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当地没什么名气的小网红。”
林菁不喜欢这样安静的氛围,率先打破了沉默:“徐老板不当模特了?”
“怎么不当?今天不是才当了吗。”
“我是说职业模特,能走秀,接广告的那种。”
“没助理,又不想签公司,现在就单纯接个广告,当个小网红。”
“也是,反正徐老板也不缺钱。”
“是不缺,但好歹也是个奔三的人了,总不能一直啃老吧。”
沈念洲冷不防地来了句:“助理呢?”
“辞了。”
“为什么?”
“因为她想泡我。”
厨房里的白至野笑道:“这话也说得出口。”
徐逸洛用袖口手背抹开挡住眼睛的碎发,说道:“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把工作和感情混在一起,迟早出问题。”
“也是,你看老白,当初没把我和咖啡店混在一起,现在都赚翻了。”林菁说道。
房间里响起一阵笑声。
“那你这网红也太小了,走在街上都没人认得你。”
徐逸洛笑容有些苦涩,说:“当地没什么名气的小网红。”
沈念洲抿抿嘴,“以你这个颜值,如果好好运营一下的话,想红很容易。”
厨房的切菜声停止了,白至野出来说道:“咱洲姐大学不就是学的这方面吗?”
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再往下说,只怕就要提到让她做他助理这一个话题了。
果然,林菁顺着话说了下去:“那干脆你做他助理算了。”
林菁说出了白至野不敢说的话,白至野则在一旁刻意地咳嗽,听得林菁心烦:“咳嗽什么,嗓子里塞鸡毛啦?”
徐逸洛虽然脸上仍然保持着纠结态,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他嘴角的那一丝得逞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
他接过林菁的话,佯装烦恼地问道:“这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商务合作而已,又不是让你们俩处对象。”
“啧,有道理。”
短暂的沉默之际,沈念洲终于有机会插上话了:“我没时间。”
徐逸洛抬眸问道:“一天两个小时,有没有时间?”
“没有。”
“三天两个小时,怎么样?”
“不行。”
“好,一周两个小时,可不可以?”
如果她再不答应,就显得她小气了,于是她转向了另一个问题:“工资低不行。”
“一个月一万,包吃饭,包看电影,包旅游,包日常开支,考虑吗?”
算他狠。
估计他现在做的这个小网红,一个月一万都挣不到,竟然还要给她倒贴钱。
沈念洲深吸一口气,算了,就当帮他一个人情吧。
她说道:“一个月两千,每个月工作八个小时。”
“怎么着也得月薪三千吧?”
“…不用。”
“行,那就两千。”
“时间我说了算。”
“没问题。”
林菁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听到他们两个确定了商务合作关系,悻悻地问道:“要不要给你俩打印个合同?”
“有你和老白,还要什么合同。”徐逸洛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这一切沈念洲都看在眼里,她总有种被他耍了的感觉。
工作八小时就赚两千,上哪找这么正经又赚钱的工作,只要他按时给钱,就绝不吃亏。
徐逸洛包好了最后一个抄手,问道:“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
“下星期一吧,这周末先确定一下你要走什么路线。”
白至野插嘴道:“徐老板肯定是走偶像路线啊。”
“他不是唱歌也挺好的吗?与其只靠脸,不如双管齐下。”
林菁哼哼两声,抿嘴而笑:“说起唱歌,还得看老白。”
笑声再次笼罩在了温馨的房间里。
白至野喜欢唱歌,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但白至野唱歌不好听这件事,也是“远近闻名”。
沈念洲记得,当初因为成绩排名,她被调到和白至野同桌,而那次刚好,王笑寒和徐逸洛同桌,并且在他们俩的后一排。
在没与白至野同桌之前,她觉得白至野是个长得有点好看的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结果同桌之后她才发现,他的人格魅力丝毫不输徐逸洛。
但相比徐逸洛,白至野更直球一些,不怎么爱讨女孩子欢心,而且,他好像从来都不会害羞,平时除了做做物理题,就是看言情小说傻乐,他好像对于老师的习惯天生敏感,看了七八本小说,却从没被老师发现,而她在开学第一天,课外书就被班主任没收了。
他说起话来充满轻快明丽,就像书里的可爱学弟一样,但每个早读,她都要忍受他奇土无比的英语读法,这样一个体育天赋惊人的“青少年”,艺术细胞却为负数。
同桌的那段日子,她经常听到白至野哼歌,有时候教室没什么人的时候,还会唱出声,声音不大但调跑的极远,典型的人菜还瘾大。
后来毕业了,他们一起去唱歌,白至野起初就唱了两首歌,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抱着麦克风不放,一定要把周董的歌全部唱完才肯走。
那天他唱哑了嗓子,但他们几个的耳膜也受到了一些难以磨灭的“攻击”。
厨房里的白至野走出来,笑眼温柔,打趣道:“吃完饭请你们听白哥个人演唱会。”
眼前的少年已经没有曾经那般意气风发了,好像被时间磨平了棱角,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温润。
书上总说,少年之所以是少年,是因为有棱角,可沈念洲却觉得,即便没了棱角,少年还是一样的闪闪发光。
于她而言,惊艳的不是少年本身,而是占满她整个青春的他们。
林菁立刻进入了装聋卖傻的状态。
“什么?吃完饭听白至野吹灰?”
最终,在四个人的努力下,餐桌被摆得满满当当。
三菜一汤,四碗红油抄手,一碗薯片(白至野的杰作),插着四个叉子的水果捞,还有烤箱里逐渐变胖的蛋挞,还有白至野亲手做的手打柠檬水(每个杯壁上还挂着一片小柠檬)。
林菁感叹道:“白至野,你女朋友上辈子绝对拯救过世界。”
白至野挑挑眉,“那你是拯救了一半儿?”
林菁“嘁”了一声,夹了一口菜:“前任不比现任香?我当初要是没和你分手,这顿饭哪还轮得到我?”
这话说得没错,林菁当初和白至野在一起时,三天两头吵架,白至野嫌林菁不主动找他,可林菁却反咬一口,质问白至野为什么不主动找她。
实际却是,白至野根本联系不上她,林菁玩得起劲了,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整个人就像失踪了一样。
一次两次还好,到第三次,白至野就直接提了和平分手。
两个人又恢复到了没在一起时的状态,而且,两个人都对现在的关系十分满意。
说完之后,林菁又想起了什么,解释道:“我刚才说的话啊,只针对我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千万别误会。”
如果不是林菁特意的“提醒”,沈念洲都没想到这一层,她的前任,正坐在她对面,吃着红油抄手。
他香不香不知道,但红油抄手是真的很香。
吃完饭后,徐逸洛说自己困了,想回家睡觉,当他说出来的时候,沈念洲的疲惫感也随之而来,好巧不巧,四个人都说想睡觉了。
白至野把车钥匙给了徐逸洛,嘱咐他把她们安全送回家,沈念洲本想着坐地铁回去的,但白至野执意让徐逸洛亲自送,拗不过他,她就只好妥协了。
“徐老板,下午六点半来接我,一块去喝酒。”
徐逸洛皱眉盯了他一眼,问道:“去哪喝?”
“好地方。”
沈念洲抿抿嘴,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你们晚上要去喝酒啊。”
“怎么,沈女士也想去?”
她的话刚到嘴边,却被徐逸洛抢了先:“她一杯倒,喝什么酒。”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她还是昂起头反问道:“谁说我一杯倒的?”
“能喝也别喝,女孩子少喝酒,对身体不好。”
“男人喝酒就不会对身体不好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喝。”
白至野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酒友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于是十分疑惑地“啊”了一声。
徐逸洛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咽了一口唾沫,脑细胞转烂了几十个,才憋出一句勉强让两方满意的话:“我今天不喝。”
这句话仍然不能让白至野满意,但徐逸洛也没有再解释,只是以太困了为理由搪塞过去。
“那你困能开车吗?”
“能。”
他回答得坚定,脸上的疲惫也被这一个字抹掉了。
沈念洲特别喜欢坐在车上看窗外,看着大街上的人事物一个个的与她错过,她心里会感到一种破碎的美好。
车窗外的世界好像在告诉她,错过和失去是人生常事,所以不必失落,更不必难过。
她也时常这样宽慰自己,可她却难以对过去释怀,她突然想起与江瑶有关的种种,觉得胸口有什么压得她喘不过气,只好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
徐逸洛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问道:“不舒服?”
“…没有。”
他冷哼一声,小声说了句“嘴硬”,就掉了头。
眼看就要到她家了,他却掉了头。
“掉头做什么?”
“先送林菁。”
林菁听到有人说她的名字,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
林菁的字典里除了吃睡玩就没有别的事情,吃了之后就开始困,睡醒之后就继续玩,当然,她玩的一般都与她的工作有关,比如跳伞教练。
送完林菁之后,徐逸洛问道:“想兜风吗?”
“…你不是困了吗?”
他扬起的嘴角立马被他拉了回去,“突然又不困了。”
“不想兜风。”说完这句话,泪水猛地涌了出来,她吸了一下鼻子,哽咽着说道:“我好想江瑶。”
车速慢了下来,他握着方向盘略一思索,什么也没说,又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