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色如墨。
垆雪院的雕花木窗开一条缝,月光斜斜漏进屋内,在江浸月素色的寝衣上晕开一层银光。
她闭着眼,呼吸轻缓,像已经睡着。
忽然,一道阴影覆上她的身体。
男人直接坐在床沿,床铺微微下陷,江浸月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下一秒,一只带着粗茧的手掌就摸上了她的脸颊。
从脸颊,到下巴,再到耳廓。
他玩得轻佻,像在揉弄一块暖玉,但动作又算不上多温柔,有种暧昧的危险感。
江浸月睫毛微颤,在对方手指即将抚上她脖颈的刹那,她突然从枕头下抽出剪刀,寒光直刺晏山青咽喉!
“叮——”
持刀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扣住!
尖锐的刀锋停在晏山青面前,他玩味儿道:“夫人睡觉都藏着刀,是为了防我?”
他手上蓦地用力,江浸月只觉得腕骨一疼,情不自禁松开手,剪刀落入他掌中,他反过来抵着她!
“可惜是三流的防身术——沈霁禾教你的?”
刀尖贴着她脖颈游走,江浸月身体僵着一动不动。
他突然咔嚓一声,剪断寝衣最上的一粒扣。
衣领一开,白皙细腻的脖颈肌肤流露出来。
“我教你,应该往这里刺,才能见血封喉。”
“……”
江浸月自动忽略后面两句话,轻轻答道,“督军说笑了,怎么可能是为了防您呢?”
“只是以前遇到过夜闯房间的贼人,所以才有了枕下藏刀的习惯。督军无声无息摸过来,我以为是贼人,这才自卫,幸好没有伤到督军,否则我就该以死谢罪了。”
说得还挺好听。
晏山青的剪刀还没有移开,人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以前的督军府这么危险?”
她没说在哪里遇到的贼人,他就直接确定是沈督军府。
江浸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晏山青笑了一声,剪刀继续往下移,到了第二颗盘扣上,随着一句轻描淡写的:“是吗。”
又咔嚓一声,剪断第二颗扣。
朦胧的月光照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江浸月的手在被子里微微攥紧,心跳加速但故作镇定。
晏山青将剪刀移到第三颗纽扣,这颗刚好,就在起伏的曲线上。
江浸月呼吸都消失了。
晏山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没有错过她任何神态变化。
他冷不丁问:“夫人在忍耐?”
“……”
江浸月克制着去抓剪刀的冲动,冷静地说,“督军如果是来补昨晚的圆房,说一句就好,你我夫妻,应该的,何必这么羞辱我。”
晏山青:“这算是羞辱?你都说了,你我夫妻,这难道不算情趣?”
江浸月突然动了。
不是去抓剪刀,而是将自己寝衣剩下的扣子都解开。
这时有一阵恰到好处的风,将原本只开一条缝的窗户整个吹开,院子里的烛火与月光一起铺进房间,将床上的女人照得一清二楚。
晏山青眸色骤暗。
月光柔和地贴着江浸月的肌肤,勾勒出曼妙的身体曲线。
她穿一件杏色的肚兜,布料从胸前遮到小腹,上面绣着两朵妖冶的芍药,开得夺目,也开得勾人。
“督军如果是来圆房,这理所应当。”江浸月说,“但如果是为了追究我早上‘恐吓’宋小姐的事才这样折辱我,那我……”
“你怎么样?”晏山青的剪刀抬高了她的下巴。
尖利的刀尖直指女人的咽喉,女人衣衫还敞着,俨然就是被动,又任人予取予求的模样。
可江浸月说的是:“不服。”
晏山青审视着她。
“我不认为我说的话有错。”
“无论宋小姐昨晚落水是故意还是失足,总之阖府上下都觉得她是因为接受不了督军娶妻才寻短见,这其实是变相说督军喜新厌旧,薄情寡义。”
“我是为了维护督军的尊严,所以才去‘请’宋小姐自己走出来,把事情解释清楚。”
“现在她给了失足的解释,这件事就过去了,这样处理难道不周全?督军怎么能怪我呢?”
饶是晏山青都差点被她绕进去了。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
明知道她是在找借口,可偏偏这个借口找得叫他挑不出毛病。
他还真是给自己娶了一个,“很好”的督军夫人回来。
晏山青哼笑一声,将剪刀丢到被子上。
“衣服穿好出来,我有别的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