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8章 外祖母蒋老妇人
假山流水环绕的小院，于婉刚进来，看见凉亭内坐着两个同样头发斑白的女人，其中一个于婉见过是于胜义的原配夫人，她的祖母，袁冰莹。
另外一个看见她，起身迎上来，嘤嘤的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外孙女，这些年真的是苦了你了。”
于婉突然想起来，蒋家，不就是自己那个已经去世的便宜娘亲母家么？
于是弯膝行礼喊了一声：“外祖母好。”
“好好好······，”蒋老夫人拉起于婉的手，哭了一会儿，才放开，“乖孩子，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没白等。”
于婉笑了笑，对于这份陌生的亲密感不排斥，甚至有点渴望。
蒋老妇人招了招手，跟随的下人过来，她把盒子打开：“外祖母过来就是想看看你，顺带给你添份嫁妆。”
于婉看向盒子内，是一件百宝珠头面，在太阳光下闪着奕奕的光，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外面暑气热，别站着了，”于老夫人忙着招呼人。
于婉牵着蒋老妇人的手相携进了凉亭。
一个长得娇俏的女孩一直看着她，于婉不由得回望。只见那人行了个平辈礼：“姐姐。”
“妹妹好，”于婉回礼，顺带把女孩扶起来。
蒋老妇人笑着说：“你结婚之后，想再见封灵就难了，趁着结婚前还有段时日，我把这孩子带过来，你们俩也叙叙旧。”
于婉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交往的过程中哪一点说错了或者是做错了，露馅可就不好了，但是又不好拒绝，只能讪笑着先应下来。
封灵奶萌奶萌的，看起来年龄不大，见于婉坐下，也挤了过来，小声的在她的耳边嘀咕：“姐姐，一会儿上街么？”
两个老人正在说话，没有往这边看，于婉心动：“能出去？”
于家的规矩严，再说她顶着一张满是恶疮的脸也不好出去，被封灵这么一提醒，这个念头就在心里面翻江倒海了起来。
“当然可以，姐姐要是想出去的话，我可以带着你。”
刚刚还因为封灵要住下来的事情而担心，不过现在，那些已经不是事。
“祖母，我能和姐姐在庭院内逛逛吗？”压着声音说话实在是太憋屈了，封灵歪着头询问。
“去吧。”
等了命令之后，封灵拉着于婉欢快的出了凉亭。
已经走的远了，封灵回头确定她们说话的声音没有人能听见，这才张口：“街上新开了一家胭脂铺子，我一个人去祖母不让，只能来找姐姐。”
“买胭脂？”
“我现在已经十五了，祖母想让媒婆给我说亲，”踟蹰了一会儿说，“我想在四皇子举办的宴会上挑一个。”
于婉淡笑：“没有目标么？”
“倒是有两个声名在外的小公子还不错，但是我想看看，媒婆的嘴有的时候是靠不住的。”
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假，于婉哑然失笑，点头：“行，你安排好了，我陪你。”
封灵突然转头：“你见过九皇子么？”
“见过。”
“那你喜欢他么？”
于婉认真的想了想，那个长相英俊，能入眼的男人，见了面让人很自然的想靠过去，大婚之后，夫家要是不休妻的话，未来，她和白旭尧就要相携一辈子。
迟疑了一会儿，在封灵渴盼的眼神中，还是点了头。
封灵一脸的羡慕：“真好。很多人结婚之前都见不到夫君一面。”
不远处就是花园，里面栽种了大片的玫瑰花，于婉顺手摘了一朵，捻掉花瓣放在嘴里。
“姐姐这是干什么？”
“你尝尝，”于婉递过去一瓣，“好东西，可以美容养颜。”
“真的？”
“你不是要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么？我帮你调理，保证你到时候面若桃花的比擦了胭脂还要好看。”
“姐姐没骗我？”
“自然。”
又走了一会儿，暑气打头，戴着纱巾不透风，微微的出了汗，于婉见四下里无人，把面纱摘掉。
纱巾下粉面白皮，于婉找了一处阴凉，用手中的团扇扇着风。封灵正被面前的美景迷了眼，一转头看见一个狐狸样的美人，诧异的环顾左右。
于婉莞尔，把带着纱巾的斗笠罩在头上。
“姐姐？你的脸？”
“好了，”于婉再次把斗笠拿下来：“天气实在是太热，逛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祖母和外祖母也该等急了。”
封灵怎么也没想到除了恶疮的女人会这么美，连她见惯闺门小姐的人看见了也被迷住了眼。
“九皇子看见这样的你，肯定会心动的，”封灵激动。外祖母的口中，于婉是个可怜的姑娘，这种怜惜之情影响到了封灵。
所以，她从来不认为生了恶疮的姐姐有多丑。这下好了，姐姐变漂亮了，外面那些爱嚼舌根的小人总算可以闭嘴了。
“祖母知道了肯定高兴。”
于婉笑了笑，不用猜，于家的某些人肯定都高兴。
于婉带着斗笠和封灵相携又回了凉亭，封灵雀儿一般的跑到蒋老妇人的面前：“祖母，姐姐的脸好了。”
说话的两个老妇人同时回头不确定的看了看封灵然后把目光落在于婉的脸上，探寻的目光在薄纱上流连。
于婉脸上的痕迹还没有全好，见不得太阳，再说本来她还想多瞒几天，等脸上的红痕消退，再把这个喜讯告诉大家。
今早，于朝郢已经知道，于婉也不好再隐瞒下去，索性直接面对，于是把头上的纱巾揭掉。
未施粉黛，眼角含魅，这样的姿色，绝对能上项朝美人榜。看见于婉和死去的女儿一般的容貌，蒋老妇人又抱着于婉哭了二回：“我那死去的女儿要是知道你已经全好了，指不定该有多高兴。”
“外祖母，”于婉用帕巾拭掉蒋老妇人脸上的泪水，“别哭了，这是高兴的事情。”
“对，高兴的事情，不哭不哭。”
反应过来的于老夫人伸手把跟着自己一辈子的老仆人 招到身前：“泛音，去把这件喜事告诉老爷。”
泛音，夫家姓王，小辈们都会尊称一声王嬷嬷。
领了命的王嬷嬷往主屋跑去，别看她头发已经花白，脚步还算灵便，不一会儿已经跑远了。
蒋老妇人起身：“老身也不多留了，这天大的喜事，我要回家和我们家老爷说一声，让他也高兴高兴。”回身对封灵说，“在这里，别胡闹。”
封灵悄然一笑：“我知道了祖母。”
蒋老妇人走了，是小跑着走的，哪里像一个老人。
于婉被拉过来按在凳子上，几个人把眼睛黏在她身上，一眨不眨的观望。
于老夫人伸手掐了掐于婉脸上的肉，赶紧松开，这样的行为很不合时宜，但是蒋老妇人就是忍不住，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
十多年，因为于婉的这张脸，于家人心里的苦呀，可是又能怎么办？她是于家的孙女，抛开这层身份，她也是个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每个生命都不能轻贱。
于胜义一直说，既然来了我们家就是缘分，不管长得美丑都是我们于家人。
夫君就是天，于老夫人也谨遵着于胜义的话，外面不管有多少诋毁的声音，她都会很平静的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