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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见太夫人
宁子墨的脸色变了一变,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如此兄长他……”
韩楚轻叹一气,“郑王中毒已深。从脉象上看,他服用朱砂至少五年以上,不过从医者皆知朱砂有毒性,断然不会让郑王服用如此之久。所以,唯有一种可能。”
“兄长是被人下毒!”
“正是。而且是每次只放少许,因此不被察觉。至于是何人主使……”
宁子墨和韩楚对视一眼,一同说出了一个名字,赵匡胤!
“我们怎么办?”,韩楚问道。
“如今当务之急是为兄长解毒。兄长的毒,你当真能解?”
“药丸需三日方成,怕只怕郑王他撑不过三日。”
“什么!”,宁子墨黑眸猛地一震,“可有法子让他多撑些时日?”
“灵芝。虽未必能有成效,如今之际也只能一试。”
宁子墨深深地吐了口气,心口却依旧如压重石。
夜已深,宁子墨换了一身黑衣,一方黑布亦遮去半面。
“子墨,多加小心,郑王府不简单。”
宁子墨给了韩楚一个“放心”的眼神,踩着夜色直奔郑王府而去,转眼便没了踪影。
按照记忆,宁子墨快速地找到了郑王的寝院,但他知道,太夫人则是另住别院。宁子墨寻了一个高处,放眼寻找开了窗子的屋子,因为他知道,太夫人亦将他的话听得明白,也听了进去。若问为什么,唯有“直觉”二字方解。
果然,宁子墨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开着窗子的院子,而那名贵妇正站在窗口前。
宁子墨不再耽搁,待一队官兵走过后,起身跳到房顶,跑了过去,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见轻功了得。
来到贵妇所在的窗口的上方,宁子墨向下丢了一颗石子。看到石子,贵妇明白自己等的人已到。
“我乏了,除了卿嬷嬷,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
屋子里传来婆子、女使的声音,紧接着七八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陆陆续续地进了女使所住的偏房。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待偏房灭了灯,里面没了说话声,宁子墨这才来到女使所住的偏房门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管,插进不易被发现的窗角处,轻轻一吹,白色的粉末飘进了偏房中,里面的人便“睡”得更沉了。
宁子墨放心地来到贵妇的房门前,不等他敲门,便听贵妇轻道一句“进来吧”。
吱嘎。
宁子墨轻轻推开房门,看到了端坐在正对房门轿椅上的贵妇,以及站在她身旁的嬷嬷。
“放心,她是我的人。把面布摘下来了吧。”
宁子墨依言将脸上的黑布取了下来。
贵妇将宁子墨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越看眼中的雾水越重,“你姓……柴?”
“……是。”
“让哥儿?”
宁子墨微微一惊,“太夫人怎知……”
贵妇莞尔,“先帝几子中,唯有五子与训哥儿的年纪相仿。况且,你儿时时甚为乖巧,常来向我请安,如今虽变了模样,可眉眼处还依稀有儿时的影子。不过想来我说的这些,让哥儿都已不记得了吧。也是,那时你才四五岁,还没个高脚凳高呢!”
宁子墨喉结一滚,竟不知说些什么,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这十几年,你都在哪儿,为何无半点音讯?”
“在陈州。”,当下,宁子墨便将十三年前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说与贵妇听。“徐妈妈临终前将身世告知,并说兄长和太夫人您在房州。”
“徐妈妈倒是个忠仆,宁妃和你算是有福气的。”
“太夫人,您……”,见贵妇未露半分惊讶之色,宁子墨深感疑惑,“莫非您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虽为太夫人,却不过三十有三,耳不聋眼不花,又岂会不知。”
“那兄长的病……”
“怕是中毒吧。”
“原来您都知道了。”
“我起初是不知的。我当真以为他赵匡胤乃君子,有容人之量。可是自打围着这个宅子的人越来越多,训哥儿的儿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夭折,训哥儿卧病不起时,我才明白我的想法是有多么天真和愚蠢!若当真是堂堂君子,又岂会做举兵叛变之举,行逼宫禅位之事?他赵匡胤就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什么善待柴氏族人,什么免死金牌,统统是蒙骗世人的幌子罢了!”
贵妇略显激动,眼眶是红了又红。
“你可知如今,先帝的遗脉只剩下你们兄弟二人了。”
“徐妈妈曾说,我还有两个弟弟,”,宁子墨眼中一惊,“莫非他们已经……”
贵妇面色难过地点点头,“纪王谨哥儿,九年前殁了;蕲王诲哥儿不知所踪,怕也是凶多吉少,至于训哥儿又是这般模样。让哥儿,告诉我,训哥儿他还有多少些时日?”
“这……”
“直说无妨。”
宁子墨摇摇头,“难说。若是兄长能挺上三日,我的那位朋友必有把握将他治好,可若是……。所以,还请太夫人这两日以灵芝为兄长补气。”
“没用的,躲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他既想让你死,纵然会有千百种法子,防不胜防。”
“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贵妇目光微敛,良久没有说话。
就在宁子墨以为她不再说话时,贵妇又开了口,却是岔开了话题。
“你来房州,就只是想来看看我们?”
“是。”
“那么你日后有何打算?你也看见了,郑王府如今这般形势也帮不了你什么。”
“太夫人有所不知,今日为兄长诊病的乃是韩通韩将军之子,当年韩府被灭门时,他侥幸活了下来。”
贵妇甚为惊讶,“原来,他竟是韩将军的遗孤!好,好啊,也算是老天良心未泯!”
“太夫人,当年韩府灭门惨案,您可知其详情?”
宁子墨向贵妇打听起来,若想要报仇,自然要知仇人是谁。
“当时我身在后宫,韩府出事时宫中也是一片混乱,又哪里顾得上其他事。”,贵妇抬眼看了看宁子墨,“你如此问,莫非是想要报仇?”
“这是他多年的愿望。”
“灭门之仇,当以如此。只可惜,我不知甚多。”
宁子墨本就没抱多大希望,也就没有太多失望。
这时,贵妇身后的嬷嬷突然开了口,“太夫人,兴许她会知晓。”
“谁?”,贵妇似乎没有什么头绪。
“就是前年冬天来过的那个娘子。”
贵妇想了想,眉头一展,记起此人。“没错,她的确有可能知晓。”
“是谁?”,宁子墨追问。
“李重进李将军之义女,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