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8章 顺毛
“哦？解忧？”萧缙云嘴角升起讥讽：“姑姑要如何解忧，是让德妃念书，舒容昭仪做菜，还是让何婕妤弹琴，赵美人跳舞？”
说完，萧缙云拉过沈青绮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还是嗤笑：“朕一日未食，这次怕是吐都不吐出来了。”
手心一阵发烫。
沈青绮颤着抽回手，悻悻地笑：“陛下今日因为赵勇之事生气，左不过是因为那赵勇贪图美色，惹了殿下，但陛下可知，那赵勇为何这么做？”
“朕竟不知，姑姑对前朝之事，也颇多知晓，也对……”她是太后的人。
沈青绮笑笑，趁着萧缙云松懈，拨开了她的手，将身子坐直，而萧缙云没反应过来，依旧保持着半俯的状态，下意识地，沈青绮抬手，在萧缙云的头上揉了揉，像是要给这只暴躁的小狗顺顺毛似的。
萧缙云愣住。
沈青绮意识过来，也愣了些许：“咳咳，咳咳。陛下之前不是说过，要理解百姓之思想，才能与百姓感同身受吗，但是陛下不通情爱，自然不懂一直骁勇正直又衷心的赵勇此番究竟为何会为了一个女子背叛陛下，所以，陛下何不亲自去寻一寻答案？”
萧缙云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这青姑姑胆子，确实大极了，可是，他的气，好像真的消了许多。
沈青绮接着说：“我听说，那师师姑娘，乃是春红楼的头牌，我们去见见她，说不定就能知晓赵勇真正的为人了。”
听完这话，萧缙云突然反应过味儿来，他瞪：“你要朕去青楼？”
“不行吗？”沈青绮歪歪脑袋。
“不去。”萧缙云冷哼。
“乖~”
沈青绮笑笑，然后顺便又揉了揉萧缙云的头。
萧缙云：“……”
。。。。。。
春红楼……
沈青绮和萧缙云坐在二楼雅间，欣赏着楼阁间的旖旎歌舞。萧缙云拄着下颌，心中一直纳闷儿，他怎么会同意和沈青绮一起来这种腌臜之地？
老鸨拖着肥硕丰腴的身体，摇晃着胸前的骄傲，扭捏着朝沈青绮走来，她捂着嘴笑：“哎呦，青绮啊，你失踪了一个月了，终于肯出来见姐姐我了？”
看来，他的青姑姑还是青楼的常客呢，萧缙云嘴角又是一抽。
沈青绮熟道的与老鸨搭笑，“最近有些忙，许久不见姐姐，姐姐越发的丰腴了。”
老鸨听了好听的话，喜滋滋的笑，目光扫过萧缙云，好一个白俊的男儿郎，她低声说：“青绮啊，这是你的客人？想不到这般年轻俊朗的男子，竟也有那方面的毛病？”
沈青绮笑着摇头：“姐姐误会了，这是我的侄儿，我带他来玩儿的。”
侄儿？
这话说完，沈青绮就感到一股冷风吹过，好似身边有一双眼睛在恶狠狠地盯着她。“对了姐姐，请师师姑娘来一趟行不？我让我这侄儿瞧瞧什么是美女，好好开开眼~”
“这……”老鸨叹了口气：“柳师师不再接客了，怕是请不来了。”
“为何？”
“青绮可曾听说过朝堂上有位赵勇将军，他已经给柳师师赎身了，虽然现在柳师师还在春红楼，但是已经不接客啦！”
“哼。”萧缙云冷哼：“赵勇已经被革职抄家，流放边关，哪来的银钱给她赎身？”
“这？”老鸨语塞：“这我倒是不知。”
沈青绮笑道：“姐姐，你就跟那师师姑娘说，我们是赵勇的亲信，来寻她一叙，想必，她会来见我们。”
老鸨去了。
沈青绮又点了许多吃食。
太原冻黑梨，属地鹿肉干儿，花生芝麻酥，福记糖长条等等，虽然菜品不及皇宫中的精致，但却实打实的好吃。
吃惯了珍馐的萧缙云，这些吃食自然是不入眼的，沈青绮拿了新的酒盏，又用清水淘洗了一遍，再那南水料丝帕仔细擦干后，才酌了酒，递到萧缙云跟前儿：“来前陛下不是拉着我的手，按在陛下的肚子上说，自己一日为食嘛，想着外面的食物不入陛下的口，但是这酒陛下可不能错过，这是春红楼的特色醉春一梦，乃是清河酒乡独有，味道一点也不比宫人酿的差，陛下尝尝，填填肚子？”
萧缙云看着酒盏中的酒，清澈见底，酒水映着他白俊的脸庞，略微扭曲的倒影似有一丝狐笑，他拿起酒盏，笑道：“这酒看着不错，不过若是有人陪酒，朕估计会喝的更尽兴，是吧，‘姑姑’？。”“姑姑”这两字，他说的极重，相识从齿缝中硬挤出来似的。
“是是。”
沈青绮笑笑，然后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咂咂嘴，这醉春一梦，她是真的喜欢喝，今夜，除了约见柳师师，她还有另外一个计划：喝倒小皇帝。
见状，萧缙云也紧随其后，将手中的酒水灌入腹中，冷冷的酒水打在的单薄粉软的唇瓣上，酒珠晶莹，顺着他的唇珠，不经意的滑落。
怎么看，这小皇帝都是块可口的小糕点。
不过，沈青绮倒并不这么觉得，她倒也不至于，对一个比自己还小的毛头小子下手。
推杯换盏之间，柳师师就来了。
她当真是柔弱无骨，一副我见犹怜的好看模样。今日朝堂上，她见过萧缙云，所以一入雅间，在有片刻恍惚之后，柳师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赵将军吧。”然后，她要磕头。
沈青绮敏捷的伸出手，垫着柳师师的额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展开笑靥：“柳姑娘何故对我侄儿行这么大的礼？快快起来，我侄儿只不过是想听一听姑娘与那位赵将军的故事罢了。”
柳师师动作迟缓，看看沈青绮，又瞥瞥萧缙云，虽是心里嘀咕，却还是娓娓道来。
柳师师，本是前朝罪臣柳逊幺女，柳家被抄，成年男子问斩，女子发买为奴，柳师师因为样貌好看，被卖到江南为妓，辗转颠沛之后，又回到了上京，一年时间，她就成了春红楼的头牌。
她与赵勇，算是青梅竹马。
多年再度相逢，一个是威风赫赫的大将军，一个却已是堕落风尘的官妓。
命运，何其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