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軒猶豫再三,還是走到了林晚那一桌,他紅著臉開口:“林姑娘,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林晚:這人倒是不錯,並不因為她剛剛出了醜而遠離。只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今日不太方便,改日再說吧。”
她聲音有些冷淡,眼睛沒有看向謝軒,反而瞥向了不遠處的裴慕衍。
正巧,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林晚心裡頓時一慌。
她是真的不敢,在裴慕衍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樣啊!
被拒絕的謝軒有些落寞,方才瞧她因琴藝不佳,被眾人取笑,本想過來安慰幾句,順便約定下回見面的時間。
沒想到林晚卻對他避之不及,前後態度判若兩人,今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林姑娘若不方便,那便算了。”
謝軒垂眸,有些不悅地離開了。
見他走了,林晚這才鬆了口氣,她又看向裴慕衍那桌。
哪還有人在……
——
雪到傍晚,停了。
水榭中的客人們喝了酒,吃了茶,陸續離府。
林晚也早早回了屋,坐在床頭,愁眉苦臉地對著妝奩發愣。
哎,若是連個裴慕衍都搞不定,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看的臉了。
今日他瞧見自己同謝軒在一處,定是誤會了。
怎麼著也得去找他,將事情撇清。
這時,外頭的門簾被人掀開,一陣冷風竄了進來,凍得她一哆嗦。
“姑娘,奴婢方才聽看門的劉伯說,二公子出門辦事,剛剛回了府。”
林晚心頭一喜,“我知曉了,先將這盒薰香點燃,我換身衣裳。”
半個時辰後,林晚稍稍打扮了一番,去了書院。
通往書院的道兒有好幾路,她故意繞了一大圈,挑了無人的一條小道。
“林姑娘,您這是來找誰?”
綺雲在外頭掃著臺階上的積雪,抬頭瞧見了林晚,沒等她開口,自己倒是先發問了。
林晚笑了笑,“找你們家公子有些事。”
綺雲放下手中掃帚,眼底滿是敵意,“二公子交代過了,今日有要事在身,任何人不予相見!”
林晚心道:她一個在主子身邊伺候的一等丫鬟,居然在門口掃雪,明明可以交代給其他下人去做。
如此為之,倒像有意防著什麼似的。
上次吃過一回虧,這次她學聰明瞭。
“既然如此,那不叨擾了。”
她轉身出了書院,卻並沒有回自己的小院,反倒去了府醫院。
——
張少白瞧見來人著實驚了一跳,當她是來瞧病的便道:
“林姑娘,早上那藥,我瞧見你讓下人給倒了,你這回若再想要,可沒有了。”
這……倒藥一事被當事人瞧見,林晚略顯尷尬:“張郎中,我來找你,另有其事。”
呵,難得有姑娘找他,不是為了看病的。
張少白兩眼放光,放下手中藥稱,竄到了林晚面前,“難不成,林姑娘瞧上我了?”
林晚: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的?!
她輕咳了兩聲,一臉正經地開口:“想請你幫個忙。”
張少白滿臉疑惑,“我能幫你什麼忙?”
林晚猶豫了下,還是開了頭:“我想見……裴世子。”
哎呦~
他就說這兩人有情況嘛。
張少白一臉姨母笑,卻裝模作樣的說道:“你想見他,去找他便是,來找我做什麼?”
林晚:“張郎中與裴世子交好,自然想見就見。可我一個外人,便沒那麼方便了。”
似聽出了她話中之意,張少白笑道:“那你算是找對人了,隨我來!”
未幾,他領著林晚穿過長廊,又在院中繞了一圈,走至北側一個較為隱蔽的角門,熟練地開鎖而入。
正對的便是書院後門。
看門的小吏見來人是張少白,也沒攔著,任由他們進去了。
“裴二郎,你瞧我將誰帶來了?”
書案前,裴慕衍正埋頭翻看書冊,聽見張少白的聲音,方才抬起了頭。
一眼瞧見,他身旁站著的林晚。
他當即蹙起了眉頭,“你來做什麼?”
“我……”
林晚張了張唇,瞥了眼張少白,又住了嘴。
張少白頗有眼力見地轉過了身,“你們聊,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溜了,還從外頭將門嚴絲合縫地給帶上了。
“慕哥哥,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解釋,今日發生的事,你千萬不要誤會……”
裴慕衍先是一愣,而後嗤笑出聲,冷眸凝視著她,
“我需要誤會什麼?”
誤會她與那謝家三郎有私情?
就算他們看對了眼,私定終身,也同他無關,他才不會在意那種事。
無聊至極!
林晚迎向他,目光灼灼。
“今日在賞雪宴,是容安縣主讓我好好招待謝公子,我不好推辭,才與他在廊下多說了幾句話。”
林晚語氣誠懇,撇清關係,就怕被裴慕衍瞧出,自己想勾搭謝軒的行徑。
“既是母親的意思,那你也算盡職盡責,招待得不錯。”
盡職盡責?
這詞,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林晚深吸一口氣:“慕哥哥這是何意?就算我身在煙花巷柳之地,但我潔身自好,守身如玉,從不做自毀清譽之事。你又何必說些剜人心窩子的話讓我難堪……”
說著,說著,她竟落下了淚。
櫻桃紅唇被她輕咬著,神情委委屈屈,悽悽慘慘,好似誰欺負了她一般。
“你明明知曉我對你有意,若不是寄人籬下,遇事不好意思推脫,我又怎會同其他男子多說一句!”
林晚越說越委屈,乾脆掩面痛哭,還不忘掀開衣袖,悄悄觀望那人的臉色。
裴慕衍靜靜聽她說完,神色冷淡:
“你可知,我下月便要訂婚?”
前幾回她表露心意,只當她信口胡言。如今都追到了書院,他覺得有必要同她說清楚,避免麻煩。
“我知曉自己身份低微,從未覬覦過正妻之位。”
她看似答非所問,卻是表明了意圖。
裴慕衍將面前的書冊合上,定定瞧著她,“少痴心妄想,我並無納妾的打算。”
林晚:……
大哥,你哪裡來的自信?要不是為了蘇陶陶的嫁妝,我都懶得與你說話!
她垂頭,小聲囁嚅:“不納妾,做個外室也行。”
外室?
裴慕衍眼皮輕佻,嘴角噙著笑,“剛剛還說自己潔身自好,這會兒反倒委曲求全了?”
話裡話外透著濃濃的諷刺。
林晚壓根不在意,她大著膽子上前一步,走至裴慕衍跟前,垂下頭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因為我喜歡你,只要每日能見到你,即便沒有名分,我也願意。”
話語剛落,她故意身子一軟,往前一傾,撲到了裴慕衍肩頭。
少女溫香軟玉,輕柔地好似一團棉花。身上帶著特有的薰香,一寸一寸沁入心神,竟讓他一時忘了推開。
林晚又貼近了幾分,小聲開口:
“慕哥哥,實在抱歉,我腳傷本就未愈,今日路走多了,只怕傷口又崩開了,方才有些痛,我一下子沒有站穩。”
她微微揚起泛紅的臉頰,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再往下,衣領不知何時低了幾分,纖細的鎖骨微微顫動……
屋內平添了一股燥熱。
裴慕衍只瞧了一眼,便迅速別開,強忍住將她一把掀開的衝動,咬著牙開口:“起來。”
林晚佯裝起身,可還未站起,又再次跌落。
這回,直接坐在了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