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恩沒想到,沈藏之居然會對長寧郡主交代婚事。
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奇怪。
前世他們成婚,沈藏之也派人上過玉蟬寺,
不過沒得到回應,只在新婚當日收到了一本手抄佛經。
唯願今生,沈藏之和長寧郡主母子不會有前世的結局,就當宋予恩給沈藏之的補償吧!
沈藏之前腳剛離開,後腳侯府的人就過來了。
來的不是別人,竟是臨安侯府二公子沈修益!
宋予恩的手驟然收緊。
以她對沈修益的瞭解,他絕對不是來探望長寧郡主的。
唯一可能,是知曉她來玉蟬寺,藉機相見!
隔著生死血債,他們終於又要見面了!
聽到通報,長寧郡主嘴角的笑意一點點收斂。
半坐在榻上,恢復了平靜和尊貴:“他來做什麼?”
瑞慈姑姑沒想到郡主真的醒了。
她帶著歉意看了眼宋予恩,這才小聲猜測:“多半是來做戲的。”
“當年您出家,侯爺沒出一年就領了於氏進門,還帶著剛出生的二公子。”
“知曉內情的人都知道怎麼回事,於氏和她兒子卻一直都想做出和美的樣子。”
長寧郡主壓根不想見:“回了吧,說我病重,不宜見人。”
“是。”瑞慈姑姑得了命令,出去應付沈修益。
長寧郡主從枕下摸出一根紅玉簪子,遞給宋予恩:“我這裡是是非之地。”
“盼你常來,又不願你來,這簪子是我母親留下的念想,往後藏之就拜託你了。”
“既是念想,予恩不敢奪人所愛。”宋予恩和沈藏之只是交易。
她沒有伸手,免得會辜負長寧郡主的心意。
長寧郡主見狀,拉著她的手,將簪子放在掌心:“我是不稱職的母親。”
“藏之無母在旁,與父不親,性格上終歸是有所欠缺,你若受了委屈,儘管來跟我說。”
“是。”宋予恩捏著簪子,不好再送回去,應道:“小侯爺人好,必然不會如您所言。”
“唉。”長寧郡主嘆了一聲,不置可否,只道:“你留下方子,早些走吧,我這裡總歸是不清淨的。”
宋予恩如她所言,寫了方子,交代瑞慈姑姑後,跟桑枝一起出門。
剛走出去沒多遠,小道旁林中傳來三聲杜鵑叫。
竹樓就在後院牆旁邊,宋老太拘著不讓宋予恩出去,自打跟沈修益相遇後,兩人便定下暗號。
昨晚夜半她就聽到了,她剛重生,折騰一晚上,實在是疲憊。
不想應付他,且當不知,沒有理會。
沈修益倒是一刻也不相等,還追來了玉蟬寺!
就是不知他是來說那些噁心話,還是來幫宋如玉興師問罪的!
桑枝也聽到了,四下環顧,狐疑問:“這麼熱的天氣,哪裡來的杜鵑?”
“或許聽錯了。”宋予恩自顧自往前:“玉蟬寺後山靠近密林,鳥兒也多。”
“也對。”桑枝沒察覺異常,壓低聲音道:“爺提前離開,吩咐我們送您回伯爵府。”
“嗯。”宋予恩加快腳步:“太熱了,走快些吧。”
兩人沒走出玉蟬寺,正殿前,碰上了氣喘吁吁的沈修益。
他額間帶著細密的汗珠,臉頰微紅,卻依舊如清風霽月。
正是這幅看著溫潤如玉的面孔,甜言蜜語,一口口喝宋予恩的血,吃她的肉,到頭來將她害死!
哪怕早做好了準備,宋予恩再見到沈修益,恨意依舊難耐。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現在就將他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憤!
宋予恩遏制著恨意,站在原地沒動,也沒說話。
沈修益喘勻氣息笑了笑,自若打招呼:“宋大小姐,好巧。”
“嗯。”宋予恩死死捏緊袖子裡的手,不想讓別人察覺異常:“是很巧。”
她的態度不似往常,沈修益有些奇怪,但看到一旁的桑枝,也就明白了。
肯定是她答應了婚約,要在桑枝面前跟他避嫌。
沈修益頓了頓,語氣自然的寒暄:“聽說宋大小姐即將跟大哥成婚,今日是來拜見長寧郡主的?”
“是。”宋予恩調整好心情,微微一笑:“若沒別的事,我們先走了。”
那笑意落在沈修益眼中,便是她因為不捨他而強顏歡笑。
想到來見她的目的,他趕緊道:“正巧有些醫術上的事要請教宋大小姐,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自打他出現,桑枝顧及那些傳言,一直在不動聲色觀察二人。
沒發現異常,不代表沒有。
她謹慎打斷:“二公子說話前,難道沒考慮過男女大防?”
“是有些不妥。”沈修益後知後覺似的,圓場道:“但事關我孃的病情,不好叫別人知道。”
“我娘就在馬車上,請宋大小姐去瞧瞧,你遠遠看著總可以放心吧?”
桑枝順著他的手看出去,果然看到大殿外不遠處,停著臨安侯府的馬車。
還要拒絕,宋予恩忽然鬆口:“有夫人在,應該沒事。”
桑枝眉心瞬間收緊,提醒宋予恩:“大小姐,您已經答應了和侯爺的婚約!”
“正因為答應婚約,才要顧著侯府繼夫人的身體。”宋予恩話裡帶話。
不知道是說給桑枝聽,還是另有深意。
宋予恩到底還沒嫁給沈藏之,桑枝不好干預,只能看著她跟沈修益上了馬車。
宋予恩已經猜到了沈修益的目的。
與其在別處偷摸相見成為把柄,還不如在桑枝眼皮子底下。
這,也是她剛才對暗號充耳不聞的原因。
果然,馬車內並無於氏的身影。
沈修益上了馬車,急聲確認:“你是當真答應了婚事?”
“你不是看到了我跟桑枝一起?”宋予恩抬眸,眼底冰涼一片。
“是我不好,你別生氣。”沈修益瞧見她有情緒了,趕緊認錯:“可我也沒辦法。”
“你知道的,我母親出身沒長寧郡主好,雖被人叫一聲侯夫人,可這些年我們母子如履薄冰,過過得尤為艱難。”
“沈藏之立功,又被聖上賜了封號,若是他連臨安侯的爵位一併承襲,那我真真要成為笑話!”
宋予恩冷冷的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覺得前世的自己真是愚蠢,同時也覺得可笑。
沈修益沒聽到想要的回應,立刻又道:“你在宋家同樣戰戰兢兢,肯定懂我的無奈。”
“放心,等我順利成為新侯,必風光大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