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4章 书灵（四）
“公子，公子？”是有吉的声音。
“啊，你挑好了？”
“嗯。”谈到这个话题，有吉表情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结账吧，我付钱好了，算作额外给你的新年礼。祝你们早日在……”
“欸欸欸！”有吉生怕公子下一句又说出什么话来，连忙打断，“多谢公子，只是……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我想自己买。”
宋眠舸想了想，觉得有吉说得对：“是我没想到这里，也成。毕竟是给你心上人的，我付钱倒不像话了。”
两人出了三好一美阁后，又逛了一会儿，在午饭时分前赶回去。
宋眠舸实在不愿回去，只是在外面呆久了，他们总要分些精力来让他保重身体。他不喜欢那种太虚假的关心。
又回到自己冷清的院子，宋眠舸原本还愁如何打发时间，刚迈进门，就看见廊边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脸上用胭脂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回来了？”芳明正在欣赏自己的作品，看到宋眠舸就顺口打了个招呼。
“嗯。”宋眠舸回答道。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心里悄悄开了花。
“公子？您在和我说话吗？”有吉听见宋眠舸出声，疑惑地问道。
宋眠舸看有吉的反应就明白了他看不见芳明，于是转移话题：“你不去找你的心上人吗？”
有吉见公子又在打趣自己，有些恼，但心里也想早点把礼物送给霜霜，他觉得霜霜看到了肯定会欢喜的，面上一时纠结。
“去吧，这会儿没事，我准你休息半天。”
门外一个人影探出头来，往里看了一眼，看到宋眠舸在又立马缩回去。
宋眠舸恰好对着门，看到了对方的动作：“人家都来找你了，赶紧去吧。我看她手里也拿了个小包裹，应该也是准备赠你的吧？”
有吉听了也顾不上其他，急忙捧着装首饰的雕花木盒跑出去。
“霜霜，你，你来了？”有吉捏紧了手里的盒子，有些紧张。
“嗯。”霜霜笑着回应他，白皙的鹅蛋脸飘过一抹绯云。眼睛盯着手里用小方帕包着的东西。
两个人就像傻了一样，只是笑，不说话，也不敢看对方。就这样站了一会儿，有吉突然将手里的盒子递出去：
“我今日陪公子外出，看到了这个，觉得你戴上肯定好看，就买下来了，给你。”
霜霜接过来之后，也把手里的小布包塞到有吉手里：“这是我给你绣的鞋子，里面我缝了毛皮，下雪的话脚也不会冻着了。”
有吉欢喜地接过布包，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时候不早了，我要赶紧去做活儿了。”霜霜担心回去晚了管事嬷嬷会骂她罚他，匆匆告别然后又跑回去了。
她每跑几步路就要往回望一下，见有吉还在原地就冲他摆手让他回去。
两人虽然分别，心里都觉得热热的，说不出的欣喜。
有吉在原地目送霜霜走远了才进去。
院子里，宋眠舸坐在石桌旁，单手撑着头，半眯着眼睛晒太阳。阳光照在他的皮肤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半透明的，仿佛随时会消失。
芳明和宋眠舸聊了几句后，就因为饿了先去找吃的了。
“看你那样子，怎样？”宋眠舸睁开眼睛，对还在傻笑的有吉说道。
“挺，挺好的。”
宋眠舸笑起来：“怎么一说到你的心上人就结巴了呢？说起来，你们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你们如何打算的？”
“我已经和我爹娘说过了，他们也同意。但是霜霜是没有父母才被卖到府里，又签的死契，这要夫人同意才成。”
“这好办，我替你去和母亲说。”再把你们的身契拿出来，左右我是熬不过多久，到那时就放你们出府去。
后面的话宋眠舸没有说出来，他知道有吉不愿听他说这些“丧气话”。
“真的吗！公子，您真是我们的恩人！”有吉高兴得都要说不出话来。神色激动，几乎要冲上前抱住宋眠舸。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诳过你。”宋眠舸往后避了一下，“该用午膳了。”
“是，有吉这就去准备。”有吉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去厨房让他们做点松子穰和奶皮酥。”宋眠舸记得芳明很喜欢这两样。
“是。”
“多放些蜂蜜。”
“好。”有吉接了命令，心里疑惑公子今天怎么想吃糕点了，还要多放蜂蜜，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有吉走远后，芳明又突然出现。
“今天厨房正好做了糕点，你要一起吃吗？是松子穰和奶皮酥。”
“那就谢谢啦！你家的糕点做的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芳明表达谢意的同时不忘夸对方一下。
“没事的，正巧我也想吃了。”其实是专门准备给你的。
没过多久，有吉提着食盒来了，他将碟子和饭都布置好后，宋眠舸就让他也去吃饭了。
桌上除了松子穰和奶皮酥两样糕点，就是一碗碧粳粥，还有一碟胭脂鹅脯，一碟银芽鸡丝，一碟雪菜丝。
“糕点我先吃了哦？”芳明看着桌上的糕点，眼睛都亮亮的。
“你喜欢我就再让厨房做一点。”
“不用不用麻烦了。”
安静的用餐时间，芳明吃了好几块之后，看着旁边已经喝完粥的宋眠舸，疑惑地问：“糕点你不吃吗？”
“嗯……当然。”说着，宋眠舸拿起一块奶皮酥放进嘴里。多加蜂蜜，果然，自己还是不习惯甜食。
他面上冷静地倒了一杯茶，先递给芳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赶紧喝了一口。
新年近了，宋眠舸的扶松院终于热闹起来。丫鬟小厮们捧着东西进进出出，准备新年的各种事项。
因为天气冷的原因，芳明很少再出去了，大多时候就呆在自己的画中界里，无聊了就出来转转，或者和宋眠舸聊天。
宋眠舸在相处中，有意无意会关注各种关于芳明的各种细节。
腊月二十四，天气晴，丫鬟小厮们洒扫庭院，除了平时就会做的清扫，书房里的书也都搬出来晾晒，她很高兴地在书堆里打滚。
腊月二十五，厨房今天送来了一道桂花栗子糕，她很喜欢糕点。
腊月二十八，宋眠舸早起写了几副春联。
“你的字真好！”芳明撑着头，真心诚意地夸赞。
“咳咳，你要写一副吗，可以贴起来。”宋眠舸用咳嗽掩盖了脸上泛起的一点红色。
“好啊！不是我自夸哦，我的字在一众妖怪里可是能排的上名的。以前年年过节，都是我写的春联。能拿到我写的字，你真是太幸运了！”芳明跃跃欲试。
与宋眠舸想象的不一样，芳明写得一手规整严明的正楷。好像和她活泼的性格不太一样。
最后宋眠舸把芳明的字让人贴起来了。芳明则把宋眠舸写的春联拿进了画中界，过年了，虽然是临时住所，小院子也要装饰起来！
大年三十，虽然平时宋眠舸都是独自生活在自己的扶松院，但是到了这一天按照惯例还是要阖家团聚。
到了傍晚时就有人来请宋眠舸去主院。
面对着满桌珍馐，宋眠舸却没有什么胃口。
他病了以来，宋父宋母对他的关心越来越淡。三弟出生后更是如此。他像生硬地插进了温馨的一家人里面，在这场合里格格不入。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敷衍地用完饭，宋眠舸就借口身体不适回去了，其他人都留下来一起守岁。
有吉提着灯笼照着青石小路。两人安安静静地走着。焰火升空的时候，四周亮如白昼。
芳明缩小身形坐在树杈上晃着腿看烟花。她今天特意换上红底洒金蝴蝶的裙子。
梅花，时明时灭的烟火，还有样貌精致的女子。有吉惊呼出来，以为自己见到了梅花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