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能聽見季懷洲在鍵盤上敲打的聲音。
顏瑾寧徑自走到書桌前,凝視他稜角分明的俊臉,好半晌才說道:“我重新給你買一份,或者你挑一份你喜歡的。”
季懷洲的動作頓了一下,語氣淡淡道:“不用,我不喜歡戴手錶。”
氣氛一時很僵硬。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電腦屏幕上,就連餘光也沒分給她半分。
他的冷漠讓顏瑾寧心生不悅。
她俯身伸手按住他手下的鍵盤,好看的鳳眼緊緊攫住他的臉。
季懷洲不想讓她又認為自己在置氣才選擇無視他,仰首和她對視。
“季懷洲,你偽裝大度的表現很拙劣。”
顏瑾寧試圖從他澄澈的眸中捕捉到些許不甘,那她就可以順勢給他一些補償。
然而除了一片沉寂,什麼都沒有。
“我真的不喜歡戴手錶。”季懷洲平靜開口,“這麼多年,你有看見我戴手錶嗎?”
“你可以不戴。”顏瑾寧微微眯起眼睛,“但你得收。”
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要求?
季懷洲無奈地呼了一口氣,“我不想讓你把錢花在沒必要的地方,你工作也辛苦,不是嗎?”
聞言,顏瑾寧的心絃彷彿被一隻羽毛輕輕颳了一下,感受不深,卻又讓她難以忽略。
她不禁往前邁了一步,和季懷洲之間的距離又近了幾分。
莫名的,季懷洲心中緊張起來。
他已經能聞到顏瑾寧身上的淡雅香水味。
甚至她的黑色長髮垂下來從他的手背上掠過。
她陡然伸手扯住他的領帶往前拉。
季懷洲的身子往前傾。
四周騰起曖昧的空氣。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目光緊緊盯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紅唇。
“你在心疼我嗎?”
顏瑾寧低聲開口,嗓音極具誘惑力。
季懷洲心臟砰砰直跳,耳根悄然變紅了。
“每個人工作都辛苦。”
顏瑾寧很少會主動靠近他,尤其還是這麼近的距離。
近到他能數清她的睫毛,能看清她臉上的細小絨毛。
呼吸間都是她的香味,他動也不敢動,強迫自己轉過視線。
可顏瑾寧沒打算讓他躲避。
她抬手捏住他的下頜,強迫他抬頭,微微側頭湊近,呈現出一個要吻,或是已經吻完的姿勢。
季懷洲眼睫輕顫,心中的悸動已經佔據了他的理智。
再近一些,她就要吻到他了……
“姐!修遠哥說他腳疼!”
顏釗的大嗓門從走廊上傳來,隨後房間門被推開。
顏瑾寧迅速往後退,和季懷洲拉開距離。
她姣好的臉蛋上隱有一層薄紅,看上去愈發明媚動人。
她慌忙躲避,卻忘了手中還攥著季懷洲的領帶,起身時手也跟著收回,以至於季懷洲被她扯著往前撲在桌上。
顏釗瞪大眼睛。
獨處的空間,女人扯著男人的領帶……
季懷洲匆忙把領帶扯回來,坐直身子重新敲鍵盤。
然而只敲出了一串亂碼。
顏瑾寧冷聲呵斥,“進門前不會敲門?”
顏釗瞪著電腦後的季懷洲,惡狠狠道:“我進我姐家還要敲門嗎?”
顏瑾寧上前把他拽走,“行了,去看看修遠。”
房間門被關上。
神經一直呈現緊張狀態的季懷洲這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他起身走進浴室裡接了冷水往臉上撲。
看著鏡子中眸色深邃的人,他斷定剛才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鼻間彷彿還殘留著顏瑾寧靠近時的香水味。
他又多洗了幾次臉,這才將讓自己完全變得清醒。
水珠順著黑髮髮梢滴落。
季懷洲撐在洗漱臺上,極力隱忍地閉了閉眼。
他不能再一次陷入顏瑾寧的陷阱中,否則他只會在泥潭中繼續掙扎。
辦理手續那天,季懷洲早早就在民政局門口等著。
林淵按照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匆匆趕來,“季先生,讓你久等了。”
“不急,我已經預約好了。”
季懷洲轉身走進辦理大廳。
林淵有些疑惑,怎麼去的是離婚大廳?
直到季懷洲站在臺前,把身份證和結婚證都放上去,他才意識到出大事了。
“季先生,我還是問問顏總的意思吧,您稍等。”
林淵轉身撥打顏瑾寧的號碼,“顏總,我已經和季先生會和了,他……”
“你按照他說的去做就行,不必向我請示。”
電話裡音樂傳出小孩的笑聲。
那是顏瑾寧在和晨晨打視頻,說明杜修遠也在旁邊。
林淵焦急地說:“顏總,季先生已經知道了。”
顏瑾寧語氣不耐煩,“他知道什麼?林淵,你是助理還是我是助理,這點事都辦不好嗎?”
聽著上司的指責,林淵又急又無奈。
辦理臺前,還是上次接待季懷洲的工作人員。
她用怪異的眼神打量他,“先生,您的結婚證是假的。”
林淵打完電話回來,正好聽見這句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季先生……”
季懷洲低頭把那本假的結婚證翻開,釋然的笑了一聲。
“林助理,難為你跟我白跑一趟,這三年也辛苦你瞞著我那麼久。”
林淵的話堵在喉間,遲遲說不出話來。
當初的確是顏瑾寧交代他去辦的假證……
面對季懷洲那雙澄澈的眸子,他竟然有些難為情。
“你去跟她說一聲吧。”
林淵思忖片刻,不禁問道:“季先生,您為什麼突然要和顏總離婚呢?”
不離婚就不會知道結婚證是假的。
季懷洲唇角微勾,回答得很簡單,“不想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