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8章 牡丹宴
自从二皇子死后，再也没人主动来找乾西五所的麻烦，人人都在传，这个南诏皇子自带晦气，皇子便是被他克死了。
虽然二皇子的母妃不依不挠，但是她毕竟身份低微，只是个宫女出身。
皇帝可不会为了一个废物皇子来损伤两国邦交。
就这样，三人的生活又开始恢复正常，经历过那次事件，赫连清曜更是对谢清澜极好，经常对她嘘寒问暖。
入冬了，御花园的花朵也变得凋零，空气中到处是刺骨的寒风。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小小的地方倒是充满温暖，三个小孩坐在火炉旁安静地看着书。
乾西五所的地盘不大，只有一间火房，这些天三个小孩总是窝在一处，各干各的，倒是别有默契。
赫连清曜揉了揉眼睛，放下书，对着谢清澜说道：“我去沐浴了，你不用跟着，这么大冷天的，你就在这好好地看书吧。”
谢清澜难得偷懒：“好。”
他走后不久。谢清澜默默看了眼万俟聿，内心踌躇。
“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万俟聿罕见地主动开口。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像是许久不曾说话的样子。
“二皇子那件事是你做的吗？”
万俟聿抬了抬眼，神色不变，但语气还是有一丝惊讶：“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气虚者容易染风寒，二皇子瞧着可不是气虚的样子。
在民间，风寒是洪水猛兽，可在皇宫，风寒只是小病罢了。太医怎么会束手无策。而且…”
谢清澜定了定神，坐直身子：“二皇子生病时，我曾悄悄查看过，他的眼珠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鸩尾、石关穴皆有一黑点，若不细看，就像两颗小痣。”
万俟聿也坐直了身子，神色莫测：“想不到，大齐有如此高人，竟能识得我下毒的手法。”
万俟聿给二皇子下了钩吻，一味常见的毒药罢了。
只是他特意封住了二皇子的鸩尾和石关两穴，把毒素都逼到一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所以仵作才查不出毒药，太医把脉也把不出什么，只能归作风寒。
谢清澜垂了垂眸，掩下心中所想：“年幼时恰巧对这方面曾有涉猎罢了。”
谢清澜永远也忘不了那段日子，她天天从各种毒药书籍中找寻以毒攻毒的方法，企图让谢檩摆脱神仙散的控制。
大齐毒书她皆看了个遍，各种下毒手法也熟记脑海，可终究没有找到解神仙散的方法。
神仙散，源自百越的部落，那个部落的族长就是用神仙散控制部落的子民，导致到如今，那个部族依旧屹立不倒。
“你为什么要帮我？二皇子与你素日并无仇怨。”
“不，他也辱骂过我。”
谢清澜知道他没说实话，她也没继续追问。不过，她还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万俟聿低头看书，好似没听到。他只是不想让谢清澜死，二皇子若是继续来找麻烦，谢清澜非死即残。
谢清澜这个人，进退有度，就算不怎么与她交谈，还是会觉得如沐春风。
他也知道，每天窗台上悄悄放的那份饭菜是她多排一次队领来的。他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人。
每当看到她挡在赫连清曜身前，总是十分周全地替赫连清曜排忧解难的时候，
他内心都会有波动。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完美的人吗？她图什么呢？
他也有些羡慕赫连清曜，明明无亲无故，却能被她放在心上保护。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七年过去，他们如抽竹一般生长，三个小孩已是少年模样。
万俟聿比刚来的时候开朗了许多，虽然依旧话少得可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皮肤依然惨白，在一袭红袍的衬托下格外明显，玄复的花纹更是给他添了浓浓的异域风情。
那双长睫盖不住灰绿的眼眸，整个人给人一种病弱美少年的感觉。
越长大，赫连清曜倒越是内敛了。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长大之后，异族的特征也显现了出来，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得他冷漠孤傲。
只有谢清澜，像是一个模板一样，外貌没变多少，性格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常年一袭白衣，手持折扇，风流缓缓。玉白的肌肤让这白衣都显得黯淡，嘴角一抹温润的笑意，惹得宫女们痴心尽付。
“今日长公主举办的牡丹宴，恐怕是给世子殿下挑选未来世子妃的。长公主叫我们过去，恐怕是给世子殿下撑场面。”谢清澜轻摇折扇，缓缓说道。
长公主乃是先帝赐封的长公主，也是先帝唯一的嫡女，当今皇帝都只是庶子。
长公主又是嫡又是长，身份尊贵。世子赵砚更是长公主最宠爱的嫡孙。
“我们在这宫中，毫无存在感，怎么想到我们了？”万俟聿问道。
二人摇摇头，俱是不知。
“世子殿下今年也才年方十五，怎么这么急就挑选世子妃了？”赫连清曜开口问道。
“世子殿下常年在外征战，长公主恐怕是想定个世子妃，好让世子殿下有牵挂，收收心，在皇城好好过日子。”谢清澜若有所思。
“若是心有鸿鹄志，岂是一个女人可以留住的。”赫连清曜摇了摇头，长公主的成算怕是要打水漂了。
纵使定了世子妃，要留住世子，怕是也难。
牡丹宴，满庭牡丹竞相开放，花团锦簇，就如宴席中的女子一样，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斗丽争妍。
男子们的宴席与女子们隔了一道屏风，这屏风是单面的，能从外看见里面，却不能从里看见外面。
女子们的姝丽姣容十分清晰，女子们却只能隐约看到男子们的身影。
“长公主驾到——”嬷嬷洪亮的声音响遏行云。
“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长公主路过之处，是一地的跪拜。
“今日不必多礼，大家请起。”长公主声音慈祥。
“谢长公主。”大家又回了原位，继续热闹起来。
长公主旁边的女子生得娇嫩漂亮，秀丽清纯，她正娇羞地跟长公主说话，长公主被她逗得乐呵呵的，眼神是万分疼爱。
“那个女子是谁？竟得长公主如此厚爱。”男宾这边有人出声问。
“那是姜家姑娘，姜丞相的孙女。”有人回答。
“姜家三小姐，姜茹忆？”另一个男宾问道。
“正是。”回答的那人点点头。
“姜三小姐素有娴名，为人善良知礼，且才名远播，一手古琴弹得行云流水，京城男子无不为之倾倒。”又有男宾插话道。
正说着，便听到一阵美妙的曲声传来。曲罢，满堂宾客拍掌赞叹。
姜茹忆低头一笑，娇羞地躲到长公主身后：“小女献丑了。”
长公主慈爱地看着她，满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