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9章 回家
在林九的惨叫声中，陆遥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可乐。他满意地收拾好餐盘里的纸袋纸盒，把它们规规矩矩地摆在餐盘里摆好。
如果有人看到陆遥这么做可能会误会他是个强迫症，事实上陆遥平时的生活相当随意，之所以摆弄这些纸盒子纸袋是因为他实在是无聊且尴尬。
而无聊与尴尬的原因则是在他旁边的桌边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那是林九和肖衿，虽然这只是陆遥第一次见肖衿，但依然能看出她和林九的关系不简单。
“嗝。”吃饱了的陆遥冷不丁地打了一个饱嗝。
被林九抱在怀里的肖衿听到这声打嗝突然抬起了头，此时的她才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虽然从进门开始陆遥就一直在，但林九在她面前使他自动地忽略其他人。
想到刚刚自己的失态全都被陆遥看到了，肖衿的脸霎时红了起来。
“你今天晚上回家吗？”肖衿在林九的耳边说，虽然极力压低声音，但是声音还是传入了陆遥的耳中，此时陆遥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虽然听着肖衿细若游丝的声音林九很想回家，但是还有几件事等着林九解决，作为可靠的大人，起码是偶尔可靠的大人，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感情，先行把要紧的事处理了。
“我先不回了，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林九边说边盘算着自己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回家，一个月？两个月？林九仔细一想，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四个月没有回家了，不禁在心里骂自己混蛋。
他有些愧疚地看向肖衿，但是肖衿并没有流露出一丝责备的表情，反而满脸的都是担心。他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虽然林九的腰间还在隐隐作痛，但却丝毫不能冲淡他心中的那份愧疚。他看着肖衿的脸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嘴还未张开就被什么东西堵上，那柔软的温热的正是肖衿的嘴唇。
片刻之后，二人的嘴唇分开。
肖衿捂着脸跑回了后厨，只给林九留下了一句“快点回家。”
目送肖衿离开的林九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那是被晾在一边的陆遥。此刻的他正摆弄着面前的纸杯，同时偷偷地看着林九脸上陶醉的表情。
“别偷偷看我。”林九不满地抗议陆遥偷偷看自己的行为。
陆遥没有回答，继续地摆弄着面前的纸杯。这倒让林九有些尴尬了，他拍了拍自己有些热的脸，端着自己那一份餐盘走到了陆遥旁边。
“汉堡和鸡腿都没吃，你吃了吧。”然后收走陆遥面前那一份餐盘，“那么点东西肯定不够吃，你吃好再走。”
林九端着餐盘走到前台，不过肖衿此时并不在，应该是在后台忙。他把围裙叠好，垫上一层纸放在桌子上，熟练地从前台抽出一张抹布来，擦拭起自己坐的那张桌子。
等到林九做完这一切后，陆遥也把另一份吃的差不多了，正看着忙忙碌碌的林九的身影打着嗝。
“吃完了？”林九看着一脸满意的陆遥问。
“吃完了。”陆遥很简短的回答，因为他吃的有些撑了，其实他饭量本来就小，一份就能吃饱。但是毕竟在吃饭这方面上陆遥从小就是来者不拒的，所以他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林九的那一份。
“那走吧。”
陆遥跟着林九走出门去，门外是一片漆黑，那是城市深夜的疲惫感。
“九哥啊，你到底是为了请客吃饭才来这儿还是为了来这儿顺带请客吃饭。”陆遥边走边说，一语点破林九内心的想法。
“请你吃饭是真的，想来这儿也是真的。”林九很严肃地说，“说实话我真的考虑过带你去吃高级货的，然后我自己来吃KFC。”
“但是出于你的特殊性，所以我没办法放你一个人独自行动。”
“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陆遥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在林九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就说自己“神通广大”，而且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暗示。
陆遥始终没明白林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找到你那里的吧。”林九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
“记得，你说有个神秘人给你的情报。”
“那个神秘人很厉害，我连他的脸都没看到，甚至不确定他到底是男是女。但是他却给我留下了一个地址，那是这座城市的某个公园。公园里看门的大爷一看到我就把一箱东西给了我，就是那些你看到的坩埚。”
“我问大爷为什么确定是给我的，那大爷说拜托他的那个人交代他把这些东西交给一个长头发穿黑色外套的男人。”
“你知道恐怖之处在哪儿吗？”林九回头看向跟在他后面慢慢踱步的陆遥。
“不知道。”
“那天我出门穿的根本不是黑色外套，而是白色的外套，赶路的时候在公交上被一个小孩弄脏了才临时又买了一件黑色的。”林九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敬畏，“他根本不是在猜测，而是在预言，未来在他面前简直像一块透明玻璃一样。”
“而那些坩埚也不简单，它们都是被历史上那些著名的炼金术师经手过的，比如尼古拉斯·弗拉梅尔，阿诺德·威拉诺瓦。”
“而比那些坩埚本身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些坩埚里的东西，你应该也见到了，那些黑色的液体。我见到它们的时候它们是一块一块的液体，根据我一些年的经验来看，那些应该是高级吸血鬼的脊髓液。”
“那些脊髓液应该是被当做阵眼一类的东西，我之所以突然出现到你面前也是因为这个脊髓液的原因。阴差阳错中你启动了那个把脊髓液当做阵眼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把那些黑色的液体洒到了某个坩埚里吧。”
“对。”陆遥回忆着那天好像确实是有几滴黑色的液体甩到了坩埚里，不过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陆遥就不确定了。
“那些坩埚上都刻着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有的是炼金符号，有的是阵法，有的是古代某个文明留下的失传文字。简直太巧合了，有那么多的坩埚，而你刚好撒到那个刻着有关’梦‘的坩埚里，回头细想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所以说是因为那个坩埚你才能一瞬间跳到我的面前来。”陆遥很惊讶地说，他一直以为是林九主动进入循环或者说那个’梦‘中的。
“没错，那个时候我正焦头烂额，本来是追杀吸血鬼的，结果几个月下来连毛都看见。”林九有些后怕地说，“当时我还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要知道我可是晾着老婆不管掺和这件事的，如果最后一点成果都没有，我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那天晚上我正提着刀整栋楼乱转，突然就被人袭击一样脑袋一阵剧痛，等我恍惚过后我就出现在你面前面对着那只吸血鬼了。”
“所以，”陆遥一边打哈欠一边问，“那位肖衿，是你老婆？”
“对，这可是我这辈子最自豪的一件事，”林九好像激动了起来，“你知道我是怎么向她求婚的吗？”
“那天晚上她外出做任务，被一群鬼怪包围。那时候她连手枪的子弹都打光了，拿着步枪用枪托甩爆了一只又一只吸血鬼的头。在她近乎力竭的那一刻我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双手拿着汤姆逊冲锋枪点爆了一圈血雾，不夸张地说，我那时候跟个战神一样。”
“子弹打完就用刀，刀砍钝了就用拳。那天夜里我数不清我打爆了多少吸血鬼的头，我只记得在早晨的朝阳里我拿出了准备已久的戒指套到她的无名指上，然后我就晕了过去倒在她的怀里。”
“所以这就是你妻管严的理由吗？”陆遥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脸激动的林九。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我只是尽自己的努力维持来之不易的爱，再说……”林九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再说我也挺对不住她的。”
“曾经许诺的陪伴，相守我一个都没遵守，还每天跑在刀尖上害她担心我，向着她一点算是我为数不多的补偿了。”
“我曾经问过你怕不怕死，”林九走得慢了下来，“我其实是很怕死的，因为我知道我如果死了会死很多的人。”
“如果我活着，在对抗吸血鬼这件事上可以减少很多牺牲，可以少死很多普通人。所以我非常惜命，以命换命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当然，如果真的到了生死关头的话，拿命去拼一拼未免不是一个好选择。”
“我不希望你死，陆遥。”
林九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盯着林九龄说。
“我很欣赏你，在现在这个时代的吸血鬼很少再直接扑到人的脖子上吸血，它们以近乎无限的寿命和远超常人的能力，利用人的贪婪与恐惧，让人类亲手向他们送上鲜血。”
“可能我们不怕死，但是人类的弱点从来不是脆弱的生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正是人类的强大之处。”
“我们既需要不怕牺牲的战士，也需要足够冷静的将军，哪怕全军覆没、四面楚歌也有信心有勇气坚持下去。”
“我值得你去下赌注吗？”陆遥十分认真地问林九。
“我可能会看走眼，但‘幽谭’绝对不会，它的历任主人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既然它选择了你，那你的能力绝对不会在我之下。”
林九看着表情凝重的陆遥，笑了笑。
“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有件事还没有告诉你，”林九咳嗽了一下，陆遥抬头向他看去。
“那个神秘人给我留下的除了那堆坩埚，还有一封带着署名的信，信上的内容就是那些情报。”
“而信的署名就是‘陆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