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浓烈的压迫感远去后,江浸月背脊才慢慢松开。
风还在吹,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鸡皮疙瘩。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好情绪,下床,打开衣柜,换了一件寝衣,又在寝衣外加了一件斗篷。
晏山青已经在外间点了一盏煤油灯,亮堂的光线弱化了一男一女独处一室的暧昧。
“督军刚从外面回来吗?我让人准备洗澡水?您要吃点什么吗?”
江浸月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晏山青坐在椅子上,话锋突然一转,直白的一句:“陈师座遇刺,刺客说,他是来替沈霁禾报仇的。”
江浸月一愣。
他勾起嘴角,“你说,沈霁禾的旧部,怎么偏挑我娶你这日动手?”
江浸月回过神后,冷静地说:“刺客绝对不是沈家旧部。”
“嗯?”
“沈家人现在都在督军手里,沈家旧部投鼠忌器,绝对不敢这么草率地挑衅您,退一万步讲,他们要刺杀,为什么不冲着您来,而要冲着陈师座?”
晏山青就问:“夫人觉得呢?”
“我猜……幕后主使真正目的不是刺杀,而是嫁祸一起刺杀重罪给沈家人,让督军迁怒之下,杀了沈家人,”
江浸月一字一字道,“甚至是,我。”
晏山青的眉梢再次扬了起来。
从她敢孤身一人到军营跟他谈判开始,他就知道,这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
但她能在这么突然,又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这么多,几乎接近正确答案,还是让他认真地看了她两眼。
他眼色变得深浓,忽然抓住她细细的腕子,直接将她拽到自己腿上。
江浸月的脑子还在想刺杀的事,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手,猝不及防下,身体踉跄地扑过去,被他抱住。
臀下碰到他结实有力的大腿,江浸月全身瞬间紧绷!
晏山青拇指重重碾过她唇瓣:“能言善道,我不喜欢。”
江浸月顿了顿,然后从善如流:“督军不喜欢我改就是。”
晏山青说:“你装乖的样子,我最不喜欢。”
“……”
能言善道不喜欢,乖巧听话也不喜欢,那他喜欢什么?
喜欢宋知渝那种娇滴滴、柔柔弱弱的?
江浸月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这场婚姻本就不是因为“喜欢”才结合,所以“喜欢”是最不重要的。
他看得上她就看,看不上就不看,无所谓。
晏山青兴致缺缺地松开她的腰,江浸月飞快起身,后退,试着问:
“督军要安寝了吗?”
汽油灯在他身侧的桌上,暖橙色的火光将男人本就深刻的眉眼照得轮廓分明。
他其实很英俊,是那种有攻击性,很让人觉得危险的英俊。
“夫人自己寝吧,剪刀也可以收起来了,我最近公务繁忙,可能没什么时间陪夫人,夫人见谅。”
听到他这句话,江浸月既觉得松口气——她其实也没办法想象自己跟他同床共枕的样子;但又隐隐有些忧虑。
从答应嫁给他的一刻起,江浸月就没想守着身子装矫情,新婚夫妻不圆房,恐怕会有流言蜚语。
但她现在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懂事地说:“督军日理万机,也要保重身体。”
暗中盯着垆雪院的几双眼睛,看到晏山青半夜离开的身影,又纷纷缩了回去。
他们各怀心思,但都在这一刻达成一个共识——没有圆房。
督军力排众议,非要娶这个嫁过人的江浸月当正头夫人,娶回家后又连着晾了她两个新婚夜,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也不敢轻举妄动。
各种风言风语里,江浸月却跟没事人似的,每天除了早上到寿松堂给老夫人请安,便只窝在自己的垆雪院内,连花园都没有去。
于是这些风言风语里,就又添了几分对她的轻蔑。
晏山青他说最近不会来,就真的连着三天三夜都没有出现。
第四天,老夫人将江浸月叫了过去。
老夫人虽然不喜欢她这个儿媳,但已经娶回家了,她身上就有责任。
她教诲江浸月:“你要体贴山青,早日给山青生下一儿半女,才对得起你的身份。”
江浸月温顺:“是,儿媳谨记。”
她总是一副软绵绵的样子,老夫人都懒得收拾她,摆摆手,让她走。
江浸月转身,老夫人突然想起来:“明日回门,记得提醒山青。”
南川这边,新婚七日才回门。
江浸月应了明白,回到垆雪院,她就让辛儿去找管家,让管家去问晏山青,明日同不同她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