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10章 只有羡慕（下）
寂白俊朗挺拨，温和儒雅，如阳光一般闪耀。桑稚长发及肩，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俏皮的光芒，小巧的鼻、细薄的唇，白皙的肌肤如美玉一般，气质清新而又温馨，不用明艳，不用妩媚，嫣然一笑间，就足以让人眩目。
“陈教授好！”桑稚大大方方地挽着寂白的手臂，走过来。
嗓音甜美一如他心中所想，段嘉许叹道。
“家朋，我的得意门生不是我的学生，他们是我的旁听生，两个一个是生化系的高材生，一个是物理系的高材生，他们正在恋爱中。”陈华飞自豪地说。
桑稚脸儿一红，和寂白对视一眼，两人对段家朋微微欠身，“师长好！”抬眼打量一边的段嘉许，用微笑招呼。
“我儿子，段嘉许！”段家朋也喜欢这两个年轻人明朗的气质。
“嘉许？安东尼奥！”桑稚突然俏皮一笑，用英语低声说。寂白轻拍她的手，礼貌地对瞪大眼的段嘉许解释道：“她正在排演英文话剧《威尼斯商人》，有点神经质，处处即景。我叫寂白，在剧中演巴萨尼奥，她演鲍西娅。”他向段嘉许伸出手。
“那安东尼奥有人演吗？”段嘉许幽默地问。
“哈，你来迟了。不过欢迎你晚上来观看，就在学院礼堂，我们是第一次演出，你要求不要太高。”桑稚热情地邀请。
“我一定会去的。”她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他，看他点头，不禁笑出声来。
陈华飞爱怜地看着桑稚，“戏剧社决定排演莎翁的《威尼斯商人》来庆祝百年校庆，选角时，偏偏跑出他们这两匹黑马，硬是打败了外文系的所有选手。特别是桑稚，优雅而又娴熟的英语会话，清灵的气质，简直就象是鲍西娅的真人写照。幸好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不然对我的打击太大了。”
“教授，饶了我，你这样一说，我会紧张得喘不过气来。”桑稚红透了一张俏脸。“师长，教授，安东尼奥，不陪你们聊了，我和寂白要去对台词，先走喽！”
寂白宠溺地一笑，拉过她的手，一起握着段嘉许，“认识你真高兴，嘉许！”
段嘉许被动地握住那双交缠的手，“我亦如此。”
“今晚礼堂，不见不散！”临离开前，桑稚又特地回头叮嘱。
“一定！”段嘉许低沉的嗓音微微颤动。
“我曾经私心地想把她介绍给陈述，可惜，谁能取代寂白呢？家朋，是不想让人很赏心悦目的一对？”陈华飞喃喃地说。
“嗯！现在的年轻人浮燥、急功近利，很少有这么阳光、踏实让人觉得省心又优秀的孩子，真不知人家父母如何做的？”段家朋无奈地看了看身边沉默不语的儿子，沮丧得直想叹气。明明也很会读书，为什么就滥交女友、喝酒斗殴呢？为嘉许，他的心都操碎了。唉，不知这世上有没有一个能让嘉许定下心来的好女孩？他要向上帝好好祈祷了。
晚上八点，礼堂内，《威尼斯商人》正式拉开序幕，段嘉许如约而至。
舞台上，鲍西娅初遇巴萨尼奥，一见钟情。雪白的长裙，金色的长发，她用慧黠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仰慕、爱恋在眼神中穿梭，十指轻合，暗暗祈祷上帝让巴萨尼奥运气享通，不要选错了匣子。
“告诉我爱情生长在何方？还是在脑海？还是在心房？它怎样发生？它怎样成长？”等待的时刻，她对着台下轻声低吟，少女的羞涩和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在丽容上浮现，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段嘉许的心。
“回答我，回答我，爱情的火在眼睛里点亮，凝视是爱情生活的滋养，它的摇篮便是它的天堂，让我们把爱的钟声鸣响。”
巴萨尼奥终于猜对了爱匣，鲍西娅惊喜成分，“一切纷杂的思绪，多心的疑虑，鲁莽的绝望，战栗的恐惧，醉性的猜嫉，都已烟消云散！爱情啊，把你的狂喜节制一下，不要让你的欢乐溢出界限，让你的情绪越过分寸，你使我感觉到太多的幸福，请你把它减轻几分吧！我怕我快要快乐窒息而死了。”
两个相爱的人儿相拥而吻，全场响起一片掌声。
巴萨尼奥深情注视着怀中的人儿，“告诉我，这一切是真的，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好似离奇的梦境。”
鲍西娅眼含热泪，“我就站在你面前，一个平凡的女子，为了你，我渴望我有无比的贤德、美貌、财产，好让我在你的心中占据一个很高的位置。我要努力，把自己的一切给你。”
“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有你便足已。”巴萨尼奥忽地更改了台词，后台的导演吓出一头的冷汗，幸好含情脉脉的恋人继续把情节诠释了下去，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段嘉许悄然从座位上起身，默默地走出礼堂。不能再看下去了，心无由地抽痛。爱情萌芽得突如其来，没有一点预示。自姚嘉依之后，他早已不信爱情的存在，今晚，心觉醒。
巴萨尼奥是一个穷光蛋，耳闻鲍西娅的芳名，却无力追求。是好友安东尼奥把家产抵押，借了高利贷让他才有了接近鲍亚娅的资格。莎士比亚真是傻了，鲍亚娅要爱也应该爱着纯良、讲义气的安东尼奥，而不是没付出的巴萨利奥。
如果鲍亚娅先认识安东尼奥，她还会爱上巴萨尼奥吗？
他相信那样的话，剧本一定会改写的。但那只是如果，先接近鲍西娅的是巴萨尼奥，在舞台上，在现实里都是。
他只有在一边默默羡慕。
他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为她心动，可是一切就是这样发生了。桑稚，是他心头一道遥不可及的影子，几乎是圣洁的，让他怦然心动。
在北京的几天，他没有再敢见她。陈教授说，演出结束后，她还问起他有没有来？
可是他却把她永远地留在了心里。
后来来上海的公司工作，到北京开会，他特地去了B大走了走，回味了当时的情景，落莫一笑，没有什么浪漫的邂逅发生。
那时，她在英国，和他刚好错过。
怎么也没想到，她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到底是命运的一次什么安排？
段嘉许收敛住心神，掏出烟，狠狠地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