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望著眼前的男子,淚流滿面。
“陽陽!你是陽陽?!真的是你!!!”振海舅舅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突然變得手足無措。
我抹了下眼淚,看著眼前的男子,莊重地點了下頭。
“是我,是我,振海舅舅,陽陽回家了,陽陽給您磕頭了…”我俯身跪在振海舅舅身前,鄭重地磕了個頭。
“快起來,快起來,陽陽,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這一晃,都長這麼大了,舅舅都老了…”振海舅舅此刻也是熱淚盈眶,激動不已,連忙把我扶起。
“走,走,回家,咱們回家…”振海舅舅接過我的行囊,拉著我就往村裡走去。
“振海舅舅,外公…還有外婆,他們…都還好嗎?”
我還在為剛才浮現在眼前的一幕恐怖場景擔憂,外公外婆的慘狀讓我不寒而慄!
“好,好,都好著呢,二叔二嬸身體都還硬朗著,天天在家裡盼著你回來呢!”
…
我感到心裡一陣不是滋味,自我出生以來,就沒給家裡帶來過什麼好運,我虧欠這個家太多太多。
“陽陽,人各有命,強求不得,但無論如何,家永遠都是最溫馨的,你說是不是?”
振海舅舅看我不說話,也知道我心裡難過,輕嘆了一聲說道。
“嗯!”我點了下頭,目光也變得堅毅,是啊,不論老天給我多麼坎坷的命運,至少這一刻,我陪在家人身邊,享受著家的溫暖。
很快,我們便在一間破舊的磚瓦房前停下。
振海舅舅鬆開我的手,努了努嘴,示意我走進去。
我長舒一口心中濁氣,一步一步向著院內走去。
院內有一老漢背對著我,此刻正蹲下身去在修繕一張破舊的桌子,手執一柄鐵錘,慢慢敲打著桌子的一角。
“老婆子,拿個釘子給我,這桌子被蟲咬了個窟窿,得釘結實了才行嘞…”老漢的聲音依舊那麼耳熟,雖更加蒼老,但也還算有力。
“我找找,老頭子,你先把灶爐生了火,晌午了,該做飯了…”一個老婦的聲音自屋內傳來,我知道,那是外婆。
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再一次湧滿眼眶。
老漢聽到動靜,緩緩起身轉過身來…
“咣噹”一聲,鐵錘掉落在地,砸出一道淺淺的土坑…
良久無語,我和老漢四目相對,兩人眼中均噙滿了淚珠。
“老頭子,跟你說話你聽…”老婦拿著幾顆生鏽的鐵釘,從屋內走出,在看到我的一剎那,立刻定住了身子,隨即鼻頭抽動,兩眼一紅,扶著一根木棍,顫顫巍巍向我走來…
“外公,外婆,陽陽回來了!孩兒不孝,給您二老磕頭了!!!”我咬著牙,重重地一頭磕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
“我的孩子啊,你回家了,外婆想你,外婆想你啊…”外婆跪倒在地,一把把我摟在懷中,我感受著外婆的溫暖,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苦水,此時只化作了悲痛的淚水,在我和外婆的哭聲中,盡情釋放…
院外的振海舅舅,金大少,蘇悅,此刻也走了進來,振海舅舅熱淚盈眶,蘇悅也紅了雙眼…
院內的一棵老楊樹上,夏季的知了也在不斷地鳴叫。
外公走向前來,將我二人攙扶起來,他的眼睛更加的渾濁了,人也蒼老了許多,只是緊緊地盯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了一句,“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細細打量著外婆,外婆上了年紀,腿腳已經不方便了,身軀也比著之前更加佝僂了,臉上的溝壑也更深了,花白的頭髮,粗黑的手指,這些年來,一定也遭了不少罪,此刻眼含著熱淚,卻輕揚著嘴角,目光裡永遠都是慈祥。
“二叔,二嬸,別站著了,回屋吧,這還有客人呢。”振海舅舅上前,打斷了良久的沉寂。
“你看我,我都老糊塗了…振海啊,你晌午就在這吃吧,和你二叔,把家裡的大鵝殺了,陽陽回來了,咱一家人啊,好好吃頓飯。”外婆抹了抹眼淚,對著振海舅舅囑託道。
“哎呀,二叔二嬸,您老就別忙活了,我這就去集上買幾個酒菜回來,這陽陽剛到家,哪能就吃個大鵝啊,你們慢慢聊,我一會兒就回來。”振海舅舅說著就向門外走去。
金大少快步跟上。
“那什麼,叔,我和你一起去。”金大少不由分說,直接攙著振海舅舅就走了出去。
我知道他想做什麼。
“陽陽啊,這位姑娘是?“外公看了下紅著眼眶的蘇悅,輕聲對我問道。
“哦,她啊,她是狐…”我差點脫口而出狐妖二字,還好蘇悅及時插話。
“老人家,我叫蘇悅,是胡家鎮蘇家莊人。”蘇悅趕忙答道。
“胡家鎮,蘇家莊?我打小就在這古窯村裡長大,沒聽說過附近有什麼蘇家莊啊,老婆子,你聽說過沒有…”外公疑惑道。
我正在想怎麼把這個謊圓過去。
蘇悅鬼精鬼精的,直接接過了話茬。
“老人家,我是外地人,您應該很少去外地,沒聽說過也是理所應當的,老人家,您高壽啊?”
不得不說,狐狸就是狡猾,三言兩語,就把話題轉向了一邊。
“哈哈哈,老頭子今年整整八十歲了,老咯,不中用了。”外公捶了捶胳膊,笑聲答道。
“哪兒啊!照我看啊,兩位老人家身體硬朗的很,得活到一百歲呢!”蘇悅把外公外婆哄得前仰後合。
氣氛一下平和了下來,這小狐狸,真是沒白救啊。
緊接著外婆就對著蘇悅打量了起來,一邊打量,一邊笑。
“我外孫有出息,找了個漂亮的孫媳婦兒回來。”外婆打趣道。
我卻聽得冷汗直冒,這要是讓童瑤聽到,可還了得!
“外婆,那什麼,蘇悅是我朋友,不是…不是那種朋友。”我慌忙解釋道。
外婆瞪了我一眼,嘟囔起她和外公的往事,說什麼外公當時就是靠著嘴甜臉皮厚,把她哄騙回家來的,結果一輩子都跟著幹農活,說我可不能像外公一樣,要對人好,不能辜負了人家…
我還沒來得及細細解釋,蘇悅的一句回答,直接讓我放棄了掙扎。
“外公外婆,您二老放心,陳陽哥哥會對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