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万俟聿
抚竹走了。便只剩下他们两个小孩相依为命。
谢清澜像昨日一样去端早点,厨娘却理都不理她,其他宫殿端菜的宫女更是无视她,直接插队,把她挤了出去。
花了好长时间,谢清澜终于端回了早点。
“你终于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清澜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一点小事。是我没经验,下次不会了。”
“定是那些人又狗眼看人低。”赫连清曜狠狠地咬了咬筷子。
“没事,以后不会了。”谢清澜语气轻松。
赫连清曜眨眨眼,语气好奇:“你做了什么?”
谢清澜甜甜一笑:“秘密。”
她初来乍到,当然不会跟那些地头蛇讲道理。只是刻意讨好最厉害的那个,那个人以后都答应罩着自己了。
眨眼之间,两年很快过去。两个小孩无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两年,虽然日子还是辛苦,但好歹平安度过。
谢清澜今日生日,赫连清曜偷偷塞给她一块玉佩,他四处环顾,生怕被人发现似的,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要被人发现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清澜,生辰快乐。”
“谢谢。我很开心。”谢清澜温和一笑。
看着谢清澜盛满笑意的眸子,赫连清曜觉得内心充满暖意。
过了一会,院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赫连清曜疑惑地盯着院门。
谢清澜却是丝毫不意外,平静地走上前去开门。
“你就是谢清澜?跟咱家走一趟吧。”白眉白须的公公声音尖细,一抖拂尘,便自顾自离开。
谢清澜不慌不忙地跟在后头,还抽空回头看了眼赫连清曜,示意他不要担心。
日头西斜,赫连清曜坐在大堂中饮茶,时不时眼神往门口看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出现一个踉跄的人影。赫连清曜神色一变,立马起身。
“清澜,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赫连清曜扶着她,满脸担心。
“咳…不要紧…我休息一下就好…”谢清澜声音虚弱,她努力直起身子。
赫连清曜扶着她回房趴下:“好在这两年你天天习武,身子骨才扛得住,若是寻常人,早被打死了。这是谁干的,下这么重手?”
见谢清澜不吭声,赫连清曜叹了口气也没再问。
半个月后,谢清澜伤势差不多好全,这小小的地方也迎来了新的主人。
那是一个皮肤惨白,瘦小孤僻的孩子,他的眸子是罕见的灰绿色,浑身上下充满着阴沉的气息。
那一身异族服装,便透露了他的身份——他来自南诏。
南诏来的这位质子,身边一个仆从也没有,宫里本来调了个年轻宫女给他。
但几天后就莫名其妙死了,后来宫里就再也没调人过来,任他自生自灭。
谢清澜总会帮忙顺便带份饭食,却再没有过多接触了。
他们也没有想和他交流的意思,三个人就这么诡异地和谐相处起来。
直到乾东五所的皇子们的到来,他们才知道他的名字,万俟聿。
乾西五所第一次这么热闹。五个穿着精致,浑身上下戴满金器的皇子傲慢地踢开了大门。
领头的是二皇子,年纪十三,身材微胖,眼神如看蝼蚁一般看着他们:“我还以为异族人有什么不同呢,原来跟我们长得差不多。那个绿色眼睛的长得比老四还丑。”
被点名的四皇子干笑了一声,四皇子是五个皇子中最瘦弱的一个,也是最自卑的一个,看起来窝窝囊囊的,平日里总是被其他皇子欺负。
“那个书童倒是长得不错,在这跟着这些废物倒是暴殄天物了。”
二皇子看着谢清澜精致秀美的五官,眼神一亮:“你过来,以后做我的书童,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赫连清曜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二皇子的视线。谢清澜紧紧地抓住赫连清曜的胳膊,眼神看也不看二皇子他们。
二皇子勃然变色,摔了手中的金器:“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我们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说罢,皇子们就动起手来,往赫连清曜身上招呼上去。
谢清澜见状,转过身紧紧地抱着赫连清曜,替他挡下了皇子们的拳头。二皇子更怒了,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谢清澜死死地抱着赫连清曜,一声大叫也没有,只有赫连清曜能听见她间断的喘息声。
打了一会,皇子们觉得无趣,也觉得累。只好意兴阑珊走了。
走的时候二皇子也不忘摸了一把谢清澜的脸蛋,满眼不怀好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又轻蔑地看了眼赫连清曜“你看看这废物,被打的时候,他连还手都不敢。”
谢清澜低头不语,神色淡淡,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这番话。
二皇子气急败坏,甩了她一巴掌,狠狠道:“贱人,你听到本皇子说话了吗?!”
看到谢清澜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二皇子晦气地走了。
他们走后,赫连清曜握了握拳,愧疚道:“清澜,对不起,我护不住你。”
谢清澜温和一笑,像是根本不在意一般:“公子安好便好,我只是下人,这么点伤对于我来说没什么。”
“那些纨绔平日里骄奢淫逸惯了,尤其是二皇子,喜爱娈童,好男风,我无法护住你。”
赫连清曜紧了紧拳头又道:“你之前就应该选择回谢家的,为什么要回来当下人呢?”
半个月前,谢清澜受过刑后,本是自由身了,可她偏偏选择继续回来服侍他,自此之后,便彻底地成为了宫中的奴才。
“公子从不把我当下人,侍奉公子,我心甘情愿。”谢清澜神情温暖,语气徐徐。
“你前阵子才受了刑,今日又受此罪,旧伤怕是裂开了,走,我帮你上药。”
赫连清曜搀着她走进屋,万俟聿眼神平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像是个局外人。
第二日,那群人又来了,万俟聿像是长了教训一般,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
这次,五个皇子带了许多仆从下人,二皇子嚣张地坐在仆从搬来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跋扈地指使仆从:“把那个质子押上来,给我打!”
仆从搬来了长凳,强硬地压了赫连清曜上去,几个仆从手拿竹棍和鞭子,几个宫女搬来一桶水,水面浮起一层红红的辣椒皮。
二皇子恶毒一笑,鞭子和竹棍交叉落下,每打一次沾一次水,空气中唰唰唰的声音格外刺耳。
谢清澜脸色一白,不顾身上的伤势和疼痛,扑上去抱住赫连清曜,这鞭子和竹棍打在了她的身上。
见状,唰唰唰的破空声更加重了。之前仆人们好歹还顾及着不能打死质子,咋怎么说,好歹也是他国的皇子,可伴读就不用手下留情了,打死了也不会怎么样。
赫连清曜身体一僵,用力挣扎,企图甩开谢清澜。哪想到谢清澜抱得死紧,始终不松手。
赫连清曜也顾不得藏拙了,掌上一发力,长凳被震碎,他立马转身抱着她摔在地上。
二皇子脸色一变,神情阴鸷:“怎么回事?!”
赫连清曜眼神一沉,正要发力,谢清澜赶忙摁住他的手,对着他轻轻摇头。
赫连清曜狠捏掌心,眼神中一片寒凉。这笔账,他迟早会报回来。
皇子们走后,又是一地鸡毛。谢清澜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赫连清曜眼睛发红,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进屋。
院子里一片安静。万俟聿缓缓打开了房门,呆呆地看着一地的血迹。
二皇子第三日倒是没来了,听说是邪祟入体,染了风寒。
他们倒是平安无恙地过了一周,直到一周后,听说二皇子久治不愈,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