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5章 诡异·裂变巨尸
“呕……”
干呕了一阵，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孔沐尘捂着喉咙站起来，感觉整个人的精神快要崩溃了，收容所的药丸疑似由人肉制成。
他从未有过如此恶心的感觉，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快超出了心理承受的上限。
“【除梦养神丹】。一颗用不明血肉炼制的丹药，真的会起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么？”
这一刻，少年想到了很多。
收容所里，〖梦癔症病区〗已经连着五年没有活着走出来的病人，治愈率为0%，几乎每一个病患最终都被打入地牢，由工作人员处决。
这些药究竟是治病的，还是“致病”的，很难说。
“另外，我明明没有【梦癔症】，只是想象力比较丰富，也能莫名其妙被确诊，这一点本身也很奇怪。
这座收容所，就好像一只饥不择食的怪物。那些护工和医生便是它的爪牙。我被推进了它的胃里，甚至能感受到那种迫不及待的情绪……它想要消化掉我。”
越是想得深入，他越是心惊。
张主任拥有【两面摄魂铃】这件禁忌物，表面上是为了催眠病人，看对方是否达到了出院条件，但事实真的就是那样吗？
在经历过上一次催眠后，孔沐尘觉得【两面摄魂铃】的催眠能力更像是一种“污染”，即使病人的精神是稳定的，也会被铃声植入畸变的种子。
直到……彻底异化为【诡异】！
“不过，肉丸中确实存在一部分纯粹的梦境道的力量，否则也不可能帮我激活系统，我更不会产生那种饥饿感。
不知道吃了四颗丹药会留下什么副作用，其中的污染必然也被吸收了。再想想之前吃的其它药……唉，真是不省事。”
抬手捏碎那颗所谓的“除梦养神丹”，顿时有大量扭曲灵气形成的肉虫爬了出来，在虚空中或是抽搐或是蠕动。
一部分肉虫甚至聚集成了诡异的符文、盘踞成无形的瘤型生物、首尾相连成空心的瞳孔，总之看上去怪乱无状，多瞧上几眼都会导致精神异常。
他有意避开了那些污秽的东西，剥开最表面的肉泥，果然看到丹丸内部包裹着一团五彩斑斓的能量。这股能量与【混天道章·梦境】同源，本质纯粹的同时，还晕染着光怪陆离的色泽。
“看来，梦境道的力量不只被我掌握，这座收容所里还有其他觉醒了【混天道章·梦境】的存在。”
少年明白，自己之前的饥饿感正是因为这团能量的存在，对于大部分【窥秘者】而言，同源的能量就是最好的补品，胜过绝大多数所谓灵丹妙药。
抬手一招，悬浮在空中的能量似乎就受到了同源的吸引，主动向着他的手掌涌来，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道短暂的彩虹桥。
有了这股能量入体，境界立刻又上涨一分。
“如果能得到更多的药丸，我应该很快就能突破炼体前期【筋肉如铁】，向着中期【金骨玉髓】进发了。”
孔沐尘知道这些肉丸肯定有问题，但在这牢狱一般的收容所中，恐怕也没有别的修炼资源，自然也不会再挑挑拣拣。
“或许，我应该想办法从王医生那里搞到更多的药，这是一条在收容所里提升境界的捷径。”
真香。
当他体会到了嗑药升级的甜头，回头再看肉丸就不再感到恶心了，甚至有点食髓知味的意思。
人类的本性其实是贴近野兽的，只要利益够强，便不会有什么伦理纲常的束缚；扒开那层半人半鬼的皮囊，里面全是赤裸裸的欲望。
“噼里啪啦。”
攥紧双拳，少年因长期缺乏运动而有些瘦弱的胳膊里，竟然产生了绵长而炽热的劲力，关节一个接着一个打开，发出炒豆子般清脆的声响。
“得尽快去适应这股新生的力量，否则一旦我觉醒【窥想道途】的事实暴露，指不定会招来难以想象的灾祸。”
获得力量后，他反而更加谨慎了。
“这么点实力，还是太弱了啊。”
收容所没有夜间熄灯的说法，刺目的灯光终年无休。
在四面环绕的压抑墙壁间，孔沐尘合起双眼假寐，心里却在不断思虑着该如何脱困，摆脱这座白色的牢笼。
……
“现在是帝京时间，早上六点整。请各位独立病房的患者们整理好床铺，将昨夜的餐盘和需要归还的物品摆放在床头柜上，进行晨间洗漱。”
六点整，新沪市异常收容所。
这里的日光灯亮了一夜。
整个病区内，不带丝毫感情的电子女声响起，回荡在病区的走廊和房间里，正催促每个病人起床洗漱。
孔沐尘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和往常一样刷牙洗脸。
他的脸上全然没有觉醒道途的喜悦，反而表现出焦虑不安的模样，空洞的双眼显得格外呆滞，似乎沉浸在了药物的作用里。
“洗漱完毕，请按规定摆放好洗漱用具。精神异常1-2级的患者，请穿戴好病服，在合金大门后等待接受安全检查。检查完毕方可外出活动。
精神异常3-5级的患者，请到集体病房的过道上集合站好，双手抱住后颈， 接受工作人员的检查。”
十分钟后，电子女声再度响起。
少年站到了门后，电子阅读器和餐盘都被他放在了床头柜上，被子也叠得如豆腐块般齐整。
“哐当~”
独立病房的合金门被打开，两名全身被蓝色防护服包裹的护工走了进来，一个手握电击棍站在门口，另一个则直接上来搜身。
“室内危险物品扫描……通过。”
“污染物质水平检测……正常。”
“身体基础健康指标，未发现异常。”
在通过仪器和人工的检测后，两名护工收走了床头柜上的东西，指着床上的铺盖，示意孔沐尘抱着铺盖跟他们走。
“12号独立病房的患者，由于你的异常等级已经被提升至三级，即日起将被转移至B3号集体病房治疗，我们会密切注意你的精神状况。”
相当程序化的口吻，
见他没有反抗，两名护工满意地点了点头，其中一人拿着要归还的物品离开，另一人则带领着少年向门外走去。
走廊上，这样的患者还有很多。
有许多病患正抱着铺盖走来走去，他们都是在最近被提升了精神异常等级的，从较为正常的1-2级变成了偶尔发作的3-5级，同时也失去了在独立病房生活的权利。
其中也不乏反抗者。
就在少年走到过道上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噪音，一名抱着铺盖的男子不知为何突然丢下的被子，一边歇斯底里地叫着，一边在走廊上狂奔。
“发生了什么？”
他回过头，正巧与那名发狂的中年病患擦身而过，发丝被奔跑所引起的微风带动，孔沐尘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愤怒、怀疑和悲伤。
“快，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后方，几名〖精神分裂症病区〗的护工在紧紧追逐，他们都是登堂入室的窥秘者，跑步的速度明显比男人快许多。
“有人不服收容所管理，想要逃跑？这么勇的吗？”
少年见状也十分惊讶，这还是自己头一次见到病人敢反抗护工，多少产生了一种认识失调的错愕感。
“可惜，肯定要被镇压了。”
他又有些莫名的感伤，因为这种实力差悬殊的反抗，只是无谓的挣扎罢了，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这不是老季吗？他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前几天他在走廊上目睹了张麻子疾病发作，估计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现在恐怕也要发作了！”
这时，身旁一个抱着铺盖的病患开口了，他似乎知道一些隐情，脸上流露出少许恻隐之色。
“张麻子？疾病发作？”
孔沐尘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眼神立刻变得敏锐起来，当即赔上了一副笑呵呵的面孔，问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害呀～张麻子就是那个每天晚上拿头撞墙的【梦癔症】患者呀！他的疾病早就恶化了，只是一直被忽略了，没有及时提升级别。
这不，前些天他在梦里直接‘畸变’了，变成了【诡异】，一双手扭曲成巨爪，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合金大门……”
该说不说，这名病患很有讲故事的天赋，讲起话来绘声绘色的：
“张麻子从病房冲出来以后，马上就触发警报，护工说他成了那什么【诡异·癔想狂魔】，当场就施展手段，把畸变的张麻子……击杀了！
前天，我在走廊上遇到老季，他马上就要去接受出院考验了，情绪紧张得很。
老季说，那天晚上他就趴在地板上，透过门缝看着张麻子在门前被打死。连尸体都被切割成一块块，由护工们拖走了！”
讲到这里，这名病患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像是很害怕的样子；眼神向着两侧瞟了瞟，眼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就近的护工都去协助抓人了，方才凑近接着说道：
“这张麻子的遗照还摆在病区前台呢，过会儿要拿去交给他家属的。这老季啊也是个可怜人，被收容以后，老婆就跟别人跑了，家里就剩下个小女儿。
他大概是猜到自己的异常等级提升了，以后再也没了接受亲属探视的机会，见不到他那小女儿，这才迫不得已发疯的……
唉，他还说这收容所里的医生和护工都是超人，估计是已经病得不轻，疾病严重影响到脑子了！”
病患描述得很细致，少年也听得很认真，眸子里不时闪过一丝阴霾，袖子下的拳头捏紧又松开。
“对了老弟，你得的是什么毛病？咱们交个朋友呗。”
东扯西扯讲了一大堆，病患终于想起要问些什么，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
毕竟，大家都是要被“贬”下集体病房的人，提前认识一下也蛮好，以后就是病友了。
“【梦癔症】，你呢？”
扬了扬眉毛，孔沐尘如实回答，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诶呦喂，那还是算了吧。你这个毛病发作起来太恐怖了，到集体病房里还容易受孤立，这个朋友我当不起啊。”
谁知，闻言后那病患却猛然后退了一小步，像是被什么毒虫蛰了一口似的，眼里划过一抹忌惮的神色，忙不迭地就要和他划清界限。
“都是精神病，怎么还搞歧视啊……”
然而，还没等少年表现出无语。
异变陡然发生！
“嘭！”
不远的转角处，一道巨大的气浪忽然爆开！
“不好，这个病人畸变异化了！赶快拉响警报，叫一名医生或者主任过来，我们控制不住！”
烟尘四起，墙壁震动，不知道是谁在呼叫。
“这股能量波动……是【厉级诡异·裂变巨尸】，相当于第二境巅峰的窥秘者！第一境的护工全部后撤，疏散这个病区内的病患，等第二境的医生或者第三境的主任支援过来！”
最初的惊变过后，便是难以控制的哗乱。
一时间，收容所的走廊上亮起了红灯，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在奔跑，还有些患者的疾病被刺激到，痛苦地蹲在走廊上发作，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畸变了？”
事发突然，孔沐尘眸子微凝，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诧异的同时又有些好奇。
“吼！！！”
趁他愣神的功夫，周遭能跑的病人都跑了，警报声中，几声不属于人类的怒吼声从前方过道转角处传来，其中还夹杂着护工凄厉的惨叫！
“这么大的乱子，应该没人注意我，要不……凑过去看看？”
举目四顾，少年心下做出了决断，当即丢下手里的铺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
“救，救命——”
而就在这时，过道转角处，突然反方向跑来一名身穿制服的护工，他的表情无比惊恐，脚下的速度被催发到了极致。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名“第一境”的窥秘者！
“畸变怪物很可怕吗，连窥秘者都要逃跑？”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孔沐尘就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条乌青色的，足足有水桶粗细的巨型手臂从转角处伸了出来，上面长满了令人作呕的绿色脓包，肘关节的位置上长着外翻的人脸，嘴里不断喷吐出湿滑的粘液！
仅仅是一条手臂，就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当那【诡异·裂变巨尸】的全貌暴露在走廊里后，少年的瞳孔更是疯狂收缩，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止。
五米高的身躯，四条长着人脸的手臂！
“这就是真正的【诡异】吗，那个叫老季的病人怎会畸变成了这样？”
只是看了那怪物一眼，孔沐尘便觉得心脏好像漏了一拍，血液疯狂上涌，尤其当他目睹了裂变巨尸其余手掌中握着的东西时，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彻底达到了巅峰。
那是，三具收容所护工的尸体！
“该死，它好像朝着这里跑来了，早知道我就跟着其他人一起逃跑了！”
在少年骇然的目光注视下，庞大无比的【裂变巨尸】掰开了松垮的肚皮，将三名护工血淋淋的尸体直接塞了进去，膝关节和肚挤眼处瞬间又长出了新的面孔。
它的头还是老季的脸，只是表情怪异至极，一只眼睛眯着，仿佛在狞笑；另一只眼睛通红，如同在悔恨哭泣；嘴巴大张，舌根下还压了一张护工临死前惊惧万分的脸，似乎在诠释着“精神分裂”四个大字。
“媳妇儿、小阑……阿妈、老爹、吴主任……呜呜呜，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吼！！！”
变成怪物的老季浑噩地呢喃，粗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让整条走廊颤动，旋即发出一声痛苦的暴吼，以接近立定跳远的诡异姿态，继续追逐着那名逃亡的护工！
“咔啦啦啦啦啦——”
走廊和天花板上同时裂开数十米长的裂缝，犹如黑色的蟒蛇向着前方蔓延，碎裂的墙皮和尘埃四处飞扬，红色的警报灯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md，可别来追我呀！”
在【异相·妄梦与洞真之瞳】的帮助下，孔沐尘能看到海量的扭曲灵气环绕着老季的身躯，那些黏腻的肉虫钻在后者的七窍里，正共同操纵着这头巨大的血肉怪物！
果然，这些扭曲的灵气，便是污染的源头，携带着畸变的病毒种子！
但当他转身要跑的时候，那名被追逐的护工却像是看到了希望，脚下的速度猛地暴涨，笔直地向着少年的方向冲来！
“只要跑在这个病人前面，我就能活，哪怕多争取一秒也好！我是窥秘者，前途无量，我不能死在这里！”
面对无辜的孔沐尘，这名护工脸上的表情在绝望、抱歉、凶狠之间几度变化，最后竟然化作了纯粹的恶意，嘴角扬起了和【诡异】一样丑恶的弧度！
“替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