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4章 蠢货
那媒婆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一切，脸涨得通红，手指指着钱锦书，颤巍巍地说：“你…你你，你故意的！”
钱锦书一脸无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这天也黑了，家里也没地方留宿。青果，送客！”
青果响亮地应了一声，就要拉扯媒婆。
媒婆使劲挣扎，看向钱任远和宋氏：“钱老爷，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宁结亲莫结仇，我这要是空着手回去，你们和冯家可就成仇人了！钱夫人，我可要把这些送来的宝贝都带回去了！”
钱任远和宋氏被这媒婆拿捏住了，俩人焦急地就要说话。
“要我同意也可以。”钱锦书往椅子上一座，闲闲地开口，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聘礼我全带走，另外钱氏布坊要作为我的陪嫁带走，还有咱们钱家这个宅子，是我挣钱赎回来的，我想把它典卖了换成银钱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媒婆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钱任远和宋氏更焦急了，宋氏等不及开口问：“你都拿走了，我们怎么活？”
“出嫁女怎么好管娘家的事，你们有手有脚，我相信爹能养活好你们这一大家子，是吧爹？”钱锦书朝钱任远笑笑，然后又对着宋氏说：“你嫁进来之前，不也是在南市卖豆腐嘛，那就继续卖你的豆腐，虽然辛苦一些，但总归饿不死不是么？”
瞬间钱任远和宋氏缩成了鹌鹑，不敢再开口。
媒婆这下也明白钱锦书的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还是不死心，最后再挣扎一把：“钱小姐，你嫁进冯家，多好的前程啊！你再好好想想，要不我明天再来也……”
“既然这位‘客人’不愿意好好的走，那就把她赶出去吧！“钱锦书冷声吩咐。
青果和另一位健硕的仆妇就一左一右架住媒婆，把她往外拖。媒婆睁开他们，把桌子上的几个锦盒匆忙收拾好，雄赳赳地往门外走，边走边气急败坏地说：“不知好歹，没有你们好果子吃！”
等媒婆走了之后，热闹的大厅瞬间变得极为安静。钱任远悄悄坐在了椅子上重新开始喝茶，宋氏则小心地戳弄着钱任远，让他说话。
钱锦书懒得理他们夫妻俩的小动作，直白地说：“我要是晚些回来，爹，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卖了？”
钱任远连忙否认：“当然不是，只是这几年你为钱家操持了这么久，很辛苦，为父也不能真的让你因为生意就蹉跎了过去。况且，我的一位朋友给你算了一卦，说你的命格很硬，煞气重，很容易给自己招灾祸，需要命格温和一点的人给你冲冲煞。”
钱任远话刚落音，钱锦书就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她父亲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懂算命的朋友，又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爹，你最近经常和朋友一起出门？”钱锦书问。
“最近结识一批爱金石的朋友，倒是经常和他们约着赏看金石，怎么了？”钱任远老实回答。
“没有”，钱锦书连忙否人，她爹空长年龄，脑子还不一定有钱悠然成熟，什么事都不适合告诉他，否则转眼就把你卖了。
钱锦书思索着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状似不经意地对他们说：“哦对了，爹，母亲，我决定以后咱们家的花用开销还是我接手，我待会会通知下人从我这里取银钱，管家太辛苦，你们二位就好好歇着吧！”
钱任远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一向当惯了甩手掌柜，换个人管家对他毫无影响。宋氏则尖叫起来：“钱锦书，你凭什么不要我管家？我作为钱家的当家夫人，理应你上交银钱，我负责管理才是！”
钱锦书冷笑：“不知道母亲把过去的一万两千两银子花在了哪？若是母亲能把账本给我理清楚送来，我就把管家权还给你；若是不能，母亲也不想我去衙门状告咱们家出了内贼，把我赚的银子都偷花了吧！”
宋氏支吾了几声，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只能恨恨看着钱锦书离去。
***
且说那媒婆回了城西冯氏大染坊那里，冯二公子冯昆仑正坐在后院喝酒调戏家婢，心情甚美，听到媒婆的回话之后，那冯昆仑当场砸碎了一桌子饭菜。
那媒婆添油加醋道：“二公子，你都不知道，我好话说了一箩筐，那钱大小姐非是不同意，还威胁她父母，说怎么也不嫁给你这种…这种…”
“别吞吞吐吐，说！”冯昆仑吼道。
媒婆假意擦眼泪，大声回：“说怎么都不会嫁给你…这一头大肥猪。”
冯昆仑长得肥头大耳，小眼睛，满面红光，看着就是那种心眼比针尖小的人，实际是也确实是。他最讨厌别人骂他胖，骂他丑，如今在媒婆的煽风点火下，钱锦书算是犯了“大忌”，媒婆都不用看，猜都猜到冯昆仑心里要恨死钱锦书了。
果不其然，冯昆仑直接召了仆从过来，吩咐了几句话。很快，一位通身裹着黑袍的男子悄悄进了冯家的后门，来到了冯昆仑面前。
***
夜色渐深，家家早已亮起灯火。云中城城门的望楼上，赵行云正手握罗盘，眼观八方，查看起城中的情况来。
大祁朝非常重视商业，早早打破坊市不得混合的制度，也不限制商品交易时间，因此城中白市和夜市同样繁华。
赵行云作为少府卿，本来就承担着市掾的职责，整个云中城的商业贸易他都得负责；加之他又兼领了管理城坊和交通的都尉府武职，时刻得注意着上至官道下至城中小路的情况，所以夜晚的他尤为忙碌。
戍时一刻，分散开去巡查坊市的人都纷纷回到赵行云身边述职，汇报自己辖区的情况，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罗盘突然闪了一下光，在夜色中的那一点白光尤为明显。赵行云赶紧在罗盘上寻找亮光所在地，只见赵行云在罗盘上拨弄了几个小圆点，罗盘像有了灵力一样，一条条细碎的裂纹扭动起来，变成了云中城大大小小的路线。
白点处赫然是永安坊的长宁街道。
“去长宁街。”赵行云大手一挥，一众手下便齐刷刷准备好，跟着赵行云骑马飞奔去长宁街。
长宁街的道路上，有几个木制的小人在卡在了那里。
木头小人通身两尺，后背装着鲁班机械，胸前怀抱方形的篮子，里面放着泥土、石块等修补道路所用的材料。这东西是赵行云手下专门研究鲁班技术的人制作出来的，唤作鲁班人。鲁班人战时运送物资，闲时做些修桥补路的活计，十分灵敏趁手。
要说它的缺点，估计就是只能按照固定的路线走，遇到大坑也不知道绕过去，因而遇到像今晚这样道路有异常的情况，它们就卡在了这里。
长宁街靠近城门，行天下在这里设有运输中转站，入城的货物都会先进入长宁街，然后再转运至各个坊市街道。现下这条九尺宽的道路被从中挖了几个深坑，深坑左右分布不均匀，别说这些木头小人会卡在这，就连车辙宽的大马车也会陷在这里。
他的侍卫如风悄悄站过来。赵行云问他：“查问的怎么样了？”
如风一到这里就被赵行云支使出去，去询问周围住户有没有听到挖路的动静。如风摇摇头，满脸不解地说：“公子，这半个街的人都被我们叫出来问了，大家都说没有，白天没见什么可疑人物，晚上也从来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按理说，咱们的道路这么坚固，大石头都砸不出一个印，这么大的洞，不是一朝一夕能挖完的。”
赵行云点头，“从里查不到，那就从外查，你带几个人找个地方藏着，把明天所有路过的车马的情况记录下来。”
如风点头应是，末了又挠头，傻傻问：“公子，咱要是不把洞堵上，明天过路的车马不就陷进来了吗？”
赵行云无语地摸摸如风的傻脑袋问他：“如风，你多大了？”
如风：“二十了。”
赵行云：“一个男人都二十了，竟然还能这样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