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體?”
顧博遠猶豫道,畢竟從這裡到京市有九百多公里,坐火車至少得兩天一夜,以她現在的狀況,不適合舟車勞頓。
溫初宜忙擺手。
“沒事兒,我真的可以。”
受傷夢迴現代後,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人生那麼長。
自己不能一直和爛人們糾纏在一起。
將之前替原主報仇的心思先放下。
她現在孤立無援,生母早逝,親爹不如外人,繼母繼姐如狼環伺,不僅報不了仇,反倒容易將自己搭進去。
顧博遠畢竟是個外人,就算他現在娶了自己,也無法插手她家裡事兒,更何況他們約定假結婚?
如今只要回到溫家,便是四對一。
溫安國根本指望不上。
更可能站在她的對立面,成為那對母女的幫兇。
這是個必輸的結局,自己賭不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她先得自立。
來日方長。
“我還有件事兒,想讓你幫我。”溫初宜聲音弱了下來,“你,你能不能幫我把戶口遷出來?”
顧博遠眼睛銳利地看向她。
眸光幽深。
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氣息。
溫初宜本就心虛,被他的氣勢所懾。
說起話來,開始結結巴巴。
“我,我,我不是想賴著你,等我在京市找到工作,立馬將戶口遷出去。”
忐忑地看著他。
“真的,你相信我,我不是恩將仇報的人。”
纖長的手指緊張的扣著病床單。
不知為何。
她對顧博遠有種莫名的懼怕感。
說不出原因。
顧博遠:“……”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與第一次見面有天壤地別。
竟有些想笑。
溫初宜見他遲遲不回答她。
慢慢低下頭。
若是不能遷出戶口,那就意味著,她的命運隨時被“別人”主導。
也許就會像書中描述的那樣。
神不知鬼不覺,就被陳翠平賣給那個家暴老男人,變成他法律上的媳婦。
到時候,只需要拿戶口簿。
就可以明目張膽地將她抓到山裡面,誰也管不了。
溫初宜想到這窒息的一幕。
心頭,忍不住顫抖,頃刻間,珍珠般的眼淚從臉頰滑落,滴落在床單上,留下溼痕。
顧博遠收斂唇角的笑意。
濃眉微皺。
抿了抿薄唇,漆黑的眸子盯著“啪嗒”落下淚水。
察不可聞地嘆息了聲。
“你別哭,我答應你。”
是他思慮不周。
“別有心理負擔,離開前,還有什麼要做的都可以和我說。”
溫初宜聞言。
立刻高興的抬起頭,眼睛噙著耀眼的光芒。
露出狡猾的笑容。
怕他發現,強壓著嘴角,難為情地說道:“真的嗎?你這個人真是太好了,真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我還有幾件事兒需要您的幫忙。”
顧博遠:“……”
您?
真沒看出來她不好意思。
即是自己說出的話,自然點頭應下。
得到肯定回覆後。
溫初宜才壓著聲音,輕柔在趴在他耳畔“私語”起來。
顧博遠感覺到耳邊吹來香軟甜膩的風。
斷斷續續,輕撫心頭。
他竟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反感噁心,還有絲不明情緒一閃而過,快到無法察覺。
片刻恍惚。
漏了她剛剛的耳語。
“你剛才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具體在什麼地方?要不你寫在紙上?”
溫初宜:“……”
自己的聲音有那麼小嗎?
可是,因著病房裡沒幾個人,大家也都在忙著與家人說話。
趁著沒人注意。
除了離他近點兒,並沒有刻意將音量調小。
她剛才說了那麼多,都白說了?
算了,本是她求人家。
便又重複了遍。
其實只有兩件事兒。
第一件事,找到原主母親給她留下的妝奩盒,她藏在南山腳下空置獵戶的地窖裡。
裡面還有她從金靈春衣櫃裡找到了那對玉鐲和金釵。
原來,這兩樣東西是被她偷走的。
她藏得很深。
在冬天厚棉衣夾層裡。
若不是為了在金靈春衣櫃中,尋件合適自己的衣服,不小心將搭在脖子上的溼毛巾掉進去。
自己又因撿毛巾時,整個人猶如倒栽蔥似的,掉入大木箱,壓在衣服上被金釵紮了。
恐怕這輩子也尋不回來。
這些東西對她很重要。
談到第二件事時,溫初宜攜著羨慕的目光道。
“每次看到家裡的弟弟和妹妹能上學讀書,我就特別羨慕,若是我媽在的話,她肯定會讓我好好讀書。”
將氣氛烘托到位後,她才接著說道。
“我想完成她的遺願,能把高中讀完,你放心,不用你出錢,我會自己賺學費。我聽說你要遷李小怡的學籍,可不可以順帶把我的也遷過去?”
顧博遠對於她需要幫忙的第二件事,有些意外。
他聽小怡說過,她只上過小學。
“你確定?”
溫初宜如搗蒜般點頭。
“十七週歲還能上初中嗎?”
顧博遠:“……可以。”
這麼多年來,國家為了提升人民文化,專門開設了掃盲班、義務教育。
巴不得大家多讀些書。
只是,他從未聽說過十七歲了,還上初中。
“不過,小學升初中,有入學考試,只有考過的人才能入學,你?”
這次輪到溫初宜沉默。
她神情落寞。
“勉強”從嘴角擠出一點笑容,“這些年,我雖然沒機會上學,但卻從未放棄過學習,我一定會努力的!”
右手握拳,做出加油打氣的動作。
心底卻暗忖:若不是流程不允許,她想直接考大學。
對於像她這樣,從農村出來的孩子,想要在首都京市很好的生活,唯一跨越階層的捷徑,便是上大學。
不然,她會一直受制於身份。
顧博遠聞言,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有些動容。
“那到時候你好好準備,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或者小怡。”
得到他的鼓勵。
溫初宜便知這件事兒成了。
以村長對他的態度,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
只要他們一句話,加上鮮紅的章。
“這些手續辦下來,可能還需要些時間,部隊的假期馬上到了,我得按時返回,下午要去買票,你確實能走?”
顧博遠再次同她確認道。
溫初宜早已想清楚,因此,毫不猶豫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