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朗月宫藏绝代神颜
吴秋深的一封信,让沉寂的陈国王宫从疾病中暂时脱身。
皇后、静妃、万美人都开始准备嫁妆。
因为药被静妃抢走,大公主施济病得严重。
万美人不知实情,只是不解,为何施济的弟弟三皇子,喝了这药,很快就好了。
丫鬟煮了一碗药,给施济服下。
万美人揉着哭红的眼,道:“济儿,如今你身子这般,如何受的起那舟车劳顿?”
施济艰难开口,嗓音沙哑:“母亲,您放心,这药好有用,女儿才服下,身体便爽快多了。”
万美人点头:“母亲不似皇后和静妃,没什么钱,只能给你一千两银子…”
施济安慰道:“母亲,一千两当然够的。”
万美人叹气:“够吗?济儿是公主,没尝过妃嫔的苦,宫中的太监宫女,都需要银钱打点。又听闻,吴皇后狠毒,曾灌亲妹妹堕胎药…毫无人性可言。”
“母后,别担心。我们陈国皇室,容颜是各国中最佳的,去了吴国,女儿定能争得吴皇的欢心。”
万美人点头:“二公主为人毒,三公主为人泼,好在两个人都没什么脑子,离开了陈王宫,离开了皇后和静妃,她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吴国里,嘉氏一手遮天,你去了那儿,可不能得罪他们。”
施济咳了咳:“自然。这么多年,我们母女看着静妃的脸色过日子,女儿可不怕苦。”
她握紧拳头,心想,去了吴王宫,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她会赢,一定会赢。
施云安没像大公主那样筹谋深远,第二日到了,她的眼睛自黑夜起,便瞪大得像铜铃。
她想着,激动得睡不着。
太阳升起后,她催着施行舟,来到磐石宫。
磐石宫前,围着一批太监。皇后也来了,但皇帝施旭清没来。
至辰时,太监放行,施云安带着施行舟来到磐石宫门前。
磐石宫上挂着大锁,施云安拍着门,喊道:“母妃,是我,云安,我来和您说话了!”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敲门声,有一女声传来:“云安,怎么来了?听你的声音,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施云安点头,道:“母妃,行舟也来了。”
“行舟?”
施云安看了看施行舟,施行舟道:“母妃。”
殿内的女人似乎哭了,她声音颤抖:“行舟,你也长大了,你离开我时,还太小,太小。”
施云安从怀中取出纸,看了一眼,道:“母妃,我要嫁去吴国了,父皇…让我把朗月宫那人带走,母后问您,该怎样处理他?”
“在中途,放了他吧。”
施云安有些不甘心:“母妃,他害你至此,你怎不当阎王当起了菩萨?要我说,就该好好惩罚他。”
“云安,他没有害我,是我害了他!”
施云安忍气,道:“好了,母后,云安知道了,会放了他。”
女声哽咽:“对不起…母亲生了你们,却无法好好照顾你们…皇后还好吗?你们懂事吗?有没有惹她生气?她生孩子了吗?”
施云安道:“母亲,母后对我们很好。她最近…”
皇后最近被那怪病折磨得够呛,但告诉母妃也是徒然。
施云安继续:“她最近很好,我和行舟十分乖巧,母后也生孩子了,是六皇子,叫勉君,可爱极了。”
女声道:“好,那就好。皇后的养育之恩,你要记住。”
施云安点头,外头的太监高声道:“三公主,香快燃完了。”
施行舟转头,只见大风将香烧的很快。
“母亲,云安好想见你,云安好想念以前的日子,您为什么不愿和父皇重修于好呢?母亲…”
女声沉默片刻,只道:“对不起。”
施云安心凉了一半:“因为他被处了宫刑,所以母亲要用这个来折磨父皇吗?”
“云安…”女声没有作答。
外头的太监高声道:“三公主四皇子,时间到了,赶紧出来吧。”
施云安转头骂道:“哪有烧得这么快的香?”
施行舟眯眼,道:“那香,定染了些油。姐姐,走吧。”
施云安不舍起身,泪流满面,道:“母亲,再见。”
“再见。”女声回。
施云安懵懵的,来到外头,她拔下香,那香果然动了手脚。
一想便知,这是施旭清的小心思。
施云安回去后,便倒头痛哭,施行舟见此不忍,又担心,姐姐此去会遭吴皇后的毒手。
施行舟将她拉起,让她擦干眼泪。
施云安委屈道:“我就哭一会儿,也不行吗?”
施行舟此刻懊悔,当初不该纵容姐姐,让她养成如今这样“不动脑子”的性子。
他忍不住道:“姐姐以后,不要这样天真了。你可知,那吴皇后的狠毒?”
施云安道:“母后说过好几次了,我又不傻,当然知道。”
施行舟知道,施云安对他的行为感到生气。
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将它交给施云安。
施云安接过,打开,匕首锃亮锃亮的,一看就知,施行舟没少给它擦油。
施行舟严厉道:“我要教你几招,学好了!”
施云安点点头,施行舟非常严格,让她扑空,害她撞到桌椅,弄了不少伤,但总算学会了三招。
施行舟眉头紧锁:“这三招,姐姐要勤加练习,用来保命。平日里,也要多多练练力气,还有跑步速度。没事,多读读书,少和太监宫女追来追去。”
“好啦,我知道了!”施云安将匕首放到衣服中。
她知道前路艰难,但不及施行舟这般担忧,对她来说,活着,有饭吃有衣服穿,就足够了。
施行舟又道:“姐姐,去吴国后,若想活下来,千万不能被吴秋深宠幸。否则,吴皇后会伤害你。”
施云安疑惑:“那怎么办?我长得还可以,又是专门去给他当老婆的,哪能逃过这?”
施行舟道:“吴皇后会阻止的,姐姐只需可刻意扮丑,躲过最初的召见。此外,姐姐莫被大公主怂恿,当了出头鸟。”
施云安惊讶:“大公主?施济姐姐…她人还不错吧。”
施行舟无奈:“姐姐还是留个心眼。”
施云安点点头,施行舟道:“五年内,吴国就会亡,姐姐去了那儿,最好早些做个密室,万不可让其它人知晓。”
“为何?”
“吴国不义,谁能保证,他日,各国不会遭受陈国宫廷之事?各国皇帝若知吴国霸占药草,必定忌惮,总有一日,会出大事。宫变危险,无论发生什么,姐姐都要活下来。”
施云安笑笑:“知道了,姐姐一定会好好活下来的。行舟,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施云安相信,无论自己遇到什么困难,总是能逢凶化吉的。
一晃眼,便到了出发之日。
早早的,外廷上停着几辆马车。
“母妃,枝儿不舍得!”
施枝的哭声,弥漫在前往外廷的宫道上。
施云安拐角处遇见她,只见施枝两只眼睛哭得肿肿的,像两个小笼包。
施枝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嫁去吴国。
施济已经在外廷等着了,愁色透过她的病容,布满整张脸,显得几分可怜。
施云安脑子懵懵的,一切,都像是梦。皇后太子和施行舟陪在她身边,同她一道,至外廷,被迫停下脚步。
施云安行礼,拜别三人,玲珑递上包袱,施云安接过,包袱沉极了。
皇后道:“这些银钱好好拿着,陛下没收了你的嫁妆。”
施云安对此并不意外,施旭清恨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报复机会。
她拿着包袱,被太监带领着,走至外廷。
太监领着她,来到最破的一架马车前:“三公主,这是您的马车。”
施云安回头,这里已见不到行舟等人,她跳上车,坐在车门口,交着脚,耳边,施枝的哭闹声渐渐近了。
太监道:“三公主,您再等等,朗月宫的那位,就要来了。”
不一会儿,一辆小马车从内宫驶出,不急不缓地,停在她的马车旁。
马车上,走下一位白衣男子,男子戴着白色面纱,一双极其俊秀的双眼紧紧看着她。
男子很高,身形挺拔,气质出尘,若非她事先知晓,还以为是天仙下凡。
领着男子而来的太监,朝施云安抬手,同男子道:“这便是三公主。”
施云安从马车上跳下,同男子道:“快上车。”
男子朝她走来,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施云安不想与他共处一室,于是,迟迟不上车,反而在马车周围走来走去。
施枝被拖着,哭喊着上了马车,施云安在一旁看好戏。
待施枝上了,太监便同施云安道:“三公主,时辰到了,请上马车。”
施云安不情愿地来到马车中,男子已经坐定。
马车渐渐启动,离开了王宫。
施旭清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切,他和那个女人的女儿还是远嫁他国了,而那个男人也离开了陈王宫。
马车里,颠簸中,施云安打开包裹,将一半银两取出,递给男子,道:“给你的。”
男子眼露疑色。
“我母妃,让我在半路放了你。这是一点盘缠,等我们歇脚时,你就走吧。”
男子看着银子,将它还给施云安,道:“我不走。”
男子的声音淡淡的。
“不走?”施云安疑惑,“你不想自由?”
男子垂眸。
施云安难以想象,一个人被关在宫殿中十几年,该是多么的孤独。
现在有个大好的机会,让他走出这个牢笼,可他为何,傻傻地要去另一个牢笼?
“是这些钱不够吗?”施云安问。
“不。”男子说。
“你这人真奇怪!”
施云安将包裹拿回,她的钱本就不多,既然男子不愿意走,那就不走。
片刻,男子开口,问道:“她怎么样了?我说,你的母亲。”
施云安看见他就有气,若不是他,她和弟弟哪里会过那样落魄的生活?她的母妃又怎会关在冷宫十余年?
施云安道:“被你害惨了!”
男子皱眉,忧心道:“她怎么了?”
“她和你一样,被关了十几年。”
施云安说着,抱怨道:“在你出现前,父皇很爱母妃,你为什么要做我父母的第三者?”
男子道:“我不是第三者,你父皇才是。”
施云安当然不信他的话,道:“怎么可能呢?”
她见男子仍带着面纱,继续道:“你为何还戴着面纱?”
男子抬手,抓住面纱,思了思,将它扯下。
施云安看呆了,男子的眉眼棱角,一处处精致如画,眼眸流转,超凡脱俗,长相风格,并且同她母妃有几分相似。
见到男子真容的那一刹,施云安顿时明白,母亲为何那般——母亲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按理说,冷宫十余年,男子应该老了,至少该像她父皇那样。
可男子看着十分年轻,她父皇施旭清是众所周知的清秀英俊,没想到,人外有人。
施云安回过神,道:“长得这么好,为什么戴面纱?”
如果她有这样好的长相,她必不会遮遮掩掩,定要人人知晓,而施枝,也绝不敢欺她。
男子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施云安不解,男子的美貌怎成了累赘?于是,施云安问:“难道说,是我母妃看上你,逼着你当她的情人?”
男子摇头。
施云安点头,男子虽然生的极好,但她母妃也不比他差,犯不着这样。
施云安又道:“你还喜欢我母妃吗?”
男子毫不犹豫,坚定道:“喜欢。”
施云安有几分失落,应该爱母妃的父皇没那么爱,反倒是眼前这,被困十几年的外人,仍记挂着。
而母妃,也爱着眼前人,嘱咐着,要送男子离开。
施云安叹道:“让你离开,是她的意思。既然你爱她,为什么不让她放心?”
男子顿了片刻:“于我而言,外面的世界太过陌生。”
“陌生?”施云安不解,“那,跟着我,就不陌生了?”
男子看向施云安,忽然笑起。
施云安疑惑,摸着脸蛋儿:“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男子笑道:“你和她很像。”
“喂!”施云安骂道,“你拿我,当我娘的替代品?”
她是有底线的,男子再怎么英俊,在她眼中也是木头,是坏人。
男子微微一笑:“当然不是,你是我的后辈,原本,你该是我的女儿。”
施云安皱眉,她竟有些担心,连忙问道:“我不会是你和母妃生的吧?”
“不是。”男子道。
施云安舒了口气。
“但你是她女儿,是她的后人,你好好的,她才会放心。”
施云安抬眼,望着男子,男子的眼中流露出慈爱。
她转过头,她忘不了这么多年的苦,有男子的原因,怎能凭这三言两语接受了他?
“我叫阿希,你叫什么?我见你时,你还很小,时间过了太久,我记不得了。”男子说。
施云安转回头:“我叫施云安。”
男子回忆起往事,喃喃道:“云安。”
“嗯,”施云安笑起,解释道,“这是母后给我取的,母后说,我出生时,父皇平定了叛贼,陈国恢复了太平。母后希望我,像云一样,在天空中,安乐自在。”
男子被她的欢乐感染,嘴角扬起,又若有所思,问道:“阿壁的第二个孩子呢?他还好吗?”
“你说行舟,他和我差不多。”
男子舒了口气。
“阿希,”施云安好奇问道,“你姓甚?”
“我没有姓。”男子道。
“没有姓?”施云安疑惑,“怎么会呢?我不曾听过这样的。”
男子只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