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3章 沉默的金属(三)
“好沉——”涅因提了一口气，时尚的鬓发垂落，手腕上是积雪一般的白皙，“他是不是有什么压力？”
“其实……”我刚要让她放下心，又不忍破坏了莱西本就不佳的第一印象。这时，尖锐的枪声骤然响起，就在这个人满为患的大厅，如此毫无遮掩。
“有枪声！卧倒！”
“谁在哪儿？站住——”人群在骚动，外围的我小心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作，一道熟悉的身形却率先扑了过去。
“他需要救助！”呼吁声埋没在一片缄默里，我靠了过去，受伤的竟然是塞侯安。涅因就跪在地上，鲜血浸透了她袖口漂亮的白色蕾丝。
“这位小姐，你先起来。”斯敏登也在，“我们会尽力抢救他，没有人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捷宾……”她的手在颤抖，而地上的殷红还在扩散。
“佩塔尔，是我，”我简单处理起他的伤势，“医生与救护车马上就到，记住了！我们还有约定。”
“校长，匹尔兹·伏都蒙求见。”红棕色的门被轻轻推开，猩红的挂毯交织着隐晦的黑色纹路。
“怎么，他真的来了？”舒尔维尔皱起眉头看向一旁，内夫摩果断地摇了摇头。
“他现在可能用的不是这个名字。”瑟律·伊比泽出声提醒。
“那见一见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抱歉，我原本可以早点露面的，”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椅垫格外的柔软，“清理污迹和血腥味费了些时间。”
“小子，变化不少啊。”舒尔维尔校长咧嘴一笑，大手径直朝我脸上掐来，“上次见面你才十四岁……瞧瞧他，认不认得？”
“瑟律·伊比泽，伊比泽称号营营长，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是什么话？”
“这是我们的约定，要是我们中真有人牺牲了，就由另外一人来负责……”
“好啦。你们谁出了事都不行，”舒尔维尔校长起身，“这该死的凶手已经伏法，你……”
“对不起老师，现在恐怕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我顿了顿，“佩塔尔·塞侯安若身死，须以烈士礼仪入葬，并以最新的职位补恤亲属。同时，揪出并严惩凶手。”
“放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伊比泽的声音出奇的洪亮。
“我记得有人借着伏都蒙的名义进入了俱乐部，”我补充道，“她叫涅因·伏都蒙，还记得吧？”
“对了，这个人可能就是……”当时门口值守内夫摩猜测。
“不是她，但她本人确实很低调。”在伊比泽渗人的目光里，我透露，“涅因·纳尔博齐，您可有印象？”
“呵呵，他能跟纳尔博齐首相有什么关系，”校长神情自若道，“就算涅因·纳尔博齐小姐……”
“有时候没有‘关系’，就是最可怕的关系。”我透露，“这并非纳尔博齐小姐的一时兴起。”
“捷宾·第文埃……这就是你的新身份？”瑟律·伊比泽出声，“我和斐格早有预料，那般魄力，不会属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新营长。”
“现在谈论评定烈士未免过早了，塞侯安营长需要的，是最好的医疗资源。”舒尔维尔校长微笑，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
“纳尔博齐小姐，现在在哪儿？”
“斯敏登在保护她，”我放松语气，“老师，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她会安全的。对于你的出现我很意外，说实话，超过了涅因·纳尔博齐。”
“坐吧。”他轻声招呼，“我这里的酒，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光顾。”
“老师，这是为什么？”
“什么都可以，除了‘伊比泽’。”淡淡的酒香在杯中溢出，气氛的紧张却没有缓解，“以前我还总担心，‘伏都蒙’到底是何处的‘伏都蒙’？斯敏登家瞒得好，你干得也不赖。”
看来首相有意安排“伊比泽”营营长由赛侯安担担任，双方才起了冲突。
“为什么……当初您不也选择了我？”我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在大多数人眼里，原本大有希望任职称号营的‘匹尔兹·伏都蒙’，始终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
“有你一个就足够了。”他将酒一饮而尽，“至于‘塞侯安’、‘纳尔博齐’还是其他什么古怪的氏族，现在不该存在，以前也不必存在！”
“凶手仍然下落不明，不是吗？”我不希望他与首相直接撕破脸，这一位和蔼的老人，对待敌人则是不计后果的冷酷。
“无须你操心。虽然你们的表现我也有耳闻，内部斗争，你还是不够果断……这是我们老一辈的事。”
“捷宾，不论关系单论能力，佩塔尔·塞侯安都绝对不值得你这么做！”我颇为意外，对于斯敏登的劝说。
“我有我的判断。”我知道，当我选择了跨过那扇门，曾经不论出身、共勉报国的同窗记忆中的“匹尔兹·伏都蒙”，早已经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