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还在装
季子归的动作也快,白棠兮一杯水还没喝完大夫就已进了门。
白棠兮低着头喝水,大夫让她伸手她就伸手,乖巧的模样让季子归的微微侧目,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大夫的动作,生怕出些什么纰漏。
白玉昂看着大夫把了一会脉,还不停在一个小册子上记录着什么,神色颇为难以捉摸,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率先开了口。
“大夫,我妹妹病的很严重吗?”
大夫摇了摇头。
“郡主的情况您也清楚,本就体弱,还在天凉的时候落了水,日后可千万得好生将养着,否则定是会落下病根的。”
平日里白棠兮稍微咳嗽一声白玉昂听见都要嘘寒问暖半天,更别说大夫形容的如此严重,白玉昂只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心疼的情绪瞬间盈满了整颗心脏。
白棠兮倒是一副神色淡淡,完全不将大夫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也不怪她没有什么反应,现在大夫所说的这些话她早就在那些觉醒的记忆中听过一遍了。
在有了心理准备后再听这些话的时候竟还能分出几分心思来调侃沮丧的兄长两句。
“这下好了,爹娘岂不是更是要拿我当眼珠子护着了,哪里就那么娇弱了?现在不还是能跑能跳的。”
“要我说,哥哥你也不必太过于忧心了,大不了日后我多注意些便是了。”
这话语其实也没什么毛病,但一听就知道是在安慰白玉昂,再搭配上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和淡淡的笑容就多了几分苦中作乐的味道。
那不以为然的模样看的白玉昂的眉头皱的更紧,语气难得的带上了几分严厉。
“你别不当一回事,自己的身子就要好生爱护,这几年来你都快成了个药罐子了!”
听着兄妹俩的对话,一直充当背景墙的季子归的眸光微闪,鼻尖微微耸动两下将屋内的草药味捕捉的彻底。
联想着方才大夫说的话,季子归暗暗心惊,那个小时候曾和他一起习武甚至还颇有天赋的小姑娘似乎近几年在京城过得也算不上有多好,起码这身体与他离京之时要弱上不知多少倍。
白棠兮自然是察觉到了季子归暗暗打量的目光,但她仍旧半分注意力都不肯分给那人。
脑海中的那些记忆不仅在警告她要远离丫鬟柳圆圆,更是连带着她对上季子归时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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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连续好几日季子归都找上门来,不得不说生病是个很好用的借口,只要稍稍做出头痛的样子,就可以呆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白棠兮不知道季子归现在是怎样的想法,也完全不想知道。
似乎好久都没有过过这样的清闲日子了,耳边没了柳圆圆嘤嘤嘤的声音当真是清静了不少。
瞧着家里观赏湖里游来游去的漂亮锦鲤,悠哉哉往湖里丢下鱼食,如果可以,她希望往后的日子再也不用和季子归还有那柳圆圆打交道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意外落水后她的运气似乎变差了,越是不想什么事情发生,什么事情就立刻要找上门。
“不是说头还疼?怎的就在院子里吹凉风?”
熟悉的声音被秋风送到耳边,白棠兮一回头,那人正趴在她家的院墙上神色不善的向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只需打眼一瞧就知道,那对外拙劣的谎言根本没有骗过他。
“白棠兮,我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你吧?干嘛躲着我不见。”
他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往白棠兮身边的方向走。白棠兮就纳了闷,这人不去找那刚被她爹娘罚过的柳圆圆献殷勤,总是在自己面前晃悠干什么?
眼瞧着季子归要走到她眼前,白棠兮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拿出云宁郡主的气势来瞪他。
“你是来找我哥的?还是找那个叫柳圆圆的丫鬟?”
这几天闲着的时候她将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些记忆仔仔细细的琢磨了一遍,再结合着柳圆圆平日中的一些细节,最终得出了一个说出去能惊掉人下巴的结论。
他们现在应该是生活在一本书里,就像是路边书店一两银子三本能把人牙酸掉的话本一样,而柳圆圆,正是这个话本的女主角!
而很显然,柳圆圆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女主角,一切行事都按照着原剧情顺顺当当的进行着。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让她这个恶毒的女配角觉醒了意识,挣脱了原剧情的控制,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
在得到这个结论之时,白棠兮失手将一个平日里喜爱非常的茶杯摔了个粉碎,但她已经无暇再去顾及了。
回想着平日里和身边人相处的一言一行,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有血有肉的人们和话本中呆板无趣的文字划上等号。
强忍着脑海中的惊骇,再将柳圆圆的一言一行都掰碎了回想,她几乎已经可以确认,柳圆圆不仅是女主,甚至幕后还有人在帮助她,不过······平日里都没有见她身边出现什么陌生人,这一点目前还存疑,需要多加观察。
单单从眼前的信息来看,几乎已经可以确认那些记忆是真实的了。
既然是如此,那么白棠兮在对上季子归之时更是没有了好脸色。
我拿你当朋友,你最后却要为了一个丫鬟背刺我?
这样的朋友她还真的不敢交。
回过神来,看着季子归迷茫的神色,白棠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简直都要笑出声,原来出征六年,季子归进步的不单单是武力,还有这堪称鬼斧神工的演技。
“柳圆圆是谁?”
他还在装。
听到白棠兮的话,季子归很明显的怔愣了一下,眼睛里满是迷茫的神色,甚至还歪着头反问。倒还真像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我管你来找谁,再拿我来当幌子我可就要让我哥揍你了!”
也许是被拆穿而感到心虚,季子归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离白棠兮更加近,伸手捏住她的鼻子语气恶狠狠的。
“白棠兮,你没有良心。”
白棠兮摸着被他捏痛的鼻子,看着他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一阵风吹过,激的人险些落下泪来。
真不知道季子归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到底是谁没有良心?
白棠兮心里说不上是怎样的情绪,似委屈又似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去找柳圆圆,最好是再也不见面了才好。
而在另一边,离开四王府后的季子归神色阴翳,气势汹汹回到将军府,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近他的身。
最后还是下了朝的季斐将军提着一壶酒悠哉悠哉的进了门,看着黑脸的儿子神色不明的哼笑一声。
“我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又在云宁郡主那碰壁了吧?”
季子归黑着脸不说话,任由着季斐坐在他身边伸手递过来一坛酒。
“圣上体谅你刚回京又受了伤,特许你这几日可以不用上朝,你倒好,日日都去那四王府转悠,怎么?身上的伤不疼了?不疼了就老老实实的给我早起上朝!”
听着季斐在耳边不停念叨,季子归打开酒坛喝了一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带着酒水一起全都下了肚子。
他原是不会喝酒的,但在边关没有什么其他的业余活动,一群汉子坐在一起最大的乐趣就是喝酒吃肉,久而久之,这辛辣的味道就成了他的心头好。
在军营呆的久了,季子归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子匪气,不管好酒坏酒都是一通牛饮,几口下去酒坛就见了底,看的季斐肉疼的嗷嗷叫。
“你知道这酒有多贵吗?!!我在醉霄楼等了足足一个月才拿到这两坛!你个败家子!”
听了这话,季子归的脸上总算是带上了几分笑的模样,伸手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酒水,那模样不像是个刚从边关回来的将军,反而更像是京城那些浪荡在酒楼的纨绔子弟。
“这酒我也没尝出有什么特别,您莫不是被人骗了吧?”
季斐将自己手上剩下的那坛酒护的严严实实,拿出一个小杯子小心翼翼的倒了半天这才心满意足的喝了起来,白了自家儿子一眼。
“你懂个什么酒······说说吧,瞧你那一副像是谁欠了你八百两银子的样儿。”
父子俩之间的谈话自然是不必顾及那么多,季子归将手上的空坛子往旁边一撂,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挫败之意。
“我不在的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感觉我都要不认识棠棠了。”
季斐啧啧两声,吹胡子瞪眼的训斥他。
“没规矩!叫什么棠棠?要叫云宁郡主!”
季子归压根不把自家老头的训斥放在心上,混不吝的模样看的季斐只想拿起酒杯砸在他脑门上。
季子归一眼看透他的外强中干。
“得了吧,私底下您一口一个棠棠叫的比谁都欢。”
季斐哼唧两声没有反驳,脸上露出几分回忆着什么的样子。
“说起来棠棠这小丫头我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她喽······是个好姑娘啊,逢年过节还知道往我这送礼,可贴心着呢。”
可不嘛,对谁都贴心,就是对上他像只竖着刺的刺猬,也不知道是哪得罪了她。
不过······
回想着那小丫头努力做着凶狠的表情瞪他的模样。
季子归轻笑一声,还挺可爱的。
季斐看着季子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模样,用头发丝想都知道他现在在想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没出息。
人家连理都不理他,他这傻儿子还在这乐呢。
突然,季子归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凝。
“您说您也有好久都没有见过她了······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问题,季斐也是叹了一口气。
“你离京后没有几年,棠棠也就不到这将军府来了,倒不是她不想来,是她的身子确实是受不住,也不知道是怎的,三天两头的都在见大夫。”
“明明大夫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零零碎碎的小问题加在一起也就成了大问题。也不知道以小丫头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使得动剑吗?”
季子归显然是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神色怔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竟不知道这些······”
季斐瞅他一眼。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虽说已经过去了六年,但说到底,棠棠也不过是今年才及笄的年纪,你还有的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