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庶女還是嫡女,那都是好端端的姑娘,剛嫁到他們家平白就被折辱了,以後怎麼過呀?世人多是趨炎附勢之徒,京城中這種人更是比比皆是,今日若是傳出新郎官跑了的事兒,這姑娘必定被人譏笑半生。
好事的人,還會說人家姑娘有什麼隱疾,亦或是貌醜無顏,所以才嚇跑了新郎官。
顧老夫人也是從少女時期過來的,深知這世間對女子有多苛刻,所以寧願讓自己的孫子負責,也不能毀了人家的名節。
宋蕪聽了老夫人的話,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脊背,給自己壯了壯膽子,開口說道,“老夫人,三公子既然逃婚,想來是不願意與我成婚的,所以我想另嫁他人。”
進府的轎子上她就想好了, 顧三公子逃婚,就算是成婚了,日後也不會對她好的,肯定又是磋磨一生。
她做姑娘時在家吃足了苦頭,沒必要做了媳婦還要吃苦。
話一齣口,場面就混亂起來。
三夫人率先斥責,“胡鬧,你已經進了我顧家的門了,還能嫁給誰去?”
她雖然看不上宋蕪,但聽見宋蕪要改嫁,就覺得自己兒子平白被嫌棄了。
顧老夫人不悅地瞪了一眼這個兒媳婦,“還不是你兒子鬧出來的混賬事。”
顧老夫人也理解,現在的情況,就算是強行成婚,也能看出來三郎是個不可靠的。
女子嫁人如同再生,夫君若是不好,倒不如不嫁。
“逸辰這孩子確實胡鬧,你且說要嫁給誰,今日折了顧家的臉面沒事,只要不誤了你的終身就好。”
三郎自己做錯了事,就不能怨她這個做祖母的心狠,若是真折了顧家的臉面,她就將三郎打發出去,送到邊疆去,自己丟的臉,自己掙回來
這話出口,宋蕪的內心平靜了兩分,看來顧家的人還是講理的。
只是另嫁他人,一時也找不到新郎官,以顧家的門楣來看,已是她能攀上最好的婆家了。
宋蕪穩了穩心神,想到了一個大膽的主意,開口說道,“老夫人心善,我既然進了顧家的門,自然是要嫁給顧家兒郎的。這祖輩的承諾書上也沒寫必須嫁給誰,只要是顧家兒郎就行。”
二夫人和三夫人面面相覷,這顧家兒郎,除了三夫人的三公子,就是二夫人生的五公子了,但如今才剛滿十歲,怎能娶妻?
顧老夫人也微微蹙眉,不是她不願,實在是家裡沒有適齡的孩子,總不能叫五郎現在娶妻吧。
顧家子嗣凋零,本來生了五位公子,可活下來的就只有三公子和五公子。
宋蕪等到大家議論完了,才說道,“大公子為了保家衛國,戰死在邊關,實乃我心中的大英雄,所以我願嫁給大公子,為大公子守節終生。”
在場的眾人心中一顫,大公子是顧家原來的世子顧逸珩,大房夫妻戰死沙場之後,顧逸珩就一心想去戰場,十五歲就去了戰場,一直到了今年年初,戰死在了沙場。
顧家雖有三個兒子,但只有大房是老夫人嫡出的,可偏偏死絕了。
老夫人因為這事,身體很是不好了一陣子,所以宋家提出成婚的時候,三夫人雖然不願意,但也無法拒絕,畢竟二房說的是給老夫人沖沖喜。
而且,若是真能生下長孫,三房的地位也就穩了。
老夫人顫著手,看著面前的宋蕪,想到自己的死去的孫子竟然還能娶上媳婦,滿心歡喜,只覺得這姑娘長得漂亮伶俐,又是個知進退懂禮節的,越看越喜歡。可她還是壓著心頭的歡喜,問到,“守節可不是小事,你要想好了,別平白誤了一生。”
她的孫兒那麼驚才絕豔,可死的太早,連個妻子兒女都沒有,一個人孤零零的。她也想過給孫兒娶一房媳婦,可是又不想耽誤了人家的姑娘。
畢竟,孫兒已經死了,娶過來就是守活寡,就算給再多的榮寵又有什麼用呢?
女人還是喜歡知冷知熱的男人陪著,年輕女人更甚。
宋蕪看著老夫人,點了點頭,無比堅決,“我確定。”
老夫人喜極而泣,沒想到柳暗花明,自己的孫兒還能娶到妻子,她用帕子拭了拭淚水,說道,“好孩子,以後我必不會委屈了你。”
宋蕪聽到這話,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在轎子上她想了很多,進了顧家的門,出是出不去的,倒不如在顧家尋一個合適的嫁了。
只是顧家本就沒有幾個男人,想來想去,還是戰死的大公子最合適,人死了,就沒有那些叨擾人的事兒,也不用擔心什麼妾室和子女,只需要守著自己過好日子就成了。
三夫人孫氏撇了撇嘴,有些不屑,老夫人還真是偏心,顧逸珩死都死了,還給他娶媳婦。不過她心裡也高興,這事能解決,說不定逸辰就不用受罰了。
二夫人錢氏則是隱隱有些驚訝,現在嫁給大房,大房無人,老夫人肯定愛重她。至少,老夫人在的日子,誰也不敢給她難堪。
她抿抿唇,心裡有些埋怨,自己嫁的怎麼就是個庶子,還偏生長命的很,小妾娶了一大堆,要不是她看得嚴,早就生出來庶子庶女了。
老夫人又叫人重新安排喜宴,宋蕪蓋著蓋頭,懷抱著一隻大公雞,在一眾賓客的注視下,和顧逸珩的牌位拜堂成親了。
成親之後,顧老夫人就派人拿著顧逸珩和宋蕪的戶籍,送到了官府,登記造冊。
賓客們雖然驚訝,但也是客隨主便,反正都是一樣的吃酒。
就在宋蕪準備去後堂的時候,宋府的人姍姍來遲,一進門就問到,“宋蕪那個孽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