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后的告别
买好了剑之后,羽尘和克劳利告别了秃顶老者。
“哪里觉得不行回来找我,我想要看看,我的作品哪里不行。”老者满面红光、面带微笑的说。
但是或许是……观察者偏差,羽尘却觉得老头的面相明显不对劲,好像在告诉他,如果他敢回来就……
表面上还是笑着回应:“好的,谢谢。”
然后转身就和克劳利一起离开了。
克劳利似乎是看出了在沉默中的羽尘心中所想:“我从小就认识他,他确实性格有些古怪偏离,但他每句话都是认真的,而且以常识来说你也有些古怪。”
羽尘点点头,表情有点僵硬道:“嗯,知道了……”
回想片刻后疑惑随之而来:“我哪里古怪?”
“多言了,那么柯利就拜托你了,虽然我非常期望着你救出他,但我也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羽尘摆摆手轻笑道:“劳叔叔您操心了。”
“害,要是我都能做到,就不用你去冒险了。”
两人回到了宅子方向,克劳利夫人就刚刚好就在门口,看到二人的时候情绪略微有些着急:“准备都做好了吗?”
克劳利点点头,羽尘则把剑从背上取下来打开包着它的布片,然后抽出。
寒光四射,羽尘突然想测试一下剑刃于是把放在旁边的铁羽木剑拿了过来,剑尖插入土地左手握木剑把手,右手拔出铁剑挥砍下去……
一点停滞都没有就把铁羽木剑给砍断了。
“不错,比铁羽木轻,但是锋利度却超乎我的想象,就叫绝尘吧。”剑归鞘,光线有点昏暗羽尘抬起头看着天空……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羽尘沉默片刻。
回头就对两夫妇说了一句:“叔叔阿姨,明天出发。”
克劳利感觉不对,克劳利夫人抢先说:“信我也看过了。”
羽尘将剑收起:“只要我不出现他就不会对利哥做些什么,不过也不能拖太久,所以准备一下明天去。”
两夫妇互看一眼,克劳利夫人对着羽尘点点头道:“那就先吃点东西吧!”
羽尘笑道:“嗯,好的。”
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希桦看到羽尘就有点情绪失控,冲到羽尘旁边就开始大喊:“哥哥呢,我要哥哥!你把我哥哥带哪里去了!我要哥哥!”
羽尘也只能低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手里的食物却也放了下来。
克劳利夫人没有说什么,克劳利则是准备一耳光打过去……希桦则是捂住了头大叫。
“住手!”羽尘喊了一声,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能理解希桦为什么会怪他,他十分清楚,但是心里有点不忍。
希桦则是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她抽泣着眼中的愤怒似乎就像锐利的刀刺向沉默中的羽尘:“你就是一个骗子!”
每句话都直击羽尘的心,他也才十几岁,准确的说是刚刚十一岁。
这些话都正如羽尘心底深处的呼喊,似乎当初杀人吹冷风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受,怎么叫都没有应答只能继续挣扎于泥潭中。
似乎是见羽尘不说话了,那边得不到回应情绪就更不稳定:“你就是一个大骗子,谎话连篇!”
人们本来是要争论某件事情的对错或者辩证,但是因为留有一些所谓的好胜心,和一些吃瘪的的感受,不过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我们不管,而这些争论总会变成语言上的攻击……通过击倒来寻求安定,可惜安定并不存在于此。
“没错。”羽尘抬起头直视希桦的眼睛言语轻巧,希桦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没有继续闹下去了。
“你……!”
她知道她爸妈这次并不站她这边,不过还是哭了出来。
饭桌上他们一家人各自委屈各自的,但是羽尘已经从对自己内心的无力中挣脱了出来,因为他在迷雾中似乎想到了他的父亲。
“叔叔阿姨,没事的……确实是我的错,让小桦恨我一段时间也没事。”羽尘说完沉默片刻,走到克劳利夫妇旁边轻声道。
说完羽尘起身对后面的希桦说:“小桦,你哥哥明天一定会回来。”
“小尘……”克劳利欲言又止。
脸上的复杂或许只有希桦不懂。
“叔叔,我没事的,确实有我一部分责任,如果当初我能力再强一点,谁也不会有事吧。”
然后离去,克劳利在原地苦笑:“不要让什么事都变成你的一厢情愿啊。”
羽尘愣住了片刻苦笑道:“谢谢叔叔。”
羽尘上楼然后打开了窗户,背上剑踩着一些建造时留下的棱角翻下二楼。
克劳利在门口着翻出来的羽尘,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我能做些什么?!”
克劳利夫人不敢打扰他。
沉默几秒钟后他苦笑着瘫倒在椅子上道:“除了相信小尘,我还能做些什么?”
桌上没人说话,沉寂的气氛弥漫着,桌子上的大餐谁也没有再吃一口。
羽尘在买武器的归途中就问过克劳利,胡子说的地方。
顺着城北走出去,往东南方向走就到了。
羽尘也知道是哪里,毕竟他也往那里走过两遭。
步行了几十分钟终于从城北走了出去,然后又是十多分钟畅通无阻的走到了约定的地方。
来到高丘的顶部,又绕了几圈在靠东北那边的一个小山坡中部看到对面的山洞。
他离山洞还有百十来米,但是他停下来了又思考到:“应该有圈套吧?”
心中盘算着,眼睛继续观察地形。
远处传来的声音却把他惊醒:“真的没有带人过来?!想活命接下来听我指挥,背了剑过来,死陷阱下太可惜了!”
羽尘并没有回话,他似乎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思考着胡子的情绪。
“不相信是吗?!我是看你背了剑才这样说的啊!”
羽尘抬头笑着大声发问:“你是疯了吗?!”
“也许是吧!你要不要过来?”
“如此的话,当然过来!”
胡子便开始指挥羽尘,太阳已经消失在天际,不过还有一点赤色的光芒留在那里,羽尘也来到了胡子面前。
“为什么?”羽尘问。
“我们来互相厮杀吧!”胡子眼睛就好像要掉出来一样,里面布满血丝,似乎把这当成他人生的最后了,他很兴奋。
灰蒙蒙的天色中,微风吹过逐渐泛黄的小草,看着这份场景羽尘似乎明白了,他默默的拔出了腰间的剑,摆好了架势。
胡子见状也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狂笑了起来:“不错!就得这样!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一道寒光迎着羽尘的面刺了过来,羽尘一个侧身躲过然后用剑上挑他的匕首接着向下挥砍,不过挥砍被侧身躲开,胡子一个转身踢脚中了羽尘的大腿,在羽尘重心不稳的时候,他左手握着匕首刺了下来,冲着羽尘的脖颈,而羽尘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不过好在及时一个滑脚调整没有命中脖颈,利刃划过皮肤看到了羽尘的肩胛骨,而羽尘一阵吃痛却也翻身离开了范围。
“不赖嘛!小鬼。”胡子舔了舔嘴唇。
羽尘背后血流不止,寒风吹过羽尘只能咬着牙齿盯着胡子,不过对视片刻之后,这两个不死不休的人却都笑了起来,羽尘回话:“还好,还好,倒是你很厉害。”
呼……呼……呼……
喘气声占据了羽尘的耳膜,心脏声音剧烈得占据了呼吸声,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耳中、眼中、皮肤感知中。
胡子一个建步来到了羽尘面前,右手倒握匕首准备一击解决羽尘。
羽尘感觉胡子的挥手轨迹已经处于他的洞察中了,于是不顾背上的血流,强行一个跳跃压剑回转卸了胡子这一击的力,然后回转身挥砍斩开了胡子的脖颈……血溅到了羽尘的脸上。
胡子捂着脖子,但是流出的血还是奔流不息。
“我……输了呢,小鬼……哈哈哈!”小声却嘶哑的说出一句话后,眼神低垂,手指着洞内最后往前倒了下去。
“侥幸得胜。”
说完,汗水似乎流入了伤口中,又让疼痛再次加剧,羽尘无喜无悲的看了一眼胡子忍着剧痛咬着牙,走进了洞里。
刚刚进入山洞里就看到一些动物的骨骸,还有半具被一根绳索穿过脖颈挂在一个突出的石棱上的角狼尸体。
羽没有看到柯利,于是就继续前进走。
越往里面走似乎越宽大,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了衣服凌乱,被绑着脸上有划痕和青印的柯利,看样子他应该是昏过去了。
羽尘走过去背上的伤痕还在流血,已经差不多感受不到左手传来的感觉,用右手里的剑帮柯利解开绳索后,柯利就滚到了地上。
摔倒也没能让他醒过来,羽尘有些着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顶多久,失血带来的大脑昏厥让他有些站不稳了。
羽尘坐到了旁边观察着柯利,意识还有,不过疲劳感正在袭来。
“快点醒!拜托!不然我们两个要一起喂狼了!”心里呼喊着,眼皮却不争气的闭上了。
不久后柯利好像听到了一样,慢慢的睁开眼睛,背束缚以久现在不被束缚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应,缓缓坐了起来就看到了对面昏厥的羽尘。
他猛然一惊:“小尘?!”
虽然体弱但还是爬了过去,摇晃着羽尘:“快醒醒!不要吓我啊!”
他开始翻看着羽尘的身体,在把羽尘前半身抬起来的时候,看到了羽尘身后的伤痕。
背部已经是通红一片但是还能从伤口看到白骨。
他的心开始发凉,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绕着羽尘的肩膀给他进行包扎。
柯利看到了旁边的一个木桶,于是他就提起木桶强忍着绕着山走到小河边,打了水回到洞里扶起了羽尘就给他喂水。
一丝凉凉的感觉让羽尘处于混沌之中的意识得以苏醒,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柯利焦急的神态。
看到这幅情景羽尘想要挣扎起身:“利哥?你醒了?”
柯利连忙止住羽尘想起身的动作:“别动!也别说话!”
羽尘皱着眉头挣扎着继续道:“天快要黑了,再不走要喂狼了。”
柯利满脸疑惑:“为什么?我在这里被关了一个月,没发现有什么野兽会来这里啊?你还是好好休息。”
羽尘继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解释:“走!”
柯利看无法阻止于是便妥协:“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
说着拿过羽尘手里的剑搀扶着他,开始往洞外走去。
一路上稍微有些寂静,柯利感觉有些害怕:“要不我们明天再走?”
可是却架不住羽尘想要继续往前走,天开始越来越黑。
在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城北外郊。
继续往前走着就陆陆续续看到几个人影,是柯利父母们在门口等候着了。
他们似乎也发现了荒原上搀扶行走的两人,于是便呼喊边快速跑了过来:“阿利,小尘怎么了?!”
柯利极度虚弱,只能喘着大气断断续续的说:“他……他受伤了,血流不止。”
说完柯利感觉到了眼前一黑往前到了下去,克劳利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们两个。
羽尘早已在路上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羽尘羽尘睁开双眼,感觉到了背后肌肉拉扯为他带来的疼痛,但他还是想翻身起床。
“嘶——”
他动用左手时这股疼痛又再次随之而来。
他放弃了对左手的使用,侧身用右手撑着床起了身。
刚刚好克劳利夫人端着一份汤开门进来,看到羽尘的动作就喊到:“小尘!你干什么,好好休息!昨天晚上医生看过了你的伤还给你上了药,他说你现在还不适合行动一不小心又把好不容易结渣的伤口拉开!”
羽尘点点头,但是身体已经坐了起来,于是就调整了一下方位背靠着墙。
对着克劳利夫人笑着说:“没事的,小伤,利哥呢?他去哪里了?”
克劳利夫人把手里的汤放下后:“他呀?他老早的起床说要练武……你叔叔也不知道怎么练,就带着他去请师傅,现在应该还没有出发在院子里吧。”
羽尘听完开始沉默。
克劳利夫人看羽尘沉默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便说:“好了,不说他了……来热呼呼的肉汤多吃点。”
说着把碗拿到了羽尘面前,准备喂给他。
羽尘大惊,连忙抬起右手疯狂摆动:“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怎么可以呢?你现在受伤了啊!还是我喂你吧!”克劳利夫人继续用汤勺盛了口汤吹了吹,递到羽尘口前。
羽尘坚持道:“不用了,一点小伤,我自己来吧!”
突然拉到了后背,于是开始疼痛:“嘶!”
克劳利夫人看到羽尘如此也放弃了投喂:“好的好的,你自己来!你自己来!不要乱动了。
把汤放到了羽尘的旁边,为他选了一个不会费力的位置,做完这一切之后对羽尘说:“慢慢喝,喝完了叫我。”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羽尘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开始享用肉汤。
慢慢用勺喝了一口:“味道很好,比起老妈的手艺要好很多。”
说着就开始陷入了回忆。
柯利得知羽尘醒了,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动作跑了上来欣喜若狂的推开门:“小尘!你醒了?!”
羽尘点点头调笑了一下:“你这不是废话吗?”
柯利听完挠挠头:“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吗?”
羽尘摇摇头话锋一转:“听说你要学武?”
柯利眼神坚定的点点头:“我想要有一些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武力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说完愧疚的看着羽尘。
羽尘也低着头不去看柯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其实是我连累你了,与你无关,那也是我自己的想法。”
柯利沉默,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羽尘见状则是继续说:“为什么会想独自去解决呢?”
柯听到这句话,他气愤上头便摔门而去。
羽尘见状又开始思考自己刚刚的言行,想了几分钟摇摇头苦笑着说:“如果说他错,那么或许我也错了吧。”
门外站着的柯利也开始后悔面色复杂:“我刚刚……是不是冲动了?”
一直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柯利端着饭菜进来脸色犹豫。
羽尘也脸色犹豫。
结果两人同时看着对方开口:“对不起!”
两人又同时震惊的说:“为什么?”
在对视了许久,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情绪变化后,最后相视一笑也同时说:“没关系了。”
羽尘也开始渐渐开始明白了当初南秋说的话:“人的意志的改变,这是很复杂的东西,但是又能让人感觉值得一观。”
在他与希桦的关系也慢慢变好后,他开始看到了这个小朋友也与他似乎有许多的相似之处。
“人意飘摇心难测,胜过万千许得长。
前存心意来窥看,闭了眼来关了心。”
一个月后,羽尘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羽尘伤好的第二天早上吃饭时,他就准备和克劳利一家告别。
羽尘今天来到了饭桌上看着大家都在和和睦睦的聊天,至于聊什么?好像是聊柯利又给他师傅添了多少乱子。
羽尘在旁边听得挺开心的,柯利却异常窘迫。
但是想到是要来告别的就有一些忧愁,不过还是在话题中插了一句嘴:“叔叔阿姨利哥还有小桦,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柯利却收起窘迫的嘴脸,不紧不慢的开口:“所以今天是准备告别了吗?”
“差不多出来快一年了……叔叔你有没有和我妈说我蹲大牢的事?”羽尘一脸惊恐好像才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忘记了。
克劳利看着羽尘着急的表情心生恶趣味:“你不妨猜猜?”
羽尘哪还能管这些:“告诉我吧!让我提前知道自己是否回去要挨一顿揍。”
克劳利摇头笑了笑:“其实没有事的时候,我们都不常联系。”
羽尘松了口气:“没有就好……那么,我明天就回去了。”
克劳利点点头:“嗯。”
第二天,克劳利一家送羽尘来到小镇西边,克劳利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我记得阿利说,上次你是从东边进来的吧?”
“那个时候不知道……多绕了路。”这个问题问的羽尘有点窘迫。
在走出小镇一段距离后羽尘转身面对克劳利一家:“不用送了,叔叔你也赶快回去工作吧!多谢这段时间的照顾了。”
看着羽尘慢慢的消失在地平线上,一家人返回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