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拍花子
奶奶走后,少了个在家带孩子的人。带孩子的活儿,就全落在了李想睇头上。
头两年家比较费神,第一年婴儿需要吃奶,吃饱就睡,上也不消停。断了奶就稍微省事,然后学会走路,逐渐学会走路,最终能够自己上厕所。父母总算能松一口气。
咬咬牙,艰难的几年终于度过。四岁的陶不理也能蹦蹦跳跳的走路了,只是还经常尿床,很难纠正。
遇上农忙,实在抽不出身的那几天。李想睇只好将陶花屏和陶不理姐弟二人交由邻居吴奶奶照看。
吴奶奶一把年纪也也还要操劳。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都比较有出息能挣着钱吃穿。老三小儿子就很可惜。整天游手好闲,插科打诨。外面游玩累了,回来还得靠吴奶奶吃喝。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正逢要收麦子的季节,一大早,李想睇就把两孩子带到吴奶奶家,她自己就立刻往麦田里赶。得趁着太阳还不是很热,多收点麦子。
吴奶奶正做着鞋底,六岁的姐姐陶画屏好奇在旁边看着,吴奶奶拿了个草墩子给她坐下。而陶不理流着鼻涕,一直呆呆的望着门口。
门口过路的,有的带着农具匆匆经过,有的骑着稀有的二八大杠——飞鸽牌自行车。时不时按响车铃“叮当叮当~”,陶不理看着自行车上的人神采飞扬的样子,崇拜极了。若能坐在后排座位上,趾高气也昂!
吴奶奶背靠着梁坐的的缘故,门口的位置成了她视线的盲区,殊不知危险正在靠近。
做鞋底需先要用锥子把厚实的鞋底锥个眼,再用带着线的大针来回穿梭。
不一会儿,针上的线快要用完了,一旁的陶画屏打着瞌睡。吴奶奶带上老花镜开始换线正穿着针,完全没注意到陶不理从门口悄悄跑了出去。
因为门口有个背着背篓中年男子,手里拿着糖果朝屋里的微笑着不停招手。
陶不理跑出去后,对着男子奶声奶气地说:“糖~。”
男子见状把糖给了陶不理,将背篓放在地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满脸笑容且客客气气地说:“你好呀,小朋友,叔叔是你爸的朋友,现在我带你去找你爸爸。”
说完便熟练地把陶不理抱进背篓里,并盖上盖子。(这类毛竹编成的背篓,自带盖子,贩卖小猪崽的贩子常用)背起就迅速离去。一溜烟便不见踪迹了。
陶不理在背篓里美滋滋地吃着糖果,后又在一摇一晃中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陶不理做了个梦。梦到了:金色的麦田里,沉淀的麦穗竞相低下了头,清风拂过,摇曳婆娑。鸟儿飞过,羞赧地鸣叫几声。父母手里的镰刀悠扬地来回舞动,脸上的汗滴珺璟如晔。收麦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此时陶不理低着头,盯着田垄上一个傲骄的癞蛤蟆,收麦的动静丝毫不能影响他,波澜不惊的神情仿佛是一个入定老僧。
于是陶不理拔下一根笔管草,用笔管草草尖刺向癞蛤蟆的后方。小手里拿笔管草化作一件利刃,直击弱点。
癞蛤蟆受击后,反射弧电光火石间立马动作,蓄力的后腿弹地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优美的落在计算好的前方。
随即跟上的陶不理又是一次直刺,如此反复。将癞蛤蟆逼到了附近的小沟渠边。
刚才还骄傲的像一个将军的癞蛤蟆,此时却变成了的战败的小兵,仓促的跳入水里,逃之夭夭。
一个老头在小沟边正清洗手脚上的泥泞,只见他头小发稀,佝偻的身躯放着背着个重物,最惹人醒目的是他那修长且呼之欲出的脖子,看到陶不理走过来神情阴险的说:“小屁孩,你干嘛一直追我的宠物?真是缺乏管教,我非得让你吃些苦头,才能涨些记性!”
老头说完便一把抓起陶不理,将他的头死死的按在小沟的水里。
挣扎一番,不断的吸水后,不能呼吸的陶不理第一次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意识变得模糊,想要大喊呼救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背着背篓的中年男子来到村口,见到飞鸽自行车停在一旁,抽着哈德门纸烟的另一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二人默契的简单的交流一番。大致内容有:九成新的自行车定能卖个好价钱。刚会走的男娃还能养的乖,也不愁卖家。这一趟不会白忙活。
得意的二人一人骑着车,另一人背着背篓坐在后排,潇洒地往县城里赶。打算在县城把自行车处理掉后,再去火车站去其他省找男娃的买家。
结实、轻快、漂亮的自行车如同一只撒欢的小马驹,在乡村的路上悠扬地前行。
早晨十点左右,太阳才升到半空,温度却已经变得燥热。
干爹“狗剩”经过昨晚一宿奋战‘跑得快’,身上的“大团结”(十元)也输的精光。叹了叹气后,无奈的从县城茶楼往家里走。
“狗剩”边走边打瞌睡,风要是再大一些定能把他吹倒。
摇摇晃晃的来到回村的三条河(地名)处,狗剩低着头想着:早上最后一把牌最后要是先出一对K,留手里一张3。起码还留着一张“大团结”吃碗羊杂米粉再回屋。现在是又饿又困!
爬前方的小长坡,就离村里不远了。就是这段上破路有点窄,并且路边是条两米宽的大河,水深淹过成人。
原本应该小心翼翼通此路的狗剩却不以为意,仗着自己水性好真掉河里也不碍事,正好洗个澡。继续低着头不看路的往前走。
前方骑着自行车的男子仿佛是得意过了头,从坡上冲下。既不按铃铛,也不捏刹车灯。放纵飞鸽不断加速。
此时的飞鸽变成脱缰的野马,像一阵飓风狂啸而下,向着“狗剩”扑面而来。
车后座的男子发现的坡下的“狗剩”,急忙喊骑车男子“快捏刹车,快捏刹车”。
骑车男子立刻缓过神来,急忙双手猛按龙头的前后刹车,但为时已晚,撞上“狗剩”的他们连人带车一起掉入河水中。
落入水里的“狗剩”顿时困意全无。从容的几个简单的翻转侧身便浮出水面。
此时的他仿佛不是村里普普通通的“狗剩”,河里化身梁山好汉“浪里白条”的他,优雅的从水里依次将骑车的二人像“抓鸭子般”拧起,放到路上。
而陆地上所向披靡的拍花子(人贩子)二人组却是旱鸭,喝水过多,肚皮都鼓了起来,昏迷不醒。
最后还不忘将背篓顺便捞出,心里估摸着:这份量多半是只满月的小猪仔,可别断了气才好。
自行车陷入河里的淤泥里,得叫个人来帮忙才弄的上来。
打开背篓盖子的“狗剩”,意外的发现里面不是他期待的小猪仔,而是他的干儿子陶不理。庆幸的是还有呼吸,按了按肚皮吐了些水陶不理便醒来。
思索片刻,才恍然大悟,大概明白其中原由。于是趁着二人还在昏迷,解下二人的腰带用绑猪专业手法“猪蹄扣”将二人拴在一旁电线杆子上。
大功告成后,“狗剩”将陶不理放在自己脖子上驮着,走回村子,亲手将陶不理交给正在田里收麦子的陶水井夫妇二人。
最后“狗剩”将此事告诉村长,村长喊了几个村上魁梧的汉子将“拍花子”二人送派出所,事情才算结束。
若不是因缘际会的遇到干爹“狗剩”,陶不理恐怕会被卖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