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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新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年到了,大余王朝,上下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气氛之中。

当官的难得不上朝,要么在家挥笔泼墨写春联。

要么带着自己的小妾,穿梭在京都的胭脂铺、首饰铺、布料店。

私下交好的官员,则是相互走动走动,饮酒品茶。

偶有雅兴之时,还不忘吟诗作对一二,来歌颂一下当朝盛世,圣上功德!

黎明老百姓,可整不了这些花里胡哨的。

新年嘛,开心嘛,当然是杀猪宰羊,准备好的吃食。

给自己的家人,添置新帽新服,给自己的婆娘,买点胭脂水粉。

给孩子们买上,馋了一年的年糕果子糖块。

老爷们再奢侈一把,打上几斤好酒,这样才叫过年嘛。

皇宫也不例外,平时的寒宫内院,此刻也是一片热闹场景。

宫女太监步行匆匆,或拿凳抬案,或手提食盒,或怀抱玉瓶美酒。

乐师们,一遍遍重复听着编钟,测听发出不同声响的音色。

琴师们,熟练调整琴弦的松紧,身材玲珑的舞姬们,各自描眉画眼,傅粉施朱。

一盏盏彩色宫灯,摆放在各处,只待入夜点明。

大余王朝自立朝以来,历代圣上,都会在除夕之夜,宴请百官。

是以拉近君臣的距离,体谅百官一年来,为朝堂的呕心沥血。

至于,有没有呕心沥血,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话不提,反正,就是君臣一起聊聊天,喝喝酒。

不过圣上也说不了几句,基本都是臣子们,歌颂圣上比较多。

再喝上几杯酒,欣赏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

一个多时辰,基本也就结束了,因为百官还要各自回家,还要陪同等待的家人吃年夜饭。

御书房内,道龙帝站在御案前,正提毫走字。

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

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阶馥[ fù ]舒梅素,盘花卷烛红。

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写罢,凝神片刻,将手中玉毫递出,随即抬眼,看了一眼接过玉毫的宦官道。

“除夕百官宴席,准备的如何了?”

“回圣上,已准备妥当,申时便可开宴。”

“大小赏赐也备下了?”

“回圣上,已备妥!”

“让宫女通知圣后,酉时,孤前往,陪同后宫妃子,及皇子皇女用宴。”

“是!”

安国侯府,府门紧闭。

书房中,王泷仁手端茶盅,表情凝重,此刻正望向座下,今日登门的几位军兵部同僚。

“开年募兵的事,进展的如何?还有在云州赤梁城,新建校场准备如何?”

“回禀侯爷,开年募兵的通文,已交派官员送达七州州府,赤梁城建校场之事不难,相对简单。”

“赤梁城,属于牧田后方城池。其内早有校场数座,到时选取一座即可,兵部也已经下文过去,让其着手准备了。”

“嗯,很好,军粮马草辎重,现已抵达何处?”

“拒回报,粮草已到霍州地界丰宣城,军械稍缓,但也是紧随其后,再行几百里,就可抵达云州境内。”

“另外兵部责令建州州府,筹备战马一事,也已回传,称已筹得精良战马万余匹,待鞍鞯[ jiān]马甲马铠配齐,一并再送往赤梁城。”

“好!如此便好,他部可有刁难之处?”

“这次赵怀忠那老杂毛,有没有从中作梗?”

“侯爷、我看他可不敢,兵部此次如此大的动静,明眼人都能猜到,肯定有军中要事,或边防重事,此番调动,肯定是要得到圣上首肯的。”

“这兵马粮草一动,若是有大的战事发生,他可担待不起。

他敢拿当今圣上天下耍心眼吗? 我看他也就拉拢拉拢官员,贪点钱财,玩玩小妾的心思。”

“没有故意刁难就好,诸事皆不可懈怠。

老夫猜测,新年过后,大辛国就会有异动了,今夜圣上宴请百官,宴上莫谈论这些事。”

“圣上,到现在也没有公开此祸,也是不想引起百官紧张,导致百姓恐慌。

大家都安安稳稳的,过个新年吧!”

“是、侯爷!”

左上相府邸。

赵怀忠,刚送走前来拜访的官员,回到厢房,一副疲态的闭着双眼,半躺在软榻之上。

软榻之前,侧跪着两位府中丫鬟。

此时,两位俏丫鬟的嫩手,正分别捶捏在他的老胳膊老腿上。

“吱呀”一声。

房门被推开,一把玉扇捏在左手,时不时,拍打下右手的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只见他身穿墨绿长袍,身披深紫貂毛披风,束发翡翠簪,配上这面容消瘦,几缕胡须,纹皱清晰的脸。

不伦不类!正是赵怀忠之子赵凡.。

“父亲!”赵凡弯了弯腰。

“都下去吧。”

“是。”

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拍了拍一位丫鬟的小手,丫鬟们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凡儿何事?”

“父亲,听闻最近兵部甚是忙碌,不断有官吏快马奔赴各州。

恐怕大辛国意欲起战之举,已引起圣上重视。”

“这都不引起重视,就不是当今圣上了。

别看平时,为父贪点小钱,私下官员走动走动,圣上不闻不问。”

“他知道,这都是小事,为父掌管四部,事无巨细,能为圣上解忧,也就视而不见,可这不代表当今圣上昏庸。”

“兵部有王泷仁老东西在,什么事他分析不到?

你当他这些年大元帅是玩呢?兵部此番动作,也定是王泷仁在背后所授意。”

“哎,折腾吧,如今尚未开战,结果如何,都不知道。

他王泷仁要钱,我给,要粮,我给,这节骨眼,我不跟他唱反调。

也不会自找不痛快,毕竟他人还呆在京都。”

“父亲所言不差,倘若开战,王泷仁定会请旨去往边关,

到那时朝堂,再无人能与父亲对横。有些事,做起来也不会束手束脚了。”

“哎、若不是当年援军未到,王泷仁又及时回援,逼得父亲另择门庭,不然现在早已独掌六部,一人之下了。”

“闭嘴,慎言!”

赵怀忠瞅了一眼房门方向,瞪了赵凡一眼!

“有些话不能说的时候,就烂在肚子里。”

“是、父亲、我知错了。”

赵怀忠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赵凡手中。

“你小妹已来信,你阅后即焚,等为父从晚上从宫中宴罢回来,再做分析。”

赵凡接过书信,塞于怀中,弯腰一礼,退出房门。

洪井小镇,蝎子山村。

相比较京都的热闹不同,远在千里外的小山村,倒是别有一番景象。

银装素裹的村子里,不到酉时,村民就开始忙碌起来。

男人们有的在端着清水,刷着自家房屋的大门窗棱,准备张贴对子福字。

有的提着菜刀、追着满院乱飞的年鸡,骂骂咧咧。

时不时惹得,正在厨房忙碌婆娘的埋怨,大骂没用的东西。

有的甩掉小袄、正用力的举着斧头劈柴。

女人们,大多数都在灶间忙碌着,大锅里炖着肉,小锅里炸着豆丸子。

厨门口,临时垒起来的灶台,架着笼屉,里面蒸着大馒头。

平时上山摘来的山菌蘑菇,此刻正泡在木盆的清水里。

家里有老人的,老太太坐在灶下,盯着灶洞的火苗,满是皱纹的脸,被烤的泛红。

老头子坐在院内,晒着冬日的暖阳。

炊烟夹杂着饭菜的香味,飘散在家家户户的上空。

村里的孩童,脸上挂着鼻涕、嘴里含着糖块,那鼻涕,都掉到嘴里了,也不知道糖块是甜是咸。

大点的男孩,手里拿着炮仗,聚集在村口的谷场上面玩耍。

胆子大点的男孩、用点燃一头的麻杆,去点燃,埋在牛粪里的炮仗。

胆子小的男孩,则跑到旁边女孩子的身边,捂着耳朵,瞪着眼睛、盯着炮仗一动不动。

“啪”一声!

牛粪被炸的四处飞溅,溅起那么几滴,落到站的近的孩童身上,引来小伙伴们的哈哈大笑。

“成哥,你看好了没有?是往左边一点吗?”

周放双手举着年对子,扭着头看向李成问道,满脸无奈。

“额,你等下,好像再往右一点,对往右一点。”

李成蹲在院门口,捧着浆糊,眯着眼看着大门。

“这样?”

“额,好像还要往左一点。”

“成哥,到底是左还是右啊?别人家都快贴完了,我们一个院门还没有贴好。”

“是往左,恩,就这样,行了!”

周放听后,把年对子用力的按在木门上,拍打了几下。

随后,周放退后几步,看了一眼不是很正,往左有点偏的对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成哥,下个门还是你来贴吧,我来端着浆糊,帮你看吧。”

“那不行,你哪有我眼看的正,走走走,下个门,贴完了还要去帮你家贴呢。”

“你哥俩干啥呢?贴个对子又不是写对子,这大会还没有贴完,贴完了给我抱点柴禾进来,两大小伙,磨磨叽叽的。”

李婶站在厨房门口吼道。

“大过年的对着孩子吼啥。” 老李一旁嘟囔。

“劈你的柴,劈完去帮鱼刮了”李婶瞪了他一眼。

“快了快了”,哥俩一起紧了紧步子,快速溜走。

“呼~~总算贴完了。”

将周放家最后的院门贴完,李成大叹一声。

随后,周放和李成,将用完浆糊的空盆,扔到雪地里。

两人随手抓起一把雪,放在手里来回搓着。

一会手里的雪就变红了,那是年对子上的染色。

直到搓干净了双手,又将木盆捡起来,两人才抬起脚步,往家走去。

刚进院门,就闻到了炸丸子的香味,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振,两人各抱了一捆柴禾,跑进厨房。

李婶正一只手,抓在面盆的豆馅里,豆馅里,还有晒干的小米虾,这要归功于周放李成他两。

夏天在小河里,捞虾抓鱼可是没停过。

此刻、只见李婶将豆馅,抓在手里一握、拿了出来。

一用力,豆馅便从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挤出一团,随即用筷子刮去。

把挤出的那团豆馅,放进油锅之中。

“嗞啦”!

一会一个圆圆的豆丸子,就浮在了油锅里。

当金黄的豆丸子,捞出来的时候,李成早就按耐不住,立马伸手去拿。

“啪”!

李婶打了一下李成的手背,瞪了他一眼,随即夹起一个丸子,扔在灶洞里。

“要让灶爷先吃,保佑来年五谷丰登!”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周放高高的举着竹竿,竹竿上一端挂着土炮,李成用麻杆点燃土炮。

随着村里传出的爆竹声声,家家户户门口,点起了红灯笼,过年啦!

李叔李婶坐在主位,周放李成相对而坐。

桌子上摆着一大桌子菜,一年到头,难得的丰盛菜肴。

就不一一介绍了。

今天李婶,还破例让李成喝了酒,不过,也就准他喝了两杯,李成也喝了一小杯。

吃完年夜饭,李叔带着他俩,燃了三把土香。

一把在院中敬天地、一把在灶间进灶神、一把在供案前敬祖先。

随后周放和李成,给二老磕了头,一人得两铜板压岁钱。

随着家家户户吃罢年夜饭,村民们也开始相互走动起来,共贺新年。

也有年轻的村民,聚在一起耍钱,此话不提!

亥时,周放回到自己的家中,给父母牌位贡了祀品,上了香,便守岁守到到子时,才脱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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