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人
一种愤怒的情绪浮上心头,徐栀深感被欺骗,她强忍着怒气说。
“可是你并没有提前说过这一点,难道48小时内我要去吓所有人,纯粹去碰运气吗?”
完全没有线索,不知道目标,还是在48小时限时内要求完成,这怎么可能?
“别急,之前疏忽了这一点,现在说也不晚。”
S不以为然地说着,喊她看向身后。
“你看看身后,有什么熟悉的人吗?”
徐栀闻言转身看向后方,瞳孔轻震,眼眸里倒映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年方50岁左右,保养得宜,面容端庄,身材苗条纤细,气质娴静而温柔。
只不过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郁郁寡欢。
是照顾她从小长到大的母亲李芳华。
“剧本里的重要人物都是互相关联的,你要达成条件所需要找的特定对象……也与徐栀小姐你自己相关,这样才有意思啊。”
S的声音响起,乍一听显得语重心长,细听来里面不无看好戏的意味。
徐栀眼看着母亲手里提着买的一些东西,准备走,她想跟上去却又有些犹豫。
“还不跟上去就晚了哦?”
“你!——”
“小小的惊吓,可以换回以后的再度重逢相聚,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S又开始在耳边喃喃低语,诱导着她。
“我知道了。”
徐栀再次咬牙跟了上去。
S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特定的对象和她自己有关。
也就是极有可能,她需要做出令身边亲近的人感到害怕的事情,才能够达成条件。
小则惊吓,大则伤害。
她最初以为S只是想借她的手,去给别人的制造痛苦与恐惧,但如今看来她远远低估了对方的恶趣味。
S不光是想看其他人恐惧害怕的样子,就连她徐栀也同样是S的观察对象。
S也想看她犹豫,并且感到折磨而痛苦的模样,这也将成为其快乐的源泉与值得品鉴的场景,而这种事情的发展,虽说并非完全自愿,可也是她亲口答应的。
徐栀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我可以控制惊吓的尺度,最大可能减小伤害。
实在不行,就当作拥有最后的时间再看看家人。
她不知道自己死去了多久,也不清楚死后家里到底怎样,也许这是最后看他们的机会了。
徐栀的心情到底是心绪复杂,她感觉自己的命运被人摆布,希望好像近在咫尺,但好像有时又感觉丝毫够不着。
这个商场离家其实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
徐栀跟着母亲回了家。
家还是富丽堂皇的,佣人阿姨已经下班了,客厅的电视机响着,父亲和姐姐都坐在沙发上。
见到母亲回家,姐姐起身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然后三人便一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明明电视屏幕上女主正在和男主斗嘴,妙语连珠,可以说是笑料百出,可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无形的压抑与沉重。
客厅的墙上本来裱着好几张全家福照片,可现在大部分已经收起来了,只留下电视机旁还摆着一张很小的全家福。
徐栀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确定今天是她出车祸死亡的第28天。
沉重的氛围里,父亲徐家巍终于第一个开口。
“芳华,明天起你就别自己去外面买东西了。”
母亲颤了一下,低头说。
“我只是想买点东西,顺便正好散散步,家里太闷了。”
姐姐闻言,动了动身子,握住了母亲的手,无声地给予她力量。
母亲作为徐家太太,身家显赫,平时吃穿用度都有佣人伺候,根本不需要亲自去商场购买东西。
买东西是借口,也许只是不想呆在家里,看到一些东西触景生情。
父亲叹了口气,他撑起双手,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语带几丝哽咽与苍凉。
“小栀……小栀的东西,明天再喊林姨收拾一下吧,到时候有什么好东西也要清出来烧给她。”
徐栀感觉自己的心被揪着一样疼。
早知如此,那天她就不会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如今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了她悲痛不已。
母亲终究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我,不用林姨,用不着她……”但母亲的声音太颤抖,以至于话都说不完全。
姐姐抓紧了母亲的手,她看向父亲。
“爸爸,妈的意思是……想明天亲自整理小栀的东西,”说到这里,她也有些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哭音,“我……我和妈一起吧,我也做点事情。”
父亲抬头,眼睛通红,他点了点头。
客厅里的三人都在强忍着不要让眼泪流出来,最后却仍然都流下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徐栀站在他们旁边,冰凉的液体也划过了自己的脸,掉落在地面上,可是这些眼泪,只有她自己知道。
夜渐深,有人酣睡入梦,有人彻夜难眠。
父亲去了书房,说是仍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姐姐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徐栀看着母亲擦干了泪水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逐渐睡去。
按照时间来算,48个小时应该已经过去大约5个小时。
徐栀想好好把握现在能看见家人的每一分一秒。
于是徐栀坐在床边上,微闭着眼睛,她想守着母亲直到天亮。
可窗外天气忽变,开始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风刮得窗户“哐哐”直响。
床上的母亲翻来覆去,仿佛在梦中受到了惊吓。
她眉眼皱起,嘴里也正说些听不清的呓语梦话,手胡乱挥舞着。
徐栀好想抱抱她,拍拍她,让她的噩梦消散。
可徐栀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也许一个不经意的想法就会让她的身体状态产生改变。
母亲已经够难过痛苦了,她更加不愿意她受到惊吓。
老天爷,请你让我的妈妈远离噩梦,好好睡觉吧。
也许是祈祷起了作用,母亲的呼吸趋于平缓,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像是已经摆脱了噩梦。
徐栀松了口气,却看到被子有些散乱,母亲的半个手臂露在外边。
踌躇了一会,她想着母亲应该已经熟睡了,应该没关系吧?
心中默念着可以转变形态的想法,手幻化成实体。
她伸手轻轻地提起被角,想揶严实一点,免得母亲感冒。
丝质柔滑的被子顺着力道盖住了手臂。
可没想到就在此刻,母亲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
徐栀看到她的神色变得不可置信,恐惧爬上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