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繁華喧囂,在今日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只因為宋府的二小姐,宋蕪,今日就要嫁人了。
宋府本身只是普通官宦人家,可這二小姐要嫁的,卻是如今聖眷正濃的長明侯府的三公子。
顧三公子年少多才,丰姿玉容,是許多京城閨秀的夢中情人,誰曾想竟娶了一個庶出的小姐。是以,今日看熱鬧的人也很多。
宋蕪聽著轎子外的喧鬧聲,心情也有些忐忑。她身為庶女,在府中向來是小心翼翼,但還是受盡了冷落和屈辱。
這場場婚事也是祖輩定下的,那時宋府還沒敗落,二者的太祖就約定了以後生了孩子,就結為親家。
那時宋府如日中天,自然想不起來這茬,可如今宋府敗落了,祖母整理祖父遺物的時候,又看到了這份承諾書,便要求顧家履行婚約。
宋府沒有嫡小姐,這婚事自然就落到了她身上。
宋蕪咬了咬唇,也不知往後是福是禍,但只要能逃離宋府,她就鬆了口氣。
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鑼鼓喧天,等花轎到了顧府門前,顧府的大門卻遲遲不打開。
宋蕪心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按理來說該來迎親的應該是新郎官,可今日來的卻是新郎官的二叔,說是顧逸辰感染了風寒,不便見風。
正惶恐間,丫鬟綠枝慌慌張張衝了過來,掀開了簾子,她臉色煞白,聲音顫抖,“小姐,不好了,姑爺……他逃婚了。”
宋蕪頓時如遭雷擊,手中的絲帕滑落,眼眶瞬間紅了。
所有的期盼和忐忑一瞬間都化為烏有,但她強忍著淚水,勸自己冷靜。
如今退婚是不可能了,可新郎官不在,她肯定要淪為全城的笑話,宋府本就指望她能攀上顧府,更不會管她的死活。
她想到今日是二爺來接的親,便顫聲問到,“顧家可有長輩出來?”
綠枝慌忙回到,“顧二爺正在和門內交涉,我也是偷聽到的,現在知道的人還不多。小姐,咱們要回去嗎?”
宋蕪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淚水,“不回去。”
回去,只有死路一條。
嫡母不待見她,父親滿心滿眼也只有兩個兒子,祖母嫌她礙事。要不是能嫁給顧家,說不定就直接把她嫁給商賈之家了。
商賈之家未必不好,但父親選的人,肯定不好。
顧家門風嚴謹,雖然顧三公子不懂事,但說不定其他長輩明理,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她只能搏一搏。
她重新蓋上蓋頭,對綠枝說道,“你去告訴顧二爺,不管三公子在不在,當務之急是讓新娘子進府。”
綠枝又急急忙忙地小跑著離開了。
不一會兒,顧家大門打開,轎子被抬到了府門口,只是沒了新郎官迎親,許多步驟都省去了,轎子被直接抬進了府中。
“嘿,稀奇,這直接抬進府了。”
“許是顧家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呢。”
“我聽說,是顧家三公子跑了。”
“想來顧三郎對這親事也不滿意呢!畢竟是個庶女。”
周圍人頓時議論紛紛,宋家的小廝聽了幾嘴,趕緊跑回宋府報信去了。
到了後院,那頂硃紅繡金的花轎穩穩落地。轎簾輕啟,一隻繡著並蒂蓮的小巧紅鞋率先探出,宋蕪身著鳳冠霞帔,被綠枝扶著,從轎子中走了下來。
顧家一群人早就等在了後院裡,顧老夫人面帶愧疚,二夫人和三夫人則是各有計較。
三夫人孫氏是三公子的生母,本身就不願意自家兒子娶這麼一個毫無助力的媳婦,可顧家適齡的兒郎也只有顧三一個,只能捏著鼻子同意了婚事。
可沒想到臨近吉時,她派人去找兒子,兒子卻失蹤了。
府內頓時雞飛狗跳,老夫人發話,今天必須把人找出來,可顧府翻了個底朝天了,還是沒看到兒子的身影。
三夫人就知道了,以兒子的脾性,估計是逃婚了。
她略帶嫌惡地打量了一眼宋蕪,心中冷笑,早知如此,還不如拒了呢。如今逃婚更是荒唐。
二夫人錢氏則是眼帶一絲笑意,大房的兒子年初戰死了,大房夫妻倆更是早早死在了沙場上。府內沒了嫡系,只剩下二房和三房兩個庶子。
他家兒子還小,所以三房培養的兒子很可能成為新的世子,如今鬧出這種笑話,等明年請封世子的時候,肯定是沒三房什麼事了。
畢竟老夫人最重家風,顧家誰要是丟了臉,誰就要受到懲罰。
看到宋蕪下轎,顧老夫人說道,“好孩子,後院沒有外男,你掀開蓋頭吧,咱們好說話。”
這也是無奈之舉,她已經想好了,人已經迎進門了,可新郎官不在,早就破了規矩了,什麼蓋不蓋頭也不打緊了,當務之急是跟人家新娘子道歉,再商量出一個辦法來。
宋蕪掀開蓋頭,看到面前站著的一群人,分辨了個清楚,施禮道,“見過老夫人和兩位夫人。”
顧老夫人頗有些不好意思,“好姑娘,不必多禮。今日的事是我顧家對不住你,不過你彆著急,我已經讓人去追了,一定不會誤了拜堂的時辰。”
外邊那麼多賓客等著呢,那個逆孫簡直是要氣死她。
她心裡也有些忐忑,估計是追不回來了,便加了一句,“若是追不回來,我也一定給你做主,不會叫你白白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