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繼續前行,那些突厥騎兵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王的車駕,消失在風沙之中,心中五味雜陳。
而這一切,都被遠處山坡上的兩道身影看在眼裡。
“哈哈哈哈!”
一聲洪亮的笑聲,打破了戈壁的沉寂。
那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玩味,震得山坡上的碎石都滾落了下來。
一位身穿華麗皮袍,頭戴狼頭金冠的男子,正彎著腰,指著下方那些驚慌失措的騎兵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他正是突厥的頡利可汗,一位生性殘暴,卻又心胸狹隘的梟雄。
“頡利,你這是怎麼回事?”
另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臉色不悅地問道。
他同樣身穿皮袍,只是顏色偏暗,頭上戴著的,則是象徵著突厥王子的鷹羽冠。
他是頡利可汗的親弟弟,突利可汗。
頡利可汗止住笑,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水,聲音依舊帶著笑意:
“突利,你看看這些沒用的東西,聽到一個楚王的名字,就嚇成這樣,簡直丟盡了我突厥的臉面。”
突利可汗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
“頡利,你事先沒有告知他們,大唐的楚王會來,當然會這樣了。”
突利可汗的語氣雖然帶著責備,但是他看向頡利可汗的眼神中,卻充滿了笑意。
他早就看出來,頡利可汗並非真的生氣,只是在為自己手下士兵的醜態而感到好笑。
頡利可汗撇了撇嘴,佯裝不悅地說道:
“好了,好了,我承認,是我疏忽了,沒有提前告知他們,不過,這也不能怪我,誰能想到,大唐的皇子,竟然會這麼威懾力。”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他原本以為,被送來當人質的大唐皇子,會是一個畏畏縮縮的膽小鬼,卻沒想到,竟如此鎮定自若,光是一個名號,就嚇得他手下的士兵魂飛魄散。
“走吧,我的好哥哥,我們去好好會一會,這位傳說中的楚王。”
突利可汗拍了拍頡利可汗的肩膀,聲音裡帶著興奮。
他很想親眼看看,這個讓他的兄長都感到“有趣”的楚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頡利可汗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他抬頭望向遠方,風沙彌漫,似乎要將一切都吞噬。
“看來,我們得好好練練他們了。”
頡利可汗的語氣帶著一絲冷酷,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
風沙漸息,夕陽如血,將戈壁灘染成一片赤紅。
頡利可汗翻身下馬,重重地踏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彷彿踏在那些突厥士兵的心頭。
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冰冷如霜:
“一群廢物!聽到一個名字就嚇破了膽!今日之事,務必牢記!這大唐皇子,是來當質子的!”
他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音由遠及近。
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駛來,在頡利可汗面前停下。
車簾掀開,一個身影從中走出。
首先映入頡利可汗眼簾的,是一襲青衣,纖弱的身影。
那女子低眉順眼,站在車邊像是一株柔弱的青蓮,在風沙中搖曳。
頡利可汗眉頭微皺,心中閃過一絲疑惑,這難道就是大唐送來的皇子?怎麼長得娘們兒唧唧的?
緊接著,另一道身影從車廂內走出。
那是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一襲玄衣,更襯得他面如冠玉,氣質清冷。
他的目光平靜如水,深邃如夜,彷彿能洞穿人心。
與之前那女子的柔弱不同,他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不敢輕視的威嚴,彷彿一柄藏於鞘中的利劍,隨時可能出鞘傷人。
李川緩緩走下馬車,他先是對杜顏微微點頭示意,然後才將目光轉向頡利可汗。
四目相對,空氣中彷彿有火花迸濺。
頡利可汗心中百感交集。
此人竟然擁有僅略遜讀者老爺一籌的英俊相貌。
他甚至能感受到,在那平靜的表面之下,隱藏著一股洶湧的暗流,一股足以顛覆一切的力量。
這股力量,讓他感到不安,也讓他感到興奮。
“你……就是李川?”
頡利可汗的聲音,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抖。
李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正是。”
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聲音清冷如玉,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有趣……”
頡利可汗喃喃自語,目光灼灼地盯著李川,彷彿要將他看穿。
頡利可汗放肆地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戈壁灘上回蕩,如同野狼的嚎叫。
“李世民,那個被我嚇破膽的懦夫,竟然送你來當質子?
哈哈哈哈!他以為這樣就能保住他的江山嗎?真是可笑至極!”
他說著,目光輕蔑地掃過李川,彷彿在看一個待宰的羔羊。
唾沫星子隨著他的笑聲噴濺而出,落在李川的衣襟上,如同毒蛇的信子,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李川面不改色,任由頡利可汗的唾沫星子落在身上,眼神依舊平靜如水。
他甚至沒有抬手擦拭,彷彿那汙穢之物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靜靜地站著,身形挺拔如松,任憑風沙吹拂,衣袂飄飄,如同謫仙降世,超凡脫俗。
頡利可汗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審視著眼前這個波瀾不驚的青年,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這個李川,似乎與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好一個俊俏的丫頭!”
突利可汗的目光,貪婪地落在杜顏身上,語氣輕佻。
“這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不如,就拿她給本汗下酒吧!”
他說著,伸手就要去抓杜顏的手腕。
周圍的突厥將領也跟著鬨笑起來,眼中滿是淫邪的光芒,彷彿杜顏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杜顏嚇得臉色蒼白,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下意識地躲到李川身後,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李川感受到了杜顏的恐懼,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無聲地安慰著她。
他的手溫暖而有力,彷彿一道堅實的屏障,將杜顏與那些貪婪的目光隔絕開來。
“她是我的女人!”
李川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任何人,都不得冒犯。”
他說著,目光冰冷地掃過突利可汗和周圍的突厥將領,眼神中透出一股凜冽的殺意,如同出鞘的利劍,寒光逼人。
“哦?你的女人?”
頡利可汗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一個質子,還帶自己的女人過來?”
李川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頡利可汗一眼。
頡利可汗突然大笑起來,“看來,大唐皇帝還真是捨不得你啊,竟然還讓你帶一個女人來取悅我等。”
李川的目光倏地沉了下去,如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望而生畏。
他深吸一口氣,將胸中翻湧的怒意強壓下去。
如今身處敵營,他必須保持冷靜,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頡利可汗見李川沉默不語,以為他是被自己嚇住了,得意地大笑起來:
“怎麼?嚇傻了?大唐皇子,難道連磕頭都不會嗎?”
他說著,一腳踢翻面前的酒樽,金色的酒液灑在地上,散發出濃郁的酒香。
“磕頭?”
李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冰冷如霜,“突厥可汗,你未免也太過自信了。”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直視頡利可汗。
“你可知,我為何只帶一人前來?”
頡利可汗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審視著眼前這個波瀾不驚的青年,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李川向前邁了一步,氣勢逼人,聲音低沉而有力:
“因為,我大唐雄兵百萬,只需一人,便可將你突厥踏平!”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若敢動我分毫,我大唐鐵騎,必將踏破你的王庭!”
李川話音剛落,原本喧鬧的營帳瞬間鴉雀無聲。
落針可聞的寂靜中,唯有風聲呼嘯,如同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頡利可汗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緊緊地盯著李川,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靜得可怕。
頡利可汗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著李川,彷彿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這個年輕的唐朝皇子,竟有如此膽魄?
如此氣勢?
他那平靜的目光,如同深淵一般,讓人不敢直視,那話語中的堅定和自信,更是讓頡利可汗感到一絲不安。
頡利可汗的腦海中,如同閃電般劃過一道亮光,他想起了多年前,被李世民伏擊於渭水邊,險些喪命的恥辱經歷。
那時的李世民,也如眼前的李川一般,看似平靜,卻暗藏殺機,一招便將突厥大軍打得潰不成軍。
難道,這李川也是李世民的詭計?
故意裝作弱勢,引誘他上當?
頡利可汗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他狠狠地瞪著李川,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出破綻,卻只看到一片平靜,平靜得讓人心悸。
那雙漆黑的眼眸裡,似乎隱藏著無盡的秘密,讓人不敢輕易窺探。
“好!好!好!”
頡利可汗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聲音卻冷得如同寒冰。
“不愧是大唐的皇子,果然有些膽識!本汗今天就先饒你一命,看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他猛地一揮手,轉身便走,沒有再看李川一眼。
突利可汗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頡利可汗會突然改變主意。
他原本還想好好羞辱一番這個唐朝皇子,卻被頡利可汗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
他快步追上頡利可汗,疑惑地問道:
“兄長,為何突然要走?這大唐皇子……”
頡利可汗停下腳步,他轉身,目光陰沉地看著突利,低聲道:
“此事蹊蹺,不可輕舉妄動。”
突利可汗不解,正欲追問,卻被頡利可汗打斷了。
“即刻返回草原。”
頡利可汗的語氣不容置疑,彷彿帶著一絲慌亂,他又看了一眼遠處的李川,彷彿看到的是一隻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
“這……”
突利可汗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頡利可汗冰冷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照我說的做!”
頡利可汗的語氣帶著一絲怒意,他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突厥士兵,然後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朝遠處疾馳而去,身後揚起漫天的塵土。
突厥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可汗的命令,他們不敢違抗。
他們紛紛翻身上馬,讓李川跟隨著大部隊消失在茫茫的戈壁灘上。
馬車內,杜顏的手緊緊地抓著李川的衣袖,
李川卻緩緩轉過身,看著杜顏,他緊繃的嘴角,終於緩和了一些。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杜顏被風吹亂的鬢角,他剛想開口安慰,卻聽到隊伍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而且越來越近。
“駕!” 聲音如雷鳴般響起,劃破了戈壁的寂靜。
李川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警惕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殺氣,正朝著他這邊逼近。
杜顏也覺察到了危險,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緊緊地抓住了李川的衣角。
李川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地握住了杜顏的手,彷彿在告訴她,不用害怕,有他在。
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如同一道閃電般,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馬背上,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正手持彎刀,眼神兇狠地盯著他們。
那人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