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5章 枯萎玫瑰
富林小区B栋8-08，这是一间20平米的单间出租屋。
一张大床占据了房间的四分之一，床单的质感看起来很好。
整个房间里都是粉白色系，铺满了碎花和蕾丝布料，床头还有一些可爱的装饰品。
如果不看头顶的那些摄像头，还有床边的根链子，以及角落里那台奇怪的椅子，这里就像一对小情侣的温馨蜗居。
法医已经将尸体装进裹尸袋里了，正在勘验尸体下面的痕迹。
宋潇对林宴说：“林队，我们来的时候，吴燕已经死亡了。”
他指了指床边的那个白圈，“当时她的手还拷在床上，就靠在这个床边，七窍流血。”
在探照灯下，房间里的血迹反应从床边一路蔓延到了浴室。
林宴皱起眉头，“虐待？”
法医魏琳将镊子上的血块装进了塑封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说：“她身上有电击伤，但没有开放性伤口。目测死因是中毒，具体情况要等解剖之后才知道。”
林宴看着她手里的那袋血块，问她：“这是什么？跟一般的凝血块看起来不太一样”
魏琳答：“子宫内膜碎片。”
四周的母胎单身汉都是一脸懵。
魏琳补充道：“就是经血。这个地板上覆了三层不同时期的。”
宋潇还是知道一点常识的，“女人不是一个月一次吗，也就是说她至少在这里呆了三个月？那之前在商场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魏琳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说完呢，这每一层血产生的时间间隔都不超过10天。”
她指了指另一个证物袋里的一堆药衣，说：“诺，就是因为用了这个东西。”
宋潇拿起来看了看，只见每一个都是独立包装，这触碰到他的知识盲区了，“这是啥？”
林宴看了一眼，回道：“紧急避孕药。”
魏琳是最厌恨这种药的，还一下看到了这么多片，她都愤怒了：“从她失踪到现在，才过去二十五天，这里面就有三片，畜生！”
宋潇还是很迷茫，“啊？这东西不能多吃吗？”
林宴无奈地笑了一下。
魏琳直接脱了手套过来揪住他的耳朵，“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都不知道？”
宋潇又急又怕，赶紧闪躲，“诶，你摸过死人的手，不要碰我啊！”
林宴走到卫生间门口，伸手在门框边摸了摸，问道：“为什么没有门？”
宋潇：“什么？”
林宴自言自语道：“就算是单间，卫生间也应该有门的。”
他忽然明白了：“这说明，装修这里的人，就是只打算给一个人住的。”
他问宋潇：“而且这里很缺乏一种东西，你感觉到了没有？”
宋潇抿了抿嘴，说：“确实，在外面看着还好，但我一走进来，就觉得很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林宴朝着窗边走去。
魏琳在宋潇背后说了句：“隐私感。”
宋潇连连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就像被扒光了给人看一样。”
林宴捡起来窗边的一片灰色羽毛，又自言自语道：“没有门的卫生间，没有窗帘的窗户，没有穿衣服的女孩，密布的摄像头。”
他忽然抬头问宋潇：“你之前说扫黄大队是在哪里截获的视频？”
宋潇答：“是网安的同事在一个名叫‘海鸟’的聊天软件里截到的，转给了扫黄大队。这个软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创建的，现在无法在应用市场和浏览器里下载，也搜索不到。”
魏琳好奇地问：“既然这个软件这么神秘，那网安的人又是怎么截到的？”
宋潇说：“有一个使用它的用户开启了反诈app权限，他打开了这个视频，然后就被找到了。”
林宴问：“技术部有没有试过找到这个软件？”
宋潇摇了摇头，“试过好多次了，但就是找不到，因为根本就没有下载地址。而且视频被截了之后，那个用户的信息也突然消失了。”
林宴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想起韩松对他说的话，”听说这里有很多网红。”
他指了指摄像头，“你们看，根据镜头朝向和入镜布局，这里像不像一个拍摄间？”
宋潇也明白了：“你是说，他们是把吴燕抓来拍那种视频的？”
林宴说：“很有可能。”
他环顾了四周，问道：“你们觉得这是拍给什么人看的？”
魏琳不屑地说：“还能有什么人，当然是那些老淫虫了。”
林宴却摇了摇头，“死者吴燕是什么人？”
宋潇回答：“女大学生。”
林宴追问：“如果只看视频里的她呢？”
宋潇想了想，说：“普通的……刚成年女孩。”
林宴将羽毛放在了窗台，点头，说：“对，这个视频的受众就是和吴燕一样的普通女孩。”
离开现场的时候，林宴看到了一撮黄毛闪进了楼梯拐角。他立即在对讲机里呼韩松：“老韩，注意一下这些网红，把现场封严实了。”
韩松应：“没问题，兄弟们都把人看紧了啊！”
上车之前，房子濯打来了电话：“老大，我查了她的社交账号，发现她经常在上面发布一些日常。”
房子濯一边浏览她的主页，一边说：“我筛到了几篇可能泄露个人信息的：
有一篇一年前的：普通的我，普通的一天。
配图是一张风景照和她的自拍。
类似这样还有很多篇，基本一个月一次。
还有一篇半年前的：今天又是被食堂的菜攻击的一天。
配图是食堂的一份餐，餐盘上印着他们学校的名字。
然后是一篇三个月前的：我流血，我骄傲，我为国家做贡献。
配图是一张献血证明，上面有她的名字、血型还有打码的身份证号。
然后是一篇一个月前的：心心念念的九价啊，我终于把你种在身上了！
配图是她的疫苗接种证明，上面盖了医院的印章。
她的最后一篇动态是：没钱那就穷游吧，先从这里开始！
配图是宏运商场的大门。”
房子濯念完之后，两边都沉默了好一阵。
房子濯忽然说：“老大，她就是这样被一步步扒干净的。”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复杂的情绪。
林宴猛地对着车门捶了一下，“现在海市的大学都放假了，发传单、邀请扫码的人也都走光了，根本就找不到那个软件的流传途径！”
宋潇宽慰他：“我们已经联系了吴燕的亲友，在本地的这几天就会到市局来了。”
正说着，电话那边的房子濯突然说：“老大，吴燕宿舍的室长来市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