄”,常想着她是位正当盛年,英姿勃发的男子。

玉盈盈也没在信中矫正过来,称杨凝丝为“弟”。

面前的玉盈盈由一旁的侍女扶着,虽说周身羸弱天生不足,但是却瞧着并无猥琐虚寥之气,反而更添一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疏离冷清气质。

杨凝丝带着些许试探缓缓开口:“芙蓉兄……兄吗…?”

玉盈盈展颜,揶揄道:“还叫芙蓉兄啊?”

杨凝丝听罢连忙摇摇头,耳廓浮上一抹粉色:“不不不……芙蓉妹妹……”

玉盈盈听罢扑哧一笑,“凝丝阿姊叫我芙蓉就好,你我身处京城,以兄弟相称多有不便。”

杨凝丝轻咳一声,稍稍侧了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有些腼腆地道:“咱们进屋里说罢,外头下着雨,怪不方便的。”

见玉盈盈颔首,杨凝丝就转身带着玉盈盈走进了一旁的禅房。

禅房里的小案上已经煮好了茶,摆了几盘糕点。一旁的侍女坐在一旁点茶,见二人进来,起身奉茶,站到了一旁。

煮茶听雨,好雅兴。

杨凝丝亲自搀着玉盈盈坐下,神色颇有些兴奋和好奇,她问道:“早就听说芙蓉要跟着家里人来京城,不知芙蓉家是京中的哪家的大人?”

玉盈盈莞尔一笑,接过了侍女奉上的茶,轻轻闻了闻,是今年上好的君山银针,玉盈盈信中曾提过的。

她先赞叹了一句好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表兄是前两日新上任的护军参领。”

杨凝丝道:“哦哦护军参领啊……嗯咳咳咳咳……你说什么??护军参领……你表兄?”

杨凝丝猛呛了一口茶。

玉盈盈惊了一下,连忙去顺杨凝丝的脊背,又用丝帕擦了擦她的脸,温柔地笑道:“嗯对,我表兄。”

温柔的丝帕拂过杨凝丝的脸,又抬眸见到玉盈盈的脸,她不禁有些紧张。

“那,那你大名……”

“玉盈盈。”

咔擦。

杨凝丝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有些汗颜。

新上任的护军参领沈南辰就这么一个表妹,满长安就这么一个玉家。

杨凝丝不禁想到了晋国公之案。

当年的晋国公之案实在是太过于出名,杨凝丝十年前虽然只是个稚童,却也总听自家父亲提起,叹息晋国公之死的可惜。

她父亲为人低调谦逊,在朝中雅名流传,又对待公事兢兢业业,半点不敢参与夺嫡或者站队,更是也不让家里人趟半点浑水。

如今她瞒着家里人与至交好友在金华寺叙旧,想必她父亲知道她与那旧案之女私交甚密,定会大发雷霆……

大发雷霆……

杨凝丝心脏“砰砰”狂跳,想到父亲那张严肃古板的脸,心里一横:旧案之女怎么了?!玉芙蓉她为人正直,才华横溢,心性从不输于男儿之下,父亲也不是最欣赏这种人吗?

杨凝丝缓了缓,示意自己没并无大事,顿了顿又开口道:“是我唐突了,芙蓉兄……啊不,芙蓉喝茶,喝茶。”

玉盈盈大致也猜到了杨凝丝所想,只是依旧笑着,喝了一口茶。

“凝丝阿姊曾在信中提到,觉得大衍如今史论混乱,语焉不详,又苦于无法为其改正,就私下编著了一本《衍中史册》。”

“我在青简书院时就曾想一睹文笔风采,不知今日可有幸而观?”

杨凝丝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带了,此行也正想着给芙蓉兄……给芙蓉看看,愿君批章,以示正听。”

说罢便令一旁的侍女拿来一本已经写了两指厚的手稿,递给了玉盈盈。

玉盈盈接过,道了一声谢,温声道:“我本也无甚大才,哪里称得上批章。”

她素手略略翻阅手稿,静下心来细读,杨凝丝从衍国开国写起,按时间往后推写,已经写到了衍武帝。

不难看出杨凝丝此人还是很有真才实学的,叙述神采飞扬引人入胜,使得人物跃然纸上,典章制度清晰明了。

玉盈盈眼中闪过些许欣慰赞叹的神色,伴着雨声和煮茶声,她脑中也有了大致想法。

片刻后,她开口:

“凝丝阿姊果真是妙笔生花,文采令人甘拜下风。”玉盈盈阅完,水葱一样的手指还恋恋不舍的地抚了抚手稿封面。

“芙蓉兄……芙蓉过奖。”

“算了,凝丝阿姊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不过一个称谓而已。”玉盈盈有些忍俊不禁,她笑了笑,神色如同山中清泉,更衬弱柳扶风绝色风华,看的杨凝丝都脸红了红。

“那……芙蓉兄有何见解?”

玉盈盈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略微思索,开口道:“凝丝阿姊写的很好,按照年月日一一记述的方法很简便,也是前朝古人的通史写法,有迹可依。”

“但是此法略有些缺乏新意,若是凝丝阿姊只用编年的方法记述,并不能使此书脱颖而出,尤其容易枯燥乏味,对于时间不明的事情更是无法写出。前朝的《令云史书》扬名天下,编年写法写得实在是一枝独秀,难以并肩。”

“所以,凝丝阿姊不如重新分卷,将帝王政绩,世家勋贵,名将人臣,典章礼治依次分为四大卷,取之以新名,再由刻画描写人物生平大事和言行举止,以此来反映当时国家之体裁,民间之情况。”

“如此下来,也算是通史的一种新文体了。”

玉盈盈说完,又轻抿了一口茶,道:“此法也是我想着凝丝阿姊擅写这类的,才根据凝丝阿姊的自身优势想出,芙蓉年纪尚小,也只是随口一提,听个乐呵就好。”

杨凝丝听后,摩挲了两下茶杯,而后又猛然拍桌,震的小案上的茶水都抖了三抖。

重新分卷,取之新名,刻画生平大事和言行举止……

妙,实在是妙啊。

杨凝丝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手,又激动得低声反复念叨了好几遍,随后猛地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由于喝的太急,杨凝丝呛到了第二次去。

“咳咳咳……没事,我没事…咳咳,好啊,很好!”杨凝丝脑海中已经有了大致框架,恨不得现在冲回书房就着手改她的《衍中史册》。

相机此处,她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几分:“实在是好!”

玉盈盈颇有些哭笑不得:“凝丝阿姊慢些……凝丝阿姊的性格应该会和我家阿姊很合得来。”

她提出此法,也是晓得杨凝丝此人虽是闺阁女子,但是却又抱负野心,定不甘于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屈居人下。

杨凝丝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毕竟是大家出来的闺秀,总不能在颇有些崇拜的挚友面前失礼。

她笑了笑:“那太好了,过几日我定要去你家府上拜访,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探讨这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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