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食堂打了飯,陳二海給許晴雪把書送了過去。
此時屋裡的孩子也都回了家,兩人正好坐在一起吃飯。
同坐在一張書桌旁,兩人都覺得氣氛有些彆扭。
雖說認識了一段時間,可彼此之間還是第一次捱得這麼近。
渾身彆扭的把飯吃完,陳二海逃一般的起身告辭。
看著陳二海慌慌張張的背影,許晴雪不由笑了起來。
陳二海給她的觀感很特殊。
人看著很年輕,年紀比她還小。
可說話做事又顯得沉穩得體。
更關鍵的是,陳二海身上還沒有那種鄉下孩子常見的靦腆。
與自己說話時,也不會迴避自己的眼神。
從保溫瓶裡到處開水洗飯盒。
許晴雪的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起來。
這還是她下鄉後,第一次有這麼好的心情。
陳二海這邊,回到屋裡草草把飯盒洗了。
心中也為剛才的逃跑有些害臊。
自己上輩子又不是沒談過戀愛,怎麼就跟個女孩一起吃飯,還會吃的落荒而逃啊!
在心裡罵了自己兩句沒出息。
陳二海起身回到了機房。
在機房看了一下午書,晚上吃過晚飯,陳二海回到了小木屋。
草草的洗了洗臉和腳,陳二海爬到床上躺著。
“最好還是能想辦法弄個檯燈。”
在把礦上的發電機修好後,只要接根線,機房其實是能用電的。
正好每天工人們下班後要給礦燈充電,到時候還能多看兩個小時的書。
“要是那天有空,也可以找許晴雪一起去山溝裡玩一趟。”
“提個桶,抓點螃蟹、林蛙回來,應該會很有意思。”
躺在床上,陳二海腦子裡胡思亂想著,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可是睡到半夜,屋外的吵鬧聲卻是把他給驚醒了。
看著木屋牆上透進來的電筒亮光,陳二海趕緊翻身起來,把衣服套上後,也拿著電筒走了出去。
“快快快,誰快去醫務室喊一下人!”
“醫務室今天沒人,龔醫生下山去他丈母孃家了!”
“那怎麼辦啊,這小孩燒成這樣,再不退燒,怕是人都燒廢了!”
在工人們的焦急的聲音中,陳二海走了過去。
走到工人們旁邊,這才發覺,他們圍著的是楊冬梅家。
“怎麼回事?誰家小孩發高燒了嗎?”
陳二海對身旁的人問了一句。
那人也沒看陳二海是誰,隨口就回應道:
“哎呀,是楊冬梅家的秀秀,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睡著睡著就發高燒了!”
陳二海此時也聽見了楊冬梅的哭聲。
抬頭朝著屋內望去,順著其他人的電筒光,陳二海看見楊冬梅抱著朱秀秀,臉上淚如雨下。
此時雖然醫務室沒人,可還是有人跑過去把醫藥箱拿了過來。
在旁人的手電筒照明下,一群人七手八腳的從箱子裡找出了溫度計。
“快快快,快給孩子夾著,看看燒到多少度了。”
楊冬梅接過溫度計,便往秀秀的腋下夾去。
只不過此時朱秀秀因為高燒陷入了昏迷,手上根本沒有勁,楊冬梅沒辦法,只能自己用手按著她的胳膊,這才勉強將溫度計給夾住。
其餘人又在醫務箱裡翻了翻,翻出一盒口服青黴素。
有人便問道:“青黴素吃了能退燒嗎?你們有人知道不?”
一群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這年頭藥品短缺,成年人有個頭疼腦熱,基本就是吃片青黴素或者三黃片。
可此時面對一個孩子,誰敢貿然做這個決定啊。
看著燒得神志不清的小女孩,陳二海嘆了口氣,他雖然對楊冬梅沒什麼好感,可也沒法看著一個小孩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
決定先將和楊冬梅恩怨放一放,陳二海開口回答道:
“青黴素是抗菌素,只能用於殺菌,如果她是病毒引發的高燒,吃了可能有用,如果不是吃了沒用。”
“你們想給她吃青黴素的話,得先知道她是為什麼發高燒。”
陳二海的話說完,一群人便又看向了楊冬梅。
楊冬梅臉上掛著淚珠,可因為手要幫女兒夾住溫度計,還沒法去擦,啜泣著說道:
“今天秀秀放學回來,身上衣服都是溼的。”
“她、她說被別的小孩潑了一盆水,我當時給他換了衣服,可沒想到……”
楊冬梅說到這裡,已經徹底說不下去了,嘴裡再次響起了嗚咽聲,聽的屋外的人,都忍不住偏過了頭。
陳二海想起今天許晴雪說過話,心裡又嘆了口氣,再次開口說道:
“那她吃青黴素沒用,先想辦法給她退燒吧,要是繼續這樣高燒下去……”
後面的話陳二海沒說,不過在場的人也都明白。
小兒難養,在場的人都是從艱苦年代走過來的。
誰都聽說過或者見過一個活生生的小孩,是怎麼因為一場小病去世的。
像是朱秀秀這種情況,要是燒退不下去,即使不死,也很容易燒壞腦子,以後變成個痴呆兒。
此時一群人早就把醫藥箱翻了個遍,根本就沒找到能退燒的藥。
見眾人看著自己,陳二海想了想問道:“藥箱裡有酒精嗎?”
一群人看了看,拿出一個瓶子問道:“有,這個能退燒嗎?”
“酒精的揮發速度快,可以用毛巾擦在小孩身上,物理幫助她退燒。”
“但是別連續性擦,不然有可能導致失溫。”
聽完陳二海的話,屋裡的幾個女人立即行動起來。
用酒精打溼毛巾後,給朱秀秀擦拭起身體來。
這法子是陳二海前世在部隊醫務兵哪裡聽來的。
據說在野外行軍缺醫少藥時,用這法子給不少人退過燒。
屋裡的幾個女人,在用酒精給朱秀秀插身體時。
溫度計也被取了下來,一旁的人用手電照著看了看,有些驚心的說道:“我的天,都燒到42度了!”
酒精退燒的法子,看起來還算不錯。
在給朱秀秀擦了一遍身子過後,小女孩痛苦的神情緩和了一些。
屋裡幫忙的女人見狀,趕緊對陳二海問道:“看起來秀秀好像好點了,你剛才說不能連續擦,那多久擦一次比較好?”
對此陳二海也不太確定,想了想說道:“暫時半個小時一次吧,但是要隨時注意孩子的體溫,燒退下來後就別擦了。”
“另外,可以用冷水打溼毛巾,蓋在她的額頭上,也能有些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