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9章 我的小僵尸
男人赶到冒险家协会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置于大厅中央的残破琥珀，周边的噪音被他无视。
‘七七，终于见到你了！’
紫发童女悬于琥珀中央，衣装搭配贴符，典型的僵尸装扮，暗淡的神之眼镶嵌在帽侧，若非知情者，想来只会将之当成装饰品吧，与游戏中唯一的差别只是裙子过膝了。
全套的装束可能是仙人在封印时为了明示内部乃非人特意为之的吧。
男人笑了，大笑，狂笑，他在这个世界的最主要目标，完成了。
“旅行者阁下。”
凯瑟琳听到笑声，从后台走出。
“这些人…”
“这是一千万摩拉，给他们。”
金票在路上就写好了，也得亏了千岩军没敢搜身。
“好的。”
“一千万到手了？”
混混头子看着手中的金票，手略带颤抖。
“大哥，不是九百五十万吗？”
“但这上面写的一千万…”
“真的哎…”
小弟几个通通靠近围观金票，他们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但见还是第一次见，因此略感稀奇。
“哈哈哈，小的们，走，咱们到北国银行换摩拉去！”
混混头子如土匪般振臂一挥，带走一大波人去分钱，冒险家协会瞬间冷清了不少。
男人无视周围反应，围着琥珀转了几圈，然后对着还在站原地看着他的凯瑟琳说道：“帮我找些人，小心点把琥珀搬我院子里去。”
“好的。”
夜里，没有千岩军来找他麻烦，男人也乐的不用立刻跑路，就那样坐在房间里，一边看着小说，一边等待着房间里的七七破封而出。
但等着等着，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到小说中的男人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等个屁，我现在就想抱着七七！”
男人把书一扔，拿起尖锐的石头，看准琥珀裂痕处，将石头塞了进去，狠狠一撑！
“咔…咔…”
裂缝扩大，男人又重复了数十次动作，专挑琥珀已经碎裂的口下手，不多时，琥珀已满是裂痕。
‘这都不碎？’
男人略感疑惑。
就在这时，细微的崩碎声响起，琥珀终于彻底碎裂开来，漏出了内部没有动静的七七。
男人将七七抱出琥珀碎堆，期待的看着她。
“七七，该起床了。”
从无尽的黑暗中清醒过来，七七首先听到的是男人柔和的声音，看到的是男人期待的脸。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
她忘了怎么说话。
然后她发现，男人笑了，大笑。
七七呆呆的看着男人，想要动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极其僵硬，暂时动不了，躺着的地方有些热，让她感觉有点不舒服，但又有些不想离开的感觉。
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不舒服却又不想离开。
不舒服是什么？离开是什么？什么又是什么？
七七歪着脑袋想了想。
不知道。
脑中一片空白。
七七放弃了思考。
‘为什么不动？’
男人想了想。
‘是敕令的原因吗？’
他不懂敕令。
但七七应该知道。
“七七，敕令。”
“七…….七，敕…..令。”
七七极不熟悉的重复了男人的话，声音寡淡，无感情。
但男人却惊喜的很。
“好，好！”
随后，他不厌其烦的开始了话语，试图引动七七可能存在的记忆。
但效果不佳。
‘难道要璃月本地话？’
他不会啊。
男人陷入沉默，手无意识的把玩着七七的头发，没发现七七一直在看着他。
‘还是说，七七还没学会敕令，也没学会仙法？’
男人无法确定。
‘那么，今天是直接在这里睡觉，还是马上带七七回去？’
七七已经到手，提瓦特对他还有吸引力的也只有一个空间道具了，那东西并不是必要的，且在材料限制下，愚人众能不能搞到手都是个问号，就算能，应该也要不少时间。
而璃月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算安全了。
所以直接带七七回去，顺便补充下武器，之后再回到提瓦特来，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他会想再回来是因为他还有一个人情未还，一个承诺未兑现，一个交易未完成。
“你..是..谁？”
这句话是七七本能般的下意识反应，现在的她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男人的思绪被打断，他目光看向横躺在腿上的七七。
“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趁七七记忆未恢复，男人赶紧灌输错误的认知。
“最重…要的人？”
七七停顿了好一会才说道。
‘在尝试思考吗？’
“嗯，是你最亲近的人。”
男人笑着说道。
“最亲…近？”
“对，今后你将一直陪在我身边。”
“一直陪…在身边？”
“对，我保护你，你也保护我。”
“我保…护你…你也…保护我？”
“对对！”
男人甚感欣慰。
“保护…是什…么？”
男人愣了下，心想这样不是办法。
于是抱着七七，找到那本提瓦特通用语教材，在油灯照耀下，开始一字一句的教七七认字，试图恢复她常识部分的记忆。
七七非常健忘，很多时候刚教完就忘了，但男人也不着急，反而乐此不疲，这种程度的耐心于他而言是极其罕见的。
七七的状况可能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瞬间想起很多事情，可惜，如果教材是带图像的话，几率应该会提高些，男人是这样认为的。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男人却没觉得多累，因为成果很是明显。
他们已经能对话了，且七七的身体虽然还是很僵硬，但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老爷，这位是？”
中年侍女早上来上班了，看到身着标准僵尸套装的七七吓了一跳，她开始想着要不要放弃这份薪资不错的工作。
“这是谁？”
七七呆呆的问道。
“这是侍女，用工作换取摩拉的人，不用特意记住的人。”
“嗯。”
侍女听到七七和男人的对话后，放弃了跑路想法，毕竟以她的年龄与衰老的姿色，能找到现在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七七，我最重要的人。”
“那就是大小姐了，老爷，我去备菜。”
“嗯，七七喜欢凉的东西，今天我吃凉菜。”
“好的，好的。”
期间，坐在男人腿上的七七一直在发呆，虽然男人的体温让她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但她已经开始不想离开了。
仙力对于未接触过相关概念的凡人而言是无法理解，更别说控制的东西。
所以当年被注入仙力的七七失控暴走了，被仙人无奈封入琥珀。
仙人以为，七七会陷入沉睡，而后只需要用时间来让身体适应仙力就能解决问题。
但仙人错了。
七七在仙人们走后不久就醒来了，然而她被琥珀与符箓双重封印，仙力也处于不受控制的暴走状态，她什么都做不了。
眼睛无法睁开，耳朵听不见声音，鼻子闻不到味道，嘴巴无法动弹，身体没有反应，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对其产生反馈。
她所能感知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能体验到的只有无限的孤寂与不断滋生的恐惧，她开始不断思考，此时，也唯有思考才能让她确认自己还活着。
她不想死。
虽然年幼的她不知道死是什么，但她就是不想死。
她想活着，只是单纯的想活着，没有为什么。
所以她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坚持，心中也一直期待着会有人来解救自己。
但没人来救她。
抱有期待就会因未实现而产生对等的落差，希望被拯救的想法成为了令她绝望的源头。
她开始无法承受，她想要通过睡眠来逃避，但僵尸不需要睡眠，仙力也足以支撑她永远进行思考。
她终于绝望。
仙人将之遗忘，世人将之遗忘，最后，连她自己也将自己遗忘了。
此刻，也唯有遗忘，能让她的意识不崩溃。
不断的思考，不断的遗忘，终于，在强大的求生意志与神奇的仙力支撑下，遗忘成为了七七的生存本能。
她成功忘记了一切，停止了思考，让只剩空壳的自我得以在黑暗、孤寂、恐惧、绝望与时间的磨损中存活下来。
“七七，今天带你在璃月港到处逛逛。”
虽然在男人看来已经没什么好逛的了，但指不定能激活七七某项记忆也说不定，哪怕很快就会被她忘掉。
“还有，我还会给你介绍两个朋友，她们一个在学做菜，一个古灵精怪，这两个人你可以记住。”
‘得买本笔记让七七记录，啊，还得教她写字，这我怕是做不来…’
想着，男人把七七抱起来。
“你们一定会相处的很好。”
胡桃缺少玩伴，七七缺少常识，她们两个是可以互补的。
香菱乐观开朗，肯定不会介意多一个小伙伴，只是她有料理要钻研，与七七的相性也不如胡桃那么高，但当个朋友没什么问题。
“哦，对了，无论七七和她们相处的有多好，都要记住一件事哦。”男人把七七举起，放到眼前，微笑着注视她无神的粉色瞳孔，像是要把自己印入其中一般的说道：“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谎言重复一万遍就成了真理。
会遗忘也没关系，男人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厌其烦的重复，直到将自己完全铭刻入七七的本能为止。
这个时限，大概是永远。
“嗯。”
七七呆呆的回应道。
“真乖。”
男人抱住七七，用脸蹭了蹭她微凉的小脸。
然后换成公主抱的姿态，抱着她出门了。
现在的七七身体还有点僵硬，只能跳，不能走。
热的东西会让七七感到难受，但七七没有避开男人蹭她的脸，也没有抗拒被抱着，相反，她现在还主动将脸靠在男人胸前，感受着他的温度，听着他心跳的鼓动，内心产生的不明感觉将身体上不适完全压制。
七七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但她已经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