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队伍不好带了
今早又从劳务过来几个临时的临时工,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本身就是临时工,他们比我们更临时。
我们是压一周,周结工资。他们是压三天日结工资,只干到月底。
按老王的意思,这就是瞎整。
本来车间就没多少活,领导老早就放话,说是翻过年要不了这么多人了,各地的废旧表不让返回总厂了,就地拆掉卖废铁废铝。
我们这些分表拆表的马上也快没活了,活少的时候就今天在这儿,明天在那儿地打打酱油,干干杂活。比如倒倒库房,清清现场。
前几天好不容易来了五六千块表,老王估摸着可以勉强干到月底,这一下子来十个临时的临时工,三下五除二干完了,领导又该跟他挑刺了。
比如打地牛的姿势不对了,或者早几分钟去休息室了之类的。
“海斌今天升官了,我刚才去拉地牛,他领着那几个新来的,安排活呢。”
老王嘿嘿一笑。
我还没接话呢,就看见海斌出了车间门,顶了顶他那棒球帽,笑呵呵地过来了。
“挺乐的呀你。”
我打趣他。
“忙死了。啥工具都没有,都得现找。改锥,烙铁,工装什么的,好容易才凑齐。晕了。”
“乐在其中吧你?”
“嗨,赶鸭子上架,跟你们一样,干的都不是本来要干的事情。是吧?”
海斌拍了老王一把。
“我看,过几天就没人了。指不定明天谁能来,谁来不了了呢。”
这倒是真的,每天早会前都有人在群里请假,以前给食堂报饭,怎么着也得有四十几份饭,现在报二十份左右就打住了。
大家都开玩笑说,都有一些人晚上回家,第二天就出不来了,跟买彩票一样,不知道下一个中奖的是谁。
“队伍不好带了。”
海斌怅然一叹。
“那是领导。不是你,你今儿带五六个新兵,可得不要不要的,刚我去拉地牛,喊你两声都没空应我一下。”
老王继续逗海斌。
“我是那样人嘛。来,堵上嘴,进去抽一根?”
海斌晃了晃烟盒。
“啥都没干呢,抽烟不是找事吗?我和杨哥跟你不一样,我们属于不受待见的那种。你休息,他看见了没事,我们可不行,会上说一顿,完了还不知道怎么想着法子找事。”
老王对这点坚信不疑,他就是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朝阳总喜欢说老王是超级大冤种,某种意义上来说,有那么一点意思。
朝阳是最有资格这样说的,毕竟所有男同事之中,如果一定要挑出一个领导最喜欢的人,大家会一致认为是朝阳没跑的。
领导派的工位,朝阳不喜欢就可以不去,或者去了干着不顺心,随时可以调回来。
去年过年的时候,朝阳回河南老家待了一个多月,劳务中介都把他给除名了,朝阳回来打了个电话,顺顺当当又进了车间,回到旧工位,轻车熟路地干起了拆表的老本行。
说什么来过的人不会再要,那是对别人。
朝阳?怎么会!
两相比较,孟超估计心里有一万个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