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5章 初知险恶
等齐甄安顿好孟晓小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上班，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智。一定要坚持下去，哪怕是炎热的天气都没能对她的决心有所动摇。
第二天早起正在努力的齐甄，被半倚在门口的孟晓小打断思路，“晓小姐你醒啦，是不是很难受呀，我听爸爸说喝完酒都会比较难受”
孟晓小笑道，“还好，习惯就好了，没什么，昨晚谢谢你，中午一起吃饭吧，下周我休假得出趟远门，你先忙，一会我过来喊你”，说完不待齐甄反应便离开。
齐甄也没纠结，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好像简单多了，还是自己变聪明了？
大概是太投入了，转眼到了午饭时间，孟晓小如期而至，俩人出门后便去了经常吃饭的地方。
与往常不同的是，孟晓小一直吃饭口味偏重的，今天却只是吃了一点清淡的粥，她以往可是无肉不欢，无辣不爽的人，齐甄想着可能是喝完酒难受，虽然早上跟自己说过没事。
吃完午饭齐甄准备去上班，孟晓小回住处，两人分开后，孟晓小拿出手机打电话，脸色沉着，等接通。
“你确定你不去吗”
电话里安静的犹如没接通，过了一会，“不是说好的你自己去吗？”
叹了一口气，继续传来一阵清冷的男音。
“晓小，你怎么不明白呢，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呵呵，去他妈的为我好，果断挂了电话拉黑对方。孟晓小不知道的是，不用她拉黑，对方也不会再联系她。
自从三年前认识这个男人，这是第三次要去做流产。其实从一开始对方也没想着和她有什么故事，只是玩玩而已。
孟晓小自嘲的笑笑，当初感动于他的体贴，没让她跟那些女孩一样，沦落为别人手里赚钱的工具，于是一直无条件原谅齐昊，这个人渣，不，人渣中的战斗机。
孟晓小和齐昊相识于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当时孟晓小正在值夜班，来了三个酒气熏天的大汉，一看属于常惹事的那种。
孟晓小小心翼翼的接待，对方却动手动脚，本来是可以报警的，但是前天一个跟她差不多的女孩，遇到类似的情况，报警后反而被辞退。
孟晓小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于是硬生生的含泪忍着。
突然，“怦”一声，是肉体碰撞的声音，孟晓小偏头寻找声音来源，被拳头碰撞的一张横肉脸还偏着，保持着受力后的状态。
不知道此刻孟晓小是何表情何心情，只见一名瘦高青年，不愠不火，微弯曲手作拳头状的站着，三人懵了，等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准备有所行动时，外面想起警车乌拉乌拉的声音，三人急忙出了酒店门。
孟晓小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救了，准备道谢，那人早已不知去向，应该是住客吧，那总有机会道谢的。故事发展到后来，就是两人相熟相知相爱，很老套的戏码吧！三年后的孟晓小想着，只是身在局中人不知。
相处了3个月后，有一天孟晓小母亲打来电话，家里父亲出了意外住院急需用钱，于是不待孟晓小开口，齐昊主动转给她3万元，住院差不多了。孟晓小千恩万谢，再三表态一定会尽早还钱，齐昊微笑着摆摆手，没事的。
事后没等孟晓小攒够钱偿还，齐昊在夜里浑身伤痕的突然找到孟晓小。再三盘问后是因为周转不开欠钱了，数目还不小。孟晓小找所有认识的人借钱，杯水车薪，自己什么阶层认识的人也差不多一个阶层，谁会有钱到哪去呢？
瞌睡立马有人递枕头。一直以来这样的事不少见，于是世界和平，并没有天天大事不断。有个平时很注重穿着打扮的同事告诉孟晓小，招人借钱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挣钱呢，怎么挣钱？
其实很简单的。犯法吗？不会的，没人管的。好吧，那我试试。
于是孟晓小开始了快速赚钱之路。就是拍些照片而已，衣服穿的少的照片而已，告诉自己没事的，又不露脸，谁知道是自己呢？
没几天对方便告诉自己，如果能不穿衣服，价钱翻5倍。5倍，什么概念，也就是一次可以挣自己一年的工资，那不出一个月，钱就凑齐了呀，可是她忽略了条件，一味地沉浸在金钱带来的猛烈冲击中久久无法自拔。
经不住对方的三言两语，就这么干吧。于是，一个月后还清了钱，齐昊更是对她呵护备至，用仅剩的钱买了戒指，承诺要照顾她一辈子。
你有10万，可是只肯给我花一千块钱，那对我而言有什么用呢？钱是你的钱，我对你而言只值这百分之一。你有一千，但是你肯全部花在我身上，那我就是你的全部，你对我真好，女人都会这么想。但是她为什么就不想想，如果他以后有10万，100万，会全部花在你身上吗？
不还是一样的价值吗？可惜一腔热血，扑腾扑腾跳动的真心啊！
再于是的后来，有了轻松地赚钱方式，钱就不是钱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多好，这哪是一个山里姑娘敢想的。
为了让齐昊接受这样的赚钱，费了一番心思解释。痛苦之后是宽容大度的谅解，并承诺攒够钱就回老家。可是钱什么时候能够呢？
过了一年，孟晓小发现，齐昊跟几个“工作伙伴”很熟悉，比自己跟他们还熟，齐昊解释是为了孟晓小有个良好的“工作关系”。她信了。
一个月后在他俩共同的家里，碰见帮她处理工作关系的齐昊跟她的同事在床上。齐昊痛哭流涕的解释道，自己喝酒了什么都不知道。好吧，是她的错，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不久发现自己怀孕的孟晓小在齐昊的贴心陪伴下，去医院做了流产，日子照旧，只是寄回家的钱越来越多，父母开心了不少。
第二年过了不到一半，齐昊要去邻市工作，孟晓小含泪挥别，又不是多远的地方，每周都可以见面啊，齐昊摸着孟晓小的头发道别。
是的，刚开始一个月的确一周见面一次。孟晓小意识到自己这么赚钱不对，已经开始降低生活水平，能少做就少做。
齐昊离开的第二个月，孟晓小再次发现自己怀孕。齐昊告知工作忙的没时间吃饭，她便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去了医院，知道三个月后齐昊匆匆来见了一面，告诉她好消息是再有大半年就可以回本市了，可真是个好消息。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的日子过的不顺心的时候，想想未来要发生的好事，把它当做目标，每天倒计时，日子过起来就快了，生活也没那么难了。
当初发生的酒后事件以及这将近一年齐昊的离开，孟晓小便退掉之前的房子，租了现在住的这民房，虽说房子不咋地，但是一应生活设施还是很全，可见想要一下子由奢入俭太难。
齐昊虽然回来了，但是出奇的忙，有时候两三个月见不到人影。孟晓小强迫自己不做之前的工作了，齐昊为她忙前忙后，被打的骨折住院。这是时候齐昊告诉孟晓小的，也就是为什么两三个月忙的顾不上见她的原因，孟晓小不知道除了感动的泪水和毫无保留的信任，她还能给齐昊什么。
于是，孟晓小做回了原来的酒店工作。还是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齐昊，孟晓小也无所谓，因为他忙，因为她信他。
只是，再后来，电话中，齐昊越来越不耐烦。孟晓小尽力安慰。当有人有意烦你时，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对。
孟晓小忍不住，找以前认识的人打听齐昊。甚是搞笑，之前是齐昊融进她的圈子，现在反而要借助这个关系来打听齐昊。
后面齐昊来了几次，大多时候沉默，或是打电话解决工作，只是每次都会给孟晓小一笔钱。有时过夜有时不过夜。
看吧，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工作太忙了，孟晓小每次都这么安慰自己。
直到两个月前，孟晓小意外的在商场碰见齐昊搂着另外一个女孩，没等到孟晓小走过去，其实当时她是懵的。齐昊冲孟晓小举了举手机。
短信写着，工作需要，孟晓小不知道怎么回的住处。大概腿拖着身体就会走路吧，这是它的使命。
当天晚上，齐昊回来了。点燃烟，长长的吐出一圈白雾，脸色很是郑重。
“你走了之后，我不得不代替你加入他们，我做的就是不停的给他们找足够多的女人，身材好的，脸蛋漂亮的，能让他们赚钱的那种，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够继续回酒店工作吗？”
齐昊又点燃一支烟，“因为我的加入，我替带了你的名额，但是我得帮他们赚更多的钱，你的三倍，才能弥补你的离开，这段时间我不得不以二百倍的精力去应对，不然咱俩都得完蛋”。
孟晓小呆住了，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她以为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各取所需。齐昊告诉她，自从干了这一行，就没有人能全身而退。孟晓小说，“我们可以报警”。
齐昊苦笑，“你怎么这么天真，要是没有通天的关系，他们敢这么干吗？就算他们被警察抓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得上新闻，你做过的事也会被曝光，你的亲人朋友都会知道你做了什么，我也得坐监狱判刑，甚至死刑，你还要报警吗？”
孟晓小瘫坐在地上，她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残酷，或许残酷这个词不对，没有词能形容这件事情的厉害程度。
孟晓小看见齐甄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想法，既然齐昊能换她，那么是不是有人换齐昊就可以呢？她的心，动了。
只要出门去大点的商场，或者城市的繁华地带，总是能不定期的碰见齐昊和形形色色的女孩，孟晓小以为自己理解齐昊，不会在乎，可心里还是很酸。
十天前，发现自己第三次怀孕的孟晓小傻眼了。迷茫过后，这次她非常想留住这个孩子，哪怕先让她独自抚养都可以。
在她认为齐昊最不忙的时候拨通电话，说完这件事，等待回复，留给她的是沉默，沉默了三分钟后，“打掉吧”，说完便挂断电话。孟晓小想到了可能会遭到拒绝，但没想到是这种拒绝方式。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是他承诺她要回老家好好过日子的，带着孩子一起回去不好吗？还没来得及说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打是忙音。
孟晓小迷茫的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是个女孩，看着跟齐甄差不多，没等孟晓小开口，对方先说，“找个地方我们聊一下”，怕孟晓小不同意，紧接着说，“齐昊让我来的”。
孟晓小不得不跟着她走，很快到了一家咖啡店。孟晓小一路脑子是空的，只跟着走路，甚至都没想为什么齐昊会让她来跟自己说事。
坐定后，对方很自然的替孟晓小做主点了一杯柠檬水，她没意识到，对方知道她怀孕。只是盯着对方，不是不想先开口，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对方很轻松的表情，随意的开口道，“把孩子打掉回老家吧”，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这样的稀松平常的问候语，齐甄呆呆的。
对方继续说道，“齐昊之前的态度你还不明白吗？他希望你自己离开，他能放你一条生路，已经比其他人好很多了，你不知足吗？他就是魔鬼，你要一个魔鬼干吗”？
“他是好人，你不懂，他是为了我才成这样的”，孟晓小郑重的说道。
“好人？好人会干这种事？为了你？哦，我知道了，你可真天真的可以，这种话你也信？他是不是说他为了你才去给那些人干活的？”
孟晓小不自觉的点点头。
“哈哈哈”，好像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引来周围人的围观。
笑完后，对方开口，“被迫去的人，能做到让老板信任到放手不管的地步吗？能负责一个大片区？”
说完悠然的端起杯子喝咖啡，孟晓小并不傻，只是不愿意相信，无论是出于对齐昊感情还是齐昊这么做的原因，她都不相信。
“去年A大那个跳楼的女生听过没？被齐昊用同样的理由禁锢住，知道真相后受不了跳楼了，这是他惯用的计策”，冲孟晓小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彻骨的寒意。
继续说，“不过你算是很幸运的了，他居然让你抽身出来，这已经跟别人天大的区别，进了他们的门，哪有全身而退的？你是唯一一个，劝你别再招惹他，他可不止你看到的那一面，也别指望用孩子感化他，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趁其他人还没发现你，赶紧走，不然等发现就来不及了。这么看来，齐昊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或许不是感情吧，谁知道呢，管他的，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奢侈了”
“今天是他让我来的，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说了，这里头有些话我也是担风险的，都是可怜人，我希望你能活着。所以尽快离开，别再去找他，哪怕电话短信都不要有”，说完看了一眼孟晓小，摇摇头苦笑一下便走了。
孟晓小脑子嗡嗡嗡的，脑中有刚才的对话，有之前和齐昊在一起的画面，交替出现，自己好像是虚无的，不知道思考，也没任何动作，如果不是周围人来人往，这里好像时间静止了。
中间服务员看她不对，过来询问，她听不到一般。服务员便走了，直到要打烊，不得不过来边喊她边推她，另外一人拿手机全程录像，万一有不对也能有证据。
孟晓小终于回神了，直愣愣的眼神？，服务员不得不再次说到，“我们打烊了”。孟晓小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站起身准备离开，半天未曾活动的天刚站起来差点摔倒，服务员赶紧搀扶，她摆摆手，愣是挣扎着自己走了。
走出咖啡店，她还是懵着的，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谁，缓了一会开始想去哪里的问题。住处肯定是不能回了，那里有两个人的回忆，回去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上班的地方也不能去，于是找了一家之前从来没去过的酒店，她现在只想睡觉，好像睡着了这一切就没发生过。
想好之后，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请假。来到酒店倒头就睡，没有预想之中的好眠，无论哪种睡姿都睡不着。心很空，大概是太疼了吧。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直盯着。
第二天中午，肚子咕咕叫，本能的反应，应该去找吃的东西。出门买回来一堆零食，填饱肚子继续躺着看天花板，看着看着泪水跟秋雨一样，软绵而又不间断。或许是那女孩骗自己呢？那齐昊的行为怎么解释？=她知道那女孩的话有道理，可就是不甘心，打电话问清楚，哪怕是付出代价，也不能稀里糊涂的。
于是拨电话，“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孟晓小这次的泪水如夏季暴雨般汹涌而出，哭到晕过去。醒来要么呆坐要么流泪，直到吃完所有的食物，肚子饿的扛不住，或许是体内小生命的缘故吧，孟晓小并没有让自己饿很久。
几天的折腾下来她也慢慢冷静了，于是退房找到一处吃饭的地方，吃的东西还没上来，她发了疯的想喝酒，于是有了齐甄那天见到的一幕。孟晓小没问，以为是饭店人送她回来的。
孟晓小跟齐甄分别后，步行到医院，炎热的天气都没能让她的心感到一丝温度，一路走来更加确定，这个孩子不能出生。先不说家里那关能不能过，长大后孩子问爸爸呢？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该怎么跟孩子说？
这次的决定，好像是孟晓小这么多年最坚定的，毅然决然的走向手术室。过了几天出院，本来想直接一走了之，想起齐甄，庆幸自己下手慢，不然这个无辜的女孩得让她内疚一辈子。
到住处的时候齐甄去上班了，孟晓小简单收拾了东西，留下了一条还未撕标签的项链，是她自己看着喜欢买的，相识一场，就当留个纪念，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
“齐甄，很高兴认识你，我走了，项链留下做个纪念吧，不要找我，有缘再见”，留下纸条和项链便离开，好似去旅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