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籁之音
银色的行李箱反射出夕阳的倒影,白一丁拉开拉链,还不忘回头,确定丘舒怡没有偷看后才将盖子掀了起来。
行李箱里没有一件衣服,里面装满了洽洽牌子的每日坚果,还有几袋乐事薯片和3+2夹心饼干。
最下面的夹层里的躺着一个iPad pro,还有一只电容笔,我猜这应该是他吃饭的家伙事。
正当我奇怪零食有什么让他神神秘秘的时候,他从零食堆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大方盒,上面画着动漫美女,她穿的很暴露,盒子上写满了日本字。
我认识这个东西,这是日本进口对子哈特系列的名器,大概在三百块钱左右,也就是男人专用的榨汁机。
说实话我还是挺理解的,毕竟白一丁是个单身汉,需要这种东西很正常,就算到夏威夷他也不一定寻欢成功。
“丘舒怡……”他神情紧张,“你千万别回头!”
白一丁手忙脚乱拆开盒子,把里面的名器攥在手里,使劲地扔了出去。
白一丁的“老婆”在远处的海面上溅起一阵水花,可是并没有沉下去。
“我可以转过去了吗?”丘舒怡忍不住笑了。
“可……可以了。”他回答。
丘舒怡回头看到有很多零食的时候,眼睛闪烁出喜悦,海面上的金色光线在她眼里凝聚。
“你去夏威夷为什么带这么多零食?”她打开一袋干果,拿出蓝莓干放进我嘴里,“不带衣服吗?”
“当然带了,”白一丁看到我们的举动,怔了怔,继续说:“不过都在苏旭那里,我们分工明确,我装零食,他装衣服,男男搭配,干活不累。”
“这回看看你刚才带过来的行李箱吧。”
我站起来,看向漂浮在橡皮艇旁边的黑色行李箱。
载着白一丁的行李箱外皮没有那么坚硬,里面应该没有特别重的东西,我们三个很轻松地就提了上来,水哗哗地向下流淌,浸湿了我的裤腿。
多了一个行李箱的缘故,橡皮艇下沉了一些,但是不明显,只要船体不漏气,问题就不大,这是大型的急救艇,核重大概可以达到五百斤左右。
当看到它没有密码锁的时候,我们本能地松了一口气,我连忙将它打开。
里面的东西很少,但也装满了整个箱子,没有一点余下的空间,看样子行李箱的主人是钓鱼爱好者,去夏威夷的竟然是为了钓鱼。
之前听说过,钓鱼的人不在乎自己能不能钓到鱼,而是享受钓鱼的那种过程。
就好像有些人喜欢玩游戏,有些人喜欢滑板,而有些人喜欢钓鱼,严重点可以做到风雨无阻,钓友们除了鱼以外什么都可以钓上来,是一群神秘的存在,每天只考虑在哪里打窝。
行李箱上层摆着几件叠好的衣服,最上面是个压扁的遮阳帽,白一丁拿起遮阳帽扣在丘舒怡的头上,“喏,小邱,戴好明天天亮了遮阳用。”
“谢谢。”丘舒怡温柔一笑,将帽子调整好。
下面的空间是一个拉伸式软水桶,一副经轴架,折叠抄网和两副组装鱼竿,鱼竿下面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里面是各种鱼钩和简单的鱼饵。
我不了解渔具,不过鱼竿的材质似乎是上等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白一丁拿出衣服伸展开,绿色的马甲,有很多口袋,还有一个短裤,他嘿嘿笑了笑,把马甲套在了身上,这下子更像个海龟了。
谢天谢地,我们两个终于不用再看他那黝黑光亮的肚腩。
“你说海警现在是不是正在寻找我们?”丘舒怡将行李箱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枕在橡皮艇的边缘。
一道流星划了过去,在天边闪烁一瞬间,然后消失不见。
“当然,”我回答,“咱们现在离飞机的坠落点不远,估计用不了天亮就会被他们找到。”
“飞机上是不是有黑匣子?”白一丁迫切躺到丘舒怡的旁边,但是又保持一段距离,“听说那东西很结实,水火都不怕,在熔浆里发射的信号连宇宙都能收到。”
我摇头又点头,他说得很夸张,可也未失本意,所以我也懒得解释。
其实我也不确定到底漂浮了多远,因为那场海浪实在来的太过汹猛,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体力和心情,耐心地等待救援。
白一丁的行李箱里只有吃的,下午在飞机上喝了很多柠檬茶,现在并不是很渴,只是希望不会熬太久。
我们同时看向远处的海面,天完全黑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深蓝色。
视线的尽头是水平线,月光的倒影在海面上错落游浮,好像一大块破碎的奶油。
这一刻时间都跟着静止,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感受着潮湿的空气,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还有浪花拍打橡皮艇的声音。
星星离我们很近,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到,厚重的云层盖住一半月亮,就像一副星空画。
丘舒怡手臂和腿搭在我的身上,抱着我睡着了。
橡皮艇就像海面上的摇篮,慢慢地我也闭上了眼睛。
我走在沙漠中,太阳熏烤着大地,脚下的沙子似乎在冒着烟,每走一步都烫的不行,我跪在地上,远处模糊不清,天空和沙漠都被扭曲,终于,我坚持不住,趴在了地上。
我睁开眼,感觉脸部滚烫,连忙坐起了起来,我依然置身在大海上,在橡皮艇里。
太阳就在我们的头顶上方,橡皮艇已经被照的烫手。
“你醒了啊?”丘舒怡坐在我的旁边,遮阳帽下的脸有些憔悴,但是精神状态很好,“你睡了好久,还打呼噜说梦话。”
她一直坐在这里,帮我的脸挡着阳光,我坐起身,用手遮挡刺眼的阳光,等眼睛习惯了阳光以后才发现橡皮艇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白一丁呢?”我四下寻找,“掉下去淹死了?”
“怎么可能,”丘舒怡轻轻拍了我一下,“他说实在太晒了,跳下去游泳去了。”
听到这儿松了一口气,我可不希望他就这么淹死了,怎么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他就像个活宝。
海面平稳光滑,没有一点起伏,像一块湛蓝色的冰面,只有附近的地方金黄刺眼,感受不到一点海风。
我拿出手机,屏幕有点烫手,现在是中午十二点,电量还有32%,顺手打开了超级省电模式。
“我等了一上午,”她的头枕在我肩膀,“好希望水平线上会出现一艘轮船或者是搜救艇。”
她的语气有点失落。
我刚想安慰她,突然听到某种声音,像是轮船的鸣笛,来自远方,回声还海水中荡漾。
我们相视一眼,纷纷站起身,迫切的寻找鸣笛的来源。
视线里什么也没有,除了蓝色还是蓝色,可是声音却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偏过头,仔细辨别声音的方向。
听上去像是某种生物的悲鸣,很久后,我更加确定了这个不是轮船的声音,而是海豚或者是某种体型巨大的深海物种在呜咽。
可是海豚的叫声并不是这样的,空洞的呜咽声我们四周回荡,扩散到远方,一直传播到天边一样。
这时从海面上弹出一个黑色的球,把我们两个吓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是白一丁探出了脑袋。
他神情惊恐,嘴甚至咧到了后脑勺,绿豆一样的眼睛睁到了极限,活似一条受惊的杜宾犬。
“哎呦卧槽了!”他一边拼命地向这个方向游泳,一边含糊不清大喊,“鱼!我草他妈的有鲸鱼!快点跑!!”
听到这儿,我也震惊了,原来这个声音是来自鲸鱼的,难怪这么有震撼力。
“怎么办……”丘舒怡的脸色吓得发白,“他说有鲸鱼!”
她一边哽咽一边用力摇晃我的胳膊。
我沉住了气,朝着白一丁的方向眺望,果然,一摊巨大的灰白色露出了水面,正在朝着我们的方向漂浮。
它的呼唤声越来越大,好像可以贯穿我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