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榮的臉忽然垮了下來。
“放肆,你笑什麼?!”秦氏大罵道,“來人,給我拖出去,掌嘴!”
花姨娘這才驚覺失態,連忙爭辯道:“夫人,妾身是想到今後咱國公府繁榮昌盛,高興的,妾身真的沒有笑話世子!”
這一回,英國公沒攔著,花姨娘被秦氏的人拉到院子裡,狠狠打了好幾個大嘴巴子。
聽著花姨娘的慘叫聲,賀榮的臉色才恢復少許:“祖母,孫兒真的大好了。”
老夫人:“既然如此,祖母也就放心了。但老話說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結,來人,去禪意居把少夫人請來,老身親自問問。”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青黛來了。
看見長壽居正房裡的一干人,青黛沒有一絲不自在,依然恬淡清雅:“不知祖母喚孫媳,所謂何事?”
賀榮冷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老夫人笑著:“好孩子,快到祖母這裡來。”
立刻有丫鬟拿來迎枕,扶著青黛坐到老夫人旁邊:“老身聽說,你和鶯鶯姑娘拌嘴了?”
青黛面上淡淡的:“祖母,青黛沒和鶯鶯姑娘拌嘴,是鶯鶯姑娘自己說急了。”
賀榮發出一聲嗤笑:“自己急了?鶯鶯志向遠大,從來不屑與後宅婦人口舌之爭,要不是你咄咄逼人,她會哭得那麼傷心?”
青黛從容淡定地問道:“世子所說的志向遠大,是抄家滅族嗎?”
賀榮眉心微皺:“什麼抄家滅族,青黛,你別顧左右言他!鶯鶯是少見的奇女子!”
青黛看了香附一眼,香附立刻站出來,朗聲將鶯鶯那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高遠志向說了出來。
香附說完之後,老夫人都驚了,秦氏也驚了,國公爺那歪斜的口眼,也跟著抽搐起來。
青黛淺笑道:“擁有這種讓人抄家滅門志向的奇女子,實屬少見。”
老夫人怒道:“你們口口聲聲為著國公府前途,怕不是要為國公府謀一個滅門的前途?!”
萬鶯鶯是不是腦子不好?她自己都出身侯府,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的女子不是滅門的禍根麼?
娶什麼平妻?!還嫌國公府不夠落魄?!
秦氏抿了抿嘴:“老夫人息怒,這只是青黛的一面之詞。”
青黛:“聽說鶯鶯姑娘為人坦蕩,夫人何不派人去問問,想必鶯鶯姑娘肯定不會抵賴。而且,她說這話的時候,花廳可不止青黛一人。”
當今聖上最是敏感,前些年還興過文字獄,這話要是傳出去,東安侯都會受到牽連。
秦氏閉嘴不說話了。
老夫人:“這樣的女子只能是妾,關在後宅,千萬別放出去!”
賀榮還要分辯,最後老夫人藉口頭痛,將人全部趕了出去。
孩子大了,想法多了,管不了了,想和稀泥都和不動了。
走到長壽居門口,賀榮停下腳步,惡狠狠看向青黛:“收起你那惡毒的小心思!鶯鶯是一定會風光嫁進來的!”
青黛根本不和他打嘴仗,淡淡地建議:“世子若是需要瞧病,還請提前備好診金。”
賀榮:“……”
青黛離開後,賀昭枝主動找到賀榮:“大哥,下次鶯鶯姑娘再來,讓人叫妹妹一聲,妹妹想和鶯鶯姑娘說說話。”
賀榮應了。
~
英國公是個惜命的,連著七天,福禧堂每日都讓人請青黛過去看診。七日後,英國公口眼歪斜的毛病好多了,終於能正常說話了。
在這期間,青黛還為老夫人開了兩回平安方,一共收了一萬兩白銀診金。
最苦的是秦氏,不知道是不是天氣變冷的原因,她又開始咳嗽,痰裡的血絲是越來越多,常常咳嗽到一整夜。
咳嗽得狠了,飯也吃不下去,沒幾天,就瘦脫了相。
以前的時候,青黛晚上侍疾,秦氏咳嗽得再厲害,青黛總都想辦法讓她睡個好覺。
如今又病了才知道,沒有青黛的日子多麼難熬。
秦氏私下裡找溫太醫開了兩劑方子,兩劑方子吃完,作用都不太大,當秦氏決定花銀子找青黛看診的時候,被賀榮阻止了。
“娘,您就試試鶯鶯的法子,鶯鶯說了,你這個病,是因為肺上有炎症,繼續吃中藥,也不能斷根,效果還慢。使用青黴素消炎藥,一下就根治了。”
秦氏有些不相信,擔心道:“榮兒,青黴素是什麼?是你琢磨的?”
賀榮語氣平平:“娘,兒子也不知道,是鶯鶯發明的。”
萬鶯鶯笑道:“夫人,這是我跟著西域神醫學的西醫,夫人不知道很正常。這青黴素,保管讓夫人藥到病除。”
“西域神醫?我怎麼沒聽過。”秦氏再次推諉:“你爹嚴重點,讓你爹先試。”
賀榮:“爹說,先讓娘試,只要娘好了,爹爹就試。”
秦氏:“……”
“那你試過沒有?”
賀榮抿了抿唇:“娘,兒子沒有病。”
見秦氏還是猶豫,賀榮勸道:“娘,一千兩一次,真要讓青黛這樣胡鬧下去,咱國公府幹脆改名姓青算了。”
秦氏也知道,青黛這是掐住了國公府的命脈,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找到一個醫術比青黛還精湛的人,取而代之。
而那個人,如今就在眼前。
秦氏咬咬牙:“行,試吧。”
“夫人請放心,這青黴素絕對不會讓夫人失望。”萬鶯鶯說著,從藥箱裡捧出一個陶瓷罐,陶瓷罐裡,裝的就是青黴素。
萬鶯鶯先從發爛的橘子上提取出青灰色黴菌,然後把灰色黴菌放在米飯上培養,等黴菌長到一定程度,將溶液用紗布過濾出來,再經過沉澱,就得到青黴素溶液。
她剛來的時候就做過一次,給打架輸了的鬥雞喝了,鬥雞身上的傷口痊癒了。
這一罐,是她新做的。
她吩咐小丫鬟拿來一個碗,將陶瓷罐裡的青黴素溶液倒出一些,雙手遞給秦氏:“夫人,七日一個療程,一日喝三次,每次必須間隔兩個時辰以上。”
秦氏接過碗,看著碗中青青綠綠的溶液,湊近聞了聞:“有股怪味。”
賀榮勸道:“娘,良藥苦口利於病,中藥的味兒更難聞。”
秦氏心想,這一小碗藥,就算有問題,也應該厲害不到哪裡去,試試就試試。
秦氏端著碗,一口氣喝完。
賀榮:“娘,覺得怎麼樣?”
秦氏:“沒什麼感覺,就是有點想吐。”
萬鶯鶯安撫道:“夫人今晚定能睡個好覺。”
當晚,秦氏就高燒不止,上吐下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