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流涌动
宋国皇宫,御书房。
皇帝赵康构正在把玩着手中的玉壁。这块玉壁形状圆润,颜色墨绿,被人精心打磨后,散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灵气。这是今年龙寿之时,扬州知州童仁贯所赠的生辰纲。
正当皇帝赵康构沉浸其中时,一名宦官疾步走到御书房门前,抬头向殿内望了望,捕捉到殿前大总管魏似忠注意过的眼神后,低下了头,也不敢说话。
魏似忠看了眼皇帝,然后缓步走到门前,站到了小太监的身边。
小太监有些紧张的靠近魏似忠,低声耳语了几句。
魏似忠听后点了点头,挥手打发走了小太监,接着便轻手轻脚的回到皇上身边。而后轻声说道:
“陛下…”
赵康构身形一缓,明显被打扰到了兴致,有些不悦的说道:
“有事便说。”
魏似忠弯身回道:
“禀陛下,礼部尚书朱承教求见。”
赵康构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一般政务,政事堂和枢密院不会在皇帝放松消遣的时间过来打扰,除非有紧急军政。而这次朱承教单独求见,定是大凉的回书出了意外。
赵康构沉吟片刻,缓缓道:
“召他进来吧。”
不一会,魏似忠领着朱承教来到了御书房,魏似忠侧身请进朱承教,然后缓缓的退到了门旁。
不等朱承教开口,便听见赵康构问道:
“是不是大凉礼部的回书出了问题?”
朱承教赶忙躬身回答:
“陛下明察秋毫,的确是大凉回书出现了意外,那回书…”
朱承教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赵康构已有些不耐烦,催道:
“直说无妨!”
朱承教顿时轻松了一些,然后答道:
“禀陛下,大凉回书上,对我宋国提出的联姻之事欣然答应。还提出由我宋国早日拟订使团名单。只不过关于大凉公主生辰的答复,如若是对照三皇子的话,还是大了两个月。”
赵康构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眉头紧锁,随后异常愤怒地说道:
“这大凉欺人太甚!当年朕的皇姑康宁公主远嫁,不也是将生辰修低了一年。还有朕的大女儿顺安,他大凉固关王熊长平,说其长子对顺安公主仰慕已久。我宋国不也将顺安的生辰修低了八个月。怎的,到他大凉,就低不下那个头!”
朱承教眼见龙颜有变,赶忙跪地,俯首说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他大凉不知良歹,依臣谬议,这联姻干脆取消也罢。”
皇帝轻哼了一声,说道:
“取消?这次联姻本就是我宋国先提出的,也并未点明联姻之人。他大凉可以装傻,我宋国又有什么原由,不尽这两国之礼?”
朱承教听完半晌未作声,最后缓缓抬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勇气,说出了此行自己真正想说的那句话:
“陛下,臣有一点不思其解。这大凉为什么会突然不顾两国隐情?会不会是我宋国朝中…有人暗通曲款?”
赵康构倏然惊醒,有些震惊的喃喃道:
“孟成梁?”
征西王府,孟起云沿着羊肠小道缓缓走出山洞,心情有些鼓舞,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
随着朝阳初升,山洞里也散发出奇异的光,自上而下地泼洒下来,奇光微弱,宛如行将坠落的月亮。这让孟起云有一种感觉,似乎除了自己所在的小道狭窄逼仄之外,身后不远处则是比朝殿还要广阔的所在。
孟起云疾步走到听萝湖边,吐出一口浊气。今早在孟起云孜孜不倦的念叨下,自己那个怪人师傅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
“师父啊,徒弟我开始练习内力了。我跟你汇报一下。眼鼻观一,心神抱守,意在心中。吸阳之精,吐阴之粕,一慢一快,阴阳循环。师父,对不对?”
武道功法,淬体和半百境靠的是练体,而到了百夫境以及往上,就要调动内力,内外兼修了。
孟起云的怪人师父听完并未回应,而是拿起地上的剑,打出一套孟起云刚刚练过的剑招。
孟起云接过宝剑,跟着做了起来。刚做了不到两式,便被怪人师父打断。
孟起云自觉的没有学错,但也并未抗议,而是自顾自的嘀咕道:
“眼鼻观一,心神抱守,意在心中。吸阳之精,吐阴之粕,一慢一快,阴阳循环。师傅,对不对?”
怪人师父依然没有理他,而是拿过宝剑,再次把刚刚的剑式做了一遍。然后把剑丢给了孟起云。
孟起云接剑再做,依然是将到第二式,再次被打断。
孟起云再次嘀咕:“眼鼻观一,心神抱守…师父,对不对?”
这样的过程不知道重复了几遍,最后,只见那怪人师父缓缓开口道:
“你说的内功之法并没有什么不对,可内功之法终究要由外功去体现,由内而外的东西,你只能眼观其表,却不能心感其意。
听萝湖水波荡漾间有意,日升日落也有意,我刚刚教你的剑式同样也在附意。
你模仿我所做出的剑式,却不知气劲相合;你只知道从吐纳中去吸收,却不懂从世间万物中感悟。所以,气不仅仅是炼,还要去悟,所悟化气,以悟促炼,气体合一。”
孟起云听完,长大了嘴巴,呆若木鸡,久久未动。
孟起云的惊讶并不是自己这个怪人师父阐述的有别于炼气典籍上的功法,而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怪人师父讲这么多话,还是一次性的。
“师父,原来你不是口吃啊?”孟起云惊喜的问道。
孟起云原先真的有所怀疑,要不然自己的怪人师父怎么能“惜字如金”呢。
那怪人师父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把剑丢向孟起云。
拒北王府的书房里,裴友谅刚刚送走了皇上的传信太监,来到书案前,缓缓的打开了密信。只见上面写到:“裴元理”。
裴友谅叫来仆役,吩咐道:
“去把申师爷请到书房说话。”
半晌,申师爷缓步走来,坐到了茶桌一侧的太师椅上。只见此人鼻梁尖削,舒眉展眼,双眼距宽时,还显得态度谦和。可要是两眼都掬在一块,不说贼眉鼠眼,至少也是像个猴子。
另一侧的裴友谅拿起密信,递给了申师爷,申师爷看了一眼信中内容,面露微笑。
裴友谅开口说道:
“看来是大凉那边,我们的人起作用了。”
申师爷微微点头,徐徐答道:
“只要此次联姻,三皇子那边没了退路,皇上就一定会心向世子,因为皇上猜忌孟成梁要远大于你。接下来,便是将军和孟成梁的较量了。”
裴友谅微微皱眉,随后说道:
“这次房之岭似乎站在了征西王那边。”
申师爷听完摇了摇头,开口说:
“王爷不要忘了,皇上可是站在你这边的,此乃莫大的天时。另外,此次皇上既然派人送出去密信,就说明事情还没捅到枢密院,而是朱承教独自汇报给了皇上。明天朝会,王爷要利用身边朝臣率先发难,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便占了地利。世子殿下在国子监声名鹊起,比起那纨绔子弟孟起云高低立下,此乃人和。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全部握在手中,岂有不胜之理?”
裴友谅闻言,眉头舒展开来,欣慰道:
“有申师爷运筹帷幄,本王自不担心。看来你师弟此次并未挣扎。”
刘师爷闻言,沉吟思索了一会,随后胸有成竹地回答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孟起云,即使是他诸葛九明,此次也难翻大浪!”
千里之外的荆州渡,荆州郡三军都统制杜阴山听着外面的炮火声,悠然自若。
十日前,他将水军战船偷偷的往南转移,导致蜀军在江上毫无抵挡,蜀军顺利渡江,直扑荆州城下。
加急军情三天前就发往了临安城,此时,应该也快到了。
这时,又有一位将领叩营而来,询问杜都统是否让守军出城退敌。
杜阴山大笑一声,随后骂咧道:
“出他娘的城!给老子紧紧的关上城门,安心听你们的炮仗!”
夜晚的拒北王府充满了神秘,门口灯笼闪烁,照映着两侧的石狮爪牙若张。
一个黑衣人悄悄地从王府大门的缝隙中塞入一封密信,随后错落有致地叩响了七声府门,旋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门内的仆役听出了暗号,拿起密信,朝王府主院走去。
裴友谅刚要睡下,便听到仆役在院外轻声唤道:
“王爷,有大凉来的密信。”
裴友谅听罢,并未在意,仿佛早就猜到了密信里的内容。他疑惑的,只是国书都已经抵达京城,王府的密信怎么还慢了半天。
二十多天前,他暗中派密探去大凉,联系自己在大凉朝中的内应,想在关于公主生辰的国书中作梗,掐断三皇子的联姻之路。
裴友谅披上貂绒大衣,走到院门前,拿走密信。
借着月光,裴友谅打开密信,随意的看了下去。可慢慢的,脸上却充满了震惊。
信中写到:“宰相魏东征有所察觉,未能得手,望王爷在临安城早做应对!”
裴友谅边思索着,边朝卧室走去。上了床榻盖好被子后,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今天宫中来信,皇上有意裴元理,那肯定是关于生辰的回书出了问题。可我在大凉那的内应怎么会说失手了呢?
还有,如若内应得手,不回密信也是正常。可既然失手了,这密信怎么刚好比国书晚到了半天?
突然间,裴友谅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床上惊坐而起,脑海中一个身影浮现了出来。
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