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5章 书灵（五）
“梅花仙子？哪里？”宋眠舸顺着有吉指的方向，看到了花簇里的芳明。
焰火正好照亮了她的脸，宋眠舸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脸也有点烫。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芳明本来觉得让其他人发现自己有点麻烦，但是既然已经被有吉看到了，就也没法再隐藏身形了，于是便自然地和宋眠舸打招呼。
“嗯，有点闷，就先回来了。”宋眠舸答道，“你，你吃饭了吗？”
有吉更惊讶了，公子居然认识梅花仙子！小时候他听娘讲过许多神仙妖怪的故事，对于神怪的存在深信不疑。
芳明笑起来：“我不用吃饭的呀。不过要是有糕点的话……”
她话没讲完，宋眠舸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吩咐有吉。
“你去厨房让他们再做些糕点。我这边没事情了，等东西送过来就你就休息去吧。其他人伺候就够了”
有吉也很高兴，等下就可以去见霜霜了。只是他走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芳明施了点小法术，模糊了有吉见到她的记忆。
被太多人发现她的身份容易惹麻烦，她曾经就吃到了苦头，招来了些无妄之灾，被封印至今。
宋眠舸于是又让人布置庭院的石案，篆香，玉杯，清茶，各色果子。
两人对坐，芳明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荷包，递给宋眠舸，笑道：“给你，压岁钱。”
宋眠舸接过来，有点懵。
“我大你几百岁，当然是长辈了！长辈给小辈压岁钱不是习俗嘛。”
听了这话，宋眠舸有些不想接这荷包了。他不觉得他们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芳明见他迟疑，补充说道：“好吧好吧，虽然我看起来比你还要年轻些，但是这是事实嘛。那你把它当成是给你的礼物好了。新年礼物。”
宋眠舸这才安心收下。
“谢谢你。”
“那我有礼物吗？”芳明开玩笑说道。但是她知道这么突然，对方肯定没有准备。
宋眠舸的耳朵有点红，小声说：“有的。你等一下。”然后起身回房。
这下芳明倒有些惊讶，原是想逗他一下，没想到真的准备了。
宋眠舸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黑檀木匣子。里面装的正是那日看到的梅花颤珠簪——他后来又让有吉去把它买回来了。
芳明接过匣子，笑吟吟地道谢。
“你不打开看看吗？”芳明见他只是捧着荷包，看起来有点傻气，于是问道。
“啊？好。”宋眠舸打开荷包，里面装了五六颗流光溢彩的珍珠，每一颗都有丸子大。
“你别看这几颗其貌不扬的珠子，”芳明解释起它们的来历。
“那些珍珠，不是普通的珍珠。鲛人拾翠羽，泣露得明珠。这几颗是鲛珠，而且是鲛人高兴的时候流下的眼泪，据她说……带上会变开心。活着嘛，当然要开开心心的！”
爆竹声突然响起，新的一年到来了。
“愿岁岁欢喜，长似此时。”在噼里啪啦的声响里，宋眠舸望着芳明的侧脸，郑重地许下了自己的新年愿望。
此刻的另一边，有吉和霜霜坐在廊下，两人满眼都是对方。
“霜霜，我们成亲吧？公子说了，他会帮我们去求夫人，你不用担心了。”有吉深吸一口气，脸和耳朵通红，郑重其事地对霜霜说道。
只是他说完这些话，都不敢再看霜霜，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角。
霜霜突然听到有吉求娶的话，又惊又喜又羞，偷偷看一眼有吉，又立马垂下眼。
过了好半晌，霜霜才羞怯地答了一句好。
庭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玉昭从家里溜出来，特意翻墙来看望自己的“除夕夜落寞孤单的挚友”。
因为毫无形象的翻墙行为，他的靛蓝色新衣已经沾上灰土，鬓边簪的绸花也散乱了。
“嘿！我够兄弟吧，特意从家里跑出来的！”谢玉昭叉着手，翘着下巴，满脸都是对自己行为的赞许。
然而宋眠舸此时的心情只有无语。
芳明发现翻墙的谢玉昭之后就立马走了。被人类发现是件麻烦事。
而她之所以会在宋眠舸面前现形也是因为她目前栖身与他的画里，有一些微妙的缘分。
谢玉昭不管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无奈，自顾自地坐下，拿出带来的一坛酒：“来来来，咱们不醉不归。”
说着，他拿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倒满酒，又拿起另一个杯子，倒满茶水递给宋眠舸，说道：“你病没好，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吧。”
宋眠舸感到头疼，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谢二公子不觉得……”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谢玉昭打断。
“人家好心来陪你守岁呢，哪有一来就赶人的道理。”
谢玉昭没喝几杯就醉倒了，揪着宋眠舸的衣袖，开始说胡话，又是哭惨，又是含糊不清地说什么柳儿姑娘不理他了。
宋眠舸实在不耐烦听醉鬼耍酒疯，吩咐几个小厮把他带到客房。
天还没亮，谢玉昭就被人拍醒了。本就有起床气，又宿醉才醒，只是因为还依稀记得这似乎是宋家，他忍住没有发脾气。
结果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宋眠舸还没收回去的手。
大年初一的清晨，两人骂骂咧咧。
一只麻雀飞停在门口，又被惊起，扑腾扑腾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