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受阻
事情的确出乎沈青绮的意料,反而越走越偏……
闲居堂。
沈青绮并没有被昨晚的插曲而影响,反而是悠闲的半躺在藤椅上,听着伶人弹琵琶,手里把玩着一只玉莲藕,那是淑妃孝敬她的。
“姑姑,舒容昭仪亲手制了御膳……”
梢枝的气喘吁吁,一张脸红彤彤的,是刚从长极宫跑回来的。
“你慢慢说。”沈青绮还是闭着眼。
梢枝抿抿唇,犹豫着说了:“结果…陛下只是看了那御膳一眼,就,就……”
“就怎么?”
“就吐了。”
“吐了?”
梢枝连连点头:“确实是吐了,陛下大发雷霆,当场廷杖了侍膳的太监,得知御膳是舒容昭仪准备的,还罚了舒容昭仪禁足一个月。”
闻言,处事不惊的沈青绮皱起了眉,咔哒,手中的玉莲藕断成两截,她睁眼,眸子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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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上京,总算是温暖了些。
内务局早已备下春衣送往各宫,就连沈青绮,也得了一身春衣,是上好的南水料子,摸上去像玉脂一般滑腻,烟青色的底子,对襟扎染银灰,缀上皇宫绣娘的绣花,精致极了。
近几日。
何婕妤弹琵琶。
萧缙云,吐。
赵美人跳羽衣舞。
萧缙云,吐。
这小皇帝,沈青绮越发的看不透了,明明云支花已经蔓延了花茎,明明萧缙云已经默许沈青绮的弹琴念书,可是沈青绮每每想着再进一步的时候,却始终碰壁,再难向前一步。
她忘不了,萧缙云躺在榻上自嘲:朕果真是天阉之人啊!
可是不知怎么,沈青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就连听他说这般绝望的话时,却隐约感觉的,萧缙云的得意。
是她感觉错了吗?
沈青绮想不明白,接连几日,她都彻夜难眠。
直到看了这件得心意的春衣,她才久违的展露了笑颜,可是嘴唇刚刚勾起,她胸中便一阵翻江倒海,然后,她吐了。
与萧缙云不同。
她吐的,是血。
暗褐色的血落在那件烟青春衣上,顷刻间,上面的绣花便大片的枯萎,血渍渗进绵软的衣料里面,与其中的棉线交融,沈青绮轻叹,这春衣,怕是洗不出来了,白白浪费了这般好的料子。
梢枝听了声响跑进来,远远的就瞧见沈青绮弯着身子,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抚摸着春衣上的花样,再往上看,她的嘴角猩红一片,就像是朱色的唇红,毫无章法的蔓延出来了似的。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无碍。”沈青绮指腹抹去嘴角的鲜血,刚刚吐过,现在好多了。
梢枝红了眼:“都吐血了,怎么会无碍……”
“算算日子,已经一个月了。”
“什么?”
沈青绮摇摇头,她很镇静,陨寒丹每月会发作一次,发作三次之后就会毒发而死,想到这儿,沈青绮轻蔑地笑了笑,她还以为这陨寒丹有多厉害,不过是吐了口血而已。
垃圾东西。
不过,沈青绮确实不能坐以待毙了,她才二十岁,还没逍遥快活够呢,可不能栽在这个小皇帝的手上。
想罢,沈青绮又问:“小皇帝现在在何处?”
“这会儿,下朝有段时间了,皇上应该是在长极宫用午膳呢。”说完,梢枝还是担忧:“姑姑,您真的没事儿吗,需不需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沈青绮眸色深了深,然后说着:“伺候我沐浴吧,一会儿去趟长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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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的时候,萧缙云憋了一肚子的气。
西北永安侯萧铭反叛,与粮草副官苏齐里应外合,率领叛军已连下三十余城,直逼清河。萧铭甚至于清地称帝,私制龙袍,建造宫宇,气焰嚣张。
几日前,在萧缙云的授意之下,兵部上书霍将军麾下赵勇副将前往平叛,经过朝堂商议之后,萧缙云赐封赵勇为兵马将军,统帅三军平定永安侯,收复失地,萧缙云这般旨意无一丝漏洞,太后也值得应允。
今日本该是赵勇将军启程的日子,但太后却临阵变了卦,一道旨意,该任陈相之弟陈聪为将,率三军平定永安侯叛军。
萧缙云不悦,只是在朝堂上说了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阵前突然换将,恐怕不妥。”
而太后也是做足了准备,她传了春红楼的花魁柳师师,当朝指罪赵勇,阵前贪图享乐,不配挂帅。
这一下,自是萧缙云有心提拔赵勇,也无能为力了。不仅如此,太后还借此指责萧缙云用人不慎,挫了他在朝堂建立起来的威仪,也借机削了萧缙云存蓄的势力。
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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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绮沐浴过后,已经是午后了,彼时萧缙云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瑛春和瑛柳挡在沈青绮面前,这次说什么都不让沈青绮进去。
瑛春好心提醒:“青姑姑,今早陛下在太后那里受了气,而姑姑您……”又是太后的人,“哎,陛下吩咐今日谁也不见,姑姑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这话刚说完,就听见御书房中传来脆响,像是,瓷瓶碎裂的声音。、
“我去看看。”沈青绮抻着脖子,手一挥儿,银白色的粉末从袖口飘出,瑛春和瑛柳嗅了后,表情呆滞了些,然后乖乖点头,给沈青绮让路。
窗帷紧关,御书房暗极了。
只从暗处传来萧缙云凌厉的呵斥:“朕不是不让任何人进来么?!”
沈青绮抬眸,对上暗处那双锐利的眸子,他就如同一只蛰伏的兽,血口獠牙,可怖极了,还未等沈青绮开口,萧缙云敏捷的朝她这边扑了过来,冰冷的大掌扼住沈青绮纤细的颈子,他怒嗔:“沈青绮,你还嫌朕不够烦吗?非要这个节骨眼来讨打?”
女子的力量自然是抵不过男子,她被顺势扑倒在地上,刚刚碎裂的瓷片透过外衣钻进她的细软后背,硌着她让沈青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两只手扳着桎梏在自己颈子上的大手,让自己得以偷得几口气,她喘息着:“陛下,我不是来烦你的,相反,我是来帮你解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