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8章 牢狱与愉悦的女士与曙光
夜里有话。
乘坐人力车返回冒险家客栈的男人看着热闹非凡的场景，对于自己能否在这里住一月深感怀疑。
好在回到客栈房间后，噪音小了很多，很多人都能就此进入睡眠，但其中不包括他。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时睡不着，于是开始回想自己与老头的对话。
“被情绪影响了啊。”
最终他得出结论。
擅自脑补，擅自交易，自作多情。
‘果然，我还是太嫩了啊。’
这样想着，男人试图进入睡眠，但失败了。
听不清楚的噪音反而更加烦人了。
睡不着的男人脑中想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越来越精神了。
“那就干脆去逛逛夜市吧。”
反正睡不着，男人就出门了。
夜里的璃月灯火不算通明，但至少是可以看到路的，且巡逻的千岩军也增加了不少班次，就安全方面来说，是做的很不错的。
作为港口城市，来往旅人与商客非常多，因此夜里也是不错的盈利点，城市的掌控者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有需求就有市场，有些小贩在白天抢不过，或后台不够硬，实力也不太行的，意外发现夜间盈利其实也不错后，就此昼伏夜出。
就像他现在正在吃的小吃摊。
男人单手撑着脖子，姿态不良的吃着摊主烤好的东西，百无聊赖的看着周边的风景。
“夜里有什么找乐子的地方吗？”
男人突然开口。
正在专注烤食物的摊主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回道：“夜里的话，虽没有白日的戏曲说书与杂耍，但也有白日没有的歌舞花船和小曲。”
听着就不正经，都是男人没兴趣的，于是他继续百无聊赖的吃着东西。
小摊贩看了眼男人，回到了专注烤东西的状态。
璃月，虽然食物很好吃，但还是有些无聊啊。
手机的电量需要注意，所以男人不能看离线小说和视频之类的打发时间。
‘是啊，明天我可以买些书来看啊。’
男人上一次看实体书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以至于他都没第一时间想起来古代还有这种娱乐方式。
“现在书店还开着吗？”
男人突兀开口，这次有所准备的摊主很快回道：“肯定闭店了。”
然后两人再次回到沉默状态，直到男人吃饱结账为止。
回到冒险家客栈，男人总算有了些睡意，搭配上逛了一天的疲劳感涌来，总算是睡着了。
次日，早早醒来的男人先是去租了栋远离市区的安静小院子，然后去找凯瑟琳更改了通知地点，而后马不停蹄的跑到书店买了所有书籍，让其送到小院内后，时间就已经到了午时。
特意跑来万民堂，但没见到香菱，男人失望的吃饱了后就走了。
之后的十天，他一直呆在小院里看古代小说，偶然心情来了就在买来的提瓦特通用语大全上写下自己世界的语言翻译，省的愚人众来了才开始赶工。
饭菜之类的，他雇了两个临时工侍女来解决，却发现两中年侍女意外的专业，且用心。
就此他也回到完全辜负自己代号的懒狗状态，宅在院里等着七七的相关信息。
然后，委托完成的消息传来了。
专注看小说的男人在收到协会委托完成时大感冒险家效率意外的高，才这么点时间就解决了，想着就要见到七七了，内心兴奋不已，无比开心。
这份心情，被他进入协会后所看到的场景终结了。
他的笑容凝固了。
他看到了琥珀内女童的紫色双马尾。
他本以为在添加种族，年龄，发色与瞳色的要素后，这个已经预料到的可能性就几乎被抹掉了。
但眼下的结果显然是在讽刺他的自以为是，他低估了贪婪者的愚蠢程度。
当时的他是什么心情了，他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很冷静，冷静到不似人类。
内心喷涌的情感被死死压制，愤怒？杀意？愧疚？自责？无语？还是其他？
他不知道，因为情绪混合在了一起。
但他也不需要知道自己的情绪成份。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行了。
将他们交给官方解决的选择刚冒头就被抹掉，这样做无法平息在他内心翻滚的情绪。
于是，他冷静的把剩余摩拉结清，冷静的跟踪领取委托金的‘冒险家’，冷静的等着‘冒险团’会合，冷静的看着他们狂欢，冷静的将他们四肢打断，冷静的询问前因后果，冷静的将他们一一虐杀。
思维无比清晰，似乎连时间流速都变得缓慢起来。
他练习不久的枪法一枪未失，三个弹夹加枪内的子弹全部清空后，他就随手把枪丢掉，拿起边上的石头就砸，处处盯着伤口，绝不轻易制造出致命伤。
男人并非第一次杀人，但用能力以外的工具杀人倒是第一次，虐杀也是第一次，搞得这么血腥的还是第一次。
炽热的烈阳下，浑身沾满血液的男人死气沉沉站在十三具开花的尸体中间，双手下垂，抬头看着天空。
千岩军巡逻小队长接到这处废弃矿场有异响的情报是两个小时前，在他不紧不慢的带着小队吃好喝好，然后慢悠悠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那时，他与小队成员共同的心声是“吾命休矣”。
他们僵住了，不敢逃跑也不敢动弹的僵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血泊中的男人突然开口：“带我去洗澡，然后把我关起来。”
明明是平静的语气，在这队千岩军听来却只觉异常可怖。
小队长终归有些担当，他忍着恐惧，上前颤抖着‘捕获’了这穷凶极恶的犯人。
他一点也不得意，对于这杀星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误以为男人战力爆表的小队长象征性的将之束缚后，满足了男人沐浴的需求，直到男人主动进到牢内，盘膝而坐后，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之后，就不是他的职责范畴了。
男人在想些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感觉自己很累，非常累。
不是虐杀导致的身体疲劳，而是精神上的疲劳。
是超能力觉醒后身体能力一直在缓慢提升也无法阻止的疲劳感。
“睡一会吧。”
想着，他坐着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走到近处的脚步声惊醒。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的紫色双马尾。
男人无法解析此刻内心的感觉。
“是你啊。”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灵魂，但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是这种情况，也没想过你竟然会来找我。”
女孩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男人打断。
“抱歉，确实是我的自以为是害死了你，此事我会铭记一辈子，当做刻骨铭心的印记，伴随着悔意缠绕我一生。”
这份悔意会帮他抑制侥幸心理。
“仇我已经帮你报了，如果你愿意等待的话，我可以与你做个约定。”
“不要转世，等我变强，等我找到复活的方法，等我回来弥补曾犯下的过错。”
“如若不愿，那便安心去吧，你的家人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男人想要弥补过错是为了自己。
这对他是有利的，所以他会这样做。
然而自己才是最难原谅自己的，所以他很明白，自己大概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
这时，家教优秀的女孩安静的听完男人的所有话后才回道：“我没死。”
“？”
男人愣住了。
过了会，男人默默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脸，没穿过去，是温热的。
“呼。”
将脑中难解的感觉甩了出去，男人松了口气，笑道：“那太好了。”
说着，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女孩嫌弃的后撤一步。
男人收回了下意识想要往前探的手，身心逐渐恢复平静。
女孩是璃月名门之后，家族内女子大多天生紫发粉瞳，在收到冒险家工会出现的新委托内容后，就暗自加强了自家女眷身边的护卫等级，但这还是没能防住在外游玩的女孩被掳走。
等家族派出的护卫赶到时，只在附近看到几具被魔物啃食的同僚与侍女的尸体，女孩早已不见踪影。
待到护卫搜寻无果，火急火燎的赶回城内报道，还没等做出什么新的反应，就有消息回报说女孩已经被封入琥珀，运到冒险家协会。
护卫立刻赶到协会，看着琥珀内的女孩，内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小姐对他们很好，所以他们用尽全力回报，却还是晚了好几步。
有护卫哭了。
这时，一旁喝醉酒的冒险家看不下去了。
直接冲上去一击敲碎了琥珀，女孩跌落下来，护卫震怒，举枪就要捅死这家伙，却在冲刺途中看到女孩慢悠悠站了起来。
而后经冒险家解释才知道，加上路途，能这么快就将一个人封入琥珀的方法只有一种，这种方法必须借助仙人洞府附近的琥珀陷阱，而仙人只为惩戒，不杀生，所以不会致人死亡。
“但死了四个人。”
女看向面色平静的男人。
“邹北，车涛，齐门，三个护卫尽到了他们的职责，力战而亡，死亦荣光。”
女孩的声音逐渐失控。
“但伴我长大的游琦也死在保护我的途中！”
“所以，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看着眼前忍着眼泪不落下的女孩，男人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放弃了，只说了一个字：“好。”
男人并不奢求原谅，也不需要他人原谅。
‘恨我吧，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些的话。’
男人对那四个人的死亡没什么感觉。
女孩被封入琥珀，他以为女孩死去，他选择虐杀那些贼人，与其说是为了女孩，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
女孩与他暴怒的关联和她年龄有关，但更多的是被他基本否定，他不想让其发生，甚至特意为此做出预防措施的事情发生了。
是因为他早已想到，但却还是抱有侥幸心理的做法下才受到牵连，被封入琥珀死去的。
自己竟然低估了人类的愚蠢下限，忘了他人也存在侥幸心理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才是他暴怒的根本原因，他是在反省。
是他自以为是的傲慢终于酿成不必要的恶果，让他觉得能忽略那么理所当然的信息的自己就是个白痴。
是他做的不够好。
至于另外四个人，虽然同样是因他而死，但他对此却没有感到一丝愧疚，更别说暴怒了。
毕竟，要是他对这都能产生愧疚感的话，那他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否则，所有因他行动引起蝴蝶效应而死的人都将成为他的罪恶。
“混蛋！”
面对冷漠的男人，良好的家教也没让女孩忍住，为了避免自己流泪被男人看到，她跑出了牢房。
是的，牢房没锁。
男人看着女孩跑远的身影和连忙跟上她的人，内心很是平静，看也不看大开的牢房门，干脆的躺下，准备再睡一觉。
自获得能力之后，世间除了他自己，再没有能物理意义上锁住他的东西。
时间流逝。
“呦，这不是旅行者吗？这才几天没见，就沦为阶下囚了啊。”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男人闭着眼睛也知道是女士来了，明明第一次见面时挺正常来着。
“矿场的杰作我已经看到了，没想到你的杀性竟那般暴虐。”
女士优雅的走入牢房，面带微笑的看着还是闭着眼睛的男人。
“我累了，随便找个理由把我捞出去就行。”
“说的倒是简单，那可是十三条人命呢~”
“听你语气可没感觉到任何生命的重量。”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女士懒洋洋的说道。
她并非不会动脑，只是一般不喜欢动脑，毕竟她能当上执行官，是一路打上去的。
“随便往我身上塞个至冬国的高级身份就是，不用掩盖，就是故意做给璃月看的。”
“哦？你是想让我们和璃月产生冲突？”
“产生不了，璃月这边会宽容大度的选择为大局着想的。”
“这可是岩神的国度。”
“正因为是岩神的国度。”
“这可能做不到呢。”
璃月或许不想引起外交问题，但女士一样不想。
“那便随你们怎么做吧。”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喽？”
看着死鱼一样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男人，女士感觉这家伙越来越让她讨厌了。
“我挺好奇璃月会怎样判我，也想试试律师小姐能不能把我捞出去。”
男人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笑。
“更何况，体验一把牢狱生活或死刑判决其实也是不错的经历。”
“底气真是充足呢。
那你找的小僵尸，也不要了？”
“？”
垂死病中惊坐起，男人歪着脑袋看向女士。
“刚才接到消息，你的僵尸已经到协会了呢。”
说着，女士捂嘴偷笑，“只是你已经将委托结算了，那群人现在怕是正在闹腾着吧。”
愚人众所知情报中，男人委托发出没多久，就已经有人想起来自己曾见过类似的琥珀，只是他们想要更多的摩拉，所以才花了些时间来雇人运输。
去特么的牢狱体验。
男人二话不说，直接走出牢门。
女士愉悦的跟在男人身后，两人一路畅通，走出牢狱，途中偶有晕倒的狱卒。
比起双方直接开明牌，闹到下不来台，还是在暗处保持一些默契更好些。
面对不好起冲突的对手，双方都有着灵活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