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6章 她是我的阳光
飞机落地的时候，夕阳刚刚倾斜。
昏黄的光从机窗透进来，映的整个头等舱内温暖可爱。
凌泽轻轻的拍拍露曦靠在肩上的脸。
“露曦，到了。”
露曦揉揉眼睛，打了一个惊天大哈欠。
凌泽忍不住笑出来，“休息好了吗？”
“没有…”这三天，她从英国飞上海，又飞北京，时差来不及倒，饭来不及吃，觉也来不及补……
天啊，她没想到，熬过了毕业论文，还有回国的铁人三项……
“那我们先回酒店休息，明早我在带你去看他。”凌泽揽住露曦的肩，笑着看她。
“好！”露曦大大咧咧的性格，永远秉承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既然要面对困难，那还是要先养精蓄锐，睡觉最重要！
凌泽带露曦回到他北京的公寓。
这间公寓是凌泽十六岁之后的独立住所，一室一厅，陈设简单。
整个房间就是白灰银三色布置，看得出有阿姨时常来清洁，整个家里，不染一尘。
露曦进门的时候，所有的好奇和疑问都被昏沉沉的脑袋打败。
简单洗漱一下，沾床睡去。
凌泽洗漱出来，看着呼吸均匀的露曦，睡的深沉，好看的眉毛微蹙在一起。
他坐在床边，缓缓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
“你知不知道，四年前，卡帕多奇亚的热气球上，你就像一个会发光的小兔子”
他回忆着那天的辰光，“你看着地下城，兴奋的笑。那么明媚，无忧无虑，如此满足。我如果土耳其很多次，却从没觉得热气球上的阳光，如此温暖。”
深睡的女孩，仿佛也梦到什么美好的事物，眉头舒展，嘴角挂上微笑。
“露曦，我希望你一直开心，一直…”凌泽停顿了一下，缓慢而坚定的说“在我身边。”
卧室的灯光是这间公寓内为数不多的暖色调。
昏黄的落地灯只开了半扇，窗外华灯初上，不远处长安街的车水马龙依旧，五彩斑斓。
室内静悄悄的，只听得到露曦安静的呼吸声，还有男生轻拍女生后背的安抚声。
岁月静好，佳期如梦。
不过如此吧。
翌日清晨，凌泽起身后没有叫醒露曦。
他靠坐在床头，看着她肉嘟嘟的小脸，没有忍住，轻吻一下。
露曦睡足了十个小时，本就是浅睡眠的状态，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不耐烦的伸手扇打开去。
“啪”的一声，床上的两个人都呆住了。
露曦猛地睁开眼，回头看见近在咫尺的脸。
“额…”她尴尬极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蚊子……”
凌泽面无表情的起身，反手不忘捏了捏她的小肉脸。
“收拾一下，出发吧。”
蚊子，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子里。
凌泽暗自心想，无奈至极。
北京近两年的天气越来越好。夏天的天空，十有七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2010年左右，凌泽还没出国，北京的空气，十有九成是雾霾弥漫。
那时候的居民都说，如果想在北京看到蓝天，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是大风刮过，第二就是重要会议人工驱魔。
如今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带回了久违阳光，北京的天气也变得好起来。
露曦坐在车上，看着身边的凌泽，讨好的笑笑
“我们这是去哪儿？”
凌泽没有回头，“公墓。”
车里的气氛瞬间冷下来，聪慧如露曦，已经猜到了五六分。
“那位老人…”露曦问
“是我的姥爷，五年前走了。”凌泽低头，并没有看露曦，“他是我最敬重的长辈，我想带你见见他。”
“好，”露曦面色逐渐严肃，没有嬉笑的意味，“我陪你去看看姥爷。”
在车子降速，缓慢开进陵园的时候，露曦看到陵园的牌匾，还有门口的警卫。心中震惊，隐约知道了这位凌泽姥爷在开国历史中的重量。
露曦跟着凌泽，穿过陵园中的一片人工湖，走到一位老人安寝的墓地面前。
“姥爷，我带露曦来看你。”凌泽单膝跪下，将手中的花束端正的摆在墓前。
回头看了看露曦，牵起她的手，一起为老人家三鞠躬。
“露曦，给姥爷敬柱香吧。”凌泽拿起一束香，点燃，小心的放在露曦手里。
露曦仔细接过，看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
老人胸前的有几枚八角军功章，双肩上黄色的肩章象征着开国身份。
露曦此时，敬重感油然而生。
她郑重的敬香，鞠躬，安静而肃穆。
些许沉默后，凌泽牵起露曦的手，缓缓的说“我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大多时间，是在干休所跟着姥爷长大的。”
他看着照片中的老人，“姥爷带兵待人都很严厉，唯独对我，宽容慈祥。姥爷常说，我很像他……脾气又臭又倔，却难得善良坚忍。姥爷生在乱世，戎马一生，他就希望这片土地上的男孩子，像我一样肆意生长，守住这片太平盛世。”
“没有先辈，何来我们如今的安宁”露曦转头问“男孩子保家卫国，那女孩子呢。”
凌泽也转头看她，“我们家没有女孩子…不过我想，如果姥爷见到你，他一定会开心。”
“为什么？”露曦这一次，嘴比脑快。
“姥爷最后的那几年，我过得并不开心。”凌泽垂眸，“所以，最后姥爷走的时候，他说，他希望我可以到我的阳光，健康顺遂。”
凌泽沉默许久，单膝跪下，轻触刻在墓碑上的时间。
“姥爷，她就是我的阳光。”
露曦突然感动到鼻酸，努力忍住才没有让眼泪掉出来，凌泽回头看她时，才发现她已然红了的眼眶。
“露曦，”凌泽站起来，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你怕了吗？”
露曦在凌泽怀里，拼命的摇头。
她不是怕，她是觉得自己没有凌泽认为的这样好，她不明白自己如何可以配得上他如此深爱。
“不怕，不怕。”凌泽耐心的拍着她的后背，“姥爷在我面前很爱笑，也是一个幽默的老头儿。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带你来见他，你也会很喜欢这位老人家的。”
“不是的，泽”露曦平静平静心绪，看着凌泽说，“如果没有土耳其的偶遇，我们都不会有交集……”他们两个的家世，天差地别。
“你认为，我们初遇在土耳其？”凌泽说。
“难道不是吗？卡帕多奇亚的热气球，你还坑了我1000欧……”
凌泽揉揉露曦的脑袋，“你记不记得，你刚到英国的时候，救过一个人？”
露曦努力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刚到英国，租住在学校外的郊区。每天需要起早贪黑的乘小火车通行。
有次下课回家，在小火车站口，看到一个喝醉的流浪汉，浑身酒气，寒冬里就穿了一件薄衫，一头半长的头发湿淋淋的遮住脸，就靠在站牌的台阶下昏睡。靠着手上的皮肤颜色，看得出是个亚洲人，露曦同乡之心怜悯，过去叫醒他，给他100欧，让他去找个旅店住宿，至少别在冬天冻死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流浪汉拿了钱，没说话，更没道谢，头也没抬的走开，直到消失在街角。
露曦没看清他的长相。
这件事，露曦未曾提起过，凌泽怎么会知道。
“那是我。”凌泽看着女孩写满疑问的表情，“你救了我。”他伸手从衣服里拿出一张卷起来的欧元，递给露曦。
露曦惊讶的看着，没有接过来。
凌泽慢慢展开欧元，只见在欧元一侧，用清隽有力的字写着：
“2017年冬，露曦赠于曼彻斯特。”
露曦怔住，结结巴巴的说“钱币上写字犯法…”
凌泽嗤笑，“这不是人民币。”
“那，你怎么会…”露曦任然觉得不可思议。
“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