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家主闖入方家,打斷方離一條腿的消息。
哪怕在方家的極力掩蓋下,也仍然在天雲城內悄悄傳開。
寧燃、雲妙凝,自然次日一早便有所耳聞。
吃早飯時,雲妙凝心情愉悅,還哼了段悅耳的曲子。
寧燃喝下一碗粥,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這麼開心?”
雲妙凝反問:
“難道你不開心?”
“方家羞辱我雲家,也曾對你惡語相向。”
“他被打斷條腿,是罪有應得。”
寧燃笑著又問道:
“你就沒有懷疑過我,覺得方離昨天對我的指責都是真的?”
雲妙凝吃完早膳,用方巾輕輕擦了擦紅唇:
“我的確總覺得你有些事情在瞞著我。”
“不過和方離比起來,你要真誠得多。”
“更何況你幫了我這麼多次,我要是懷疑你,倒是我不會做人了。”
雲妙凝終歸出身顯赫。
眼界、心胸要比方離這等小人開闊得多。
比如她明知寧燃有自己的秘密,卻不會去追問到底。
更不會因為方離的幾句話,就與寧燃心生間隙。
吃過飯,雲妙凝前去準備今夜突破帝尊境的相關事宜。
突破的地點,則被她選在了自己的秘宅。
她本想叫寧燃一起。
希望寧燃能夠藉助金樽塑身丹一舉踏入化靈境。
就算不能,哪怕只是達到凝氣境巔峰也是件好事。
只不過寧燃深知。
金樽塑身丹這種於他而言頗為尋常的靈丹,對他的修為不會有任何效用。
因此婉拒了雲妙凝,打算留在雲府,靜候她的好消息。
而云妙凝剛離開雲府不久。
方曉曉竟找上了門。
寧燃本不想見她。
可傳話的下人說,寧燃不見,方曉曉便死等在雲府大門前。
面對方家人的死纏爛打,寧燃只得先把方曉曉請入府中。
方曉曉剛一進來,先是忌憚地環顧起周遭:
“雲姐姐不在?”
“嗯,她出去忙了。你有什麼事?”
寧燃明知故問。
確認雲妙凝真的不在以後,方曉曉便淚眼婆娑地想上前依偎:
“寧燃……”
“方姑娘,自重。”
寧燃平淡地抬手,與方曉曉保持了一步的距離。
方曉曉愣了愣,沒有想到寧燃的疏離感,比前兩日更甚。
她不由想起昨夜方離被袁家家主打斷腿時,曾悲憤地咒罵寧燃。
莫非那玲瓏珠,真是寧燃悄悄交給袁家的?
但一想到寧燃身上還留有顆金樽塑身丹,她還是態度柔和,哭訴道:
“寧燃,我哥哥受傷了。他現在正在家中休養,你能否去看望一番?”
寧燃故作訝異:
“嗯?怎麼回事?昨晚方兄來雲府時,不還好好的?”
方曉曉流出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曉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昨晚哥哥從雲府回來沒多久,袁家的人就殺了過來。”
“他們不但把方家的門窗砸毀,還當著曉曉和爹爹的面,把哥哥的腿給打斷了。”
寧燃騰地站了起來。
還煞有介事地拍了一下桌子:
“豈有此理!方家與他袁家無仇無怨!”
“袁家這是想把天雲城鬧翻天嗎?”
方曉曉見此一幕,不由怔了怔。
寧燃不就是始作俑者嗎?
怎麼還義憤填膺,比她更為憤恨。
不。
不對。
寧燃怎麼可能擁有玲瓏珠?
他在方家待了十年,整日圍在自己身邊,像個跟屁蟲。
他深愛著自己,又怎麼可能做出對方家不利的事?
給袁家通風報信的,一定是雲妙凝!
是那個賤婦!對哥哥沒有履行婚約懷恨在心!
想通了來龍去脈。
方曉曉對控制寧燃,竊取金樽塑身丹愈發有了信心:
“寧燃,現在家裡亂得很。”
“爹爹早就把你當成了親生兒子看待。”
“曉曉這趟過來,就是想請你回去一起看看哥哥。”
“再跟爹爹一起商議一下,如何同袁家討要說法。”
“嗯……”
寧燃沉吟一聲。
回方家,他當然是不想回的。
昨晚和方離已經把臉撕破。
再加上袁家出手教訓方離一事,在方家看來也和他脫不了干係。
這趟要是回去,勢必有著數不盡的麻煩等著自己。
“寧燃。”
方曉曉這時上前挽住寧燃的胳膊,眼淚汪汪地嬌嗔道:
“你就和我回去看看好不好?”
“家裡真的很需要你。”
“曉曉也……也想找機會和你私下解開一些誤會……”
“行吧。”
寧燃終究是答應了下來。
這倒不是他想和方曉曉有什麼深入的交流。
而是儘管和方離不可避免地關係惡化,但起碼還不能和方家徹底撕破臉。
畢竟仙宗長輩當年給的聘禮,還得要回來。
要是現在拒絕與方家進行一切交流。
那方家日後裝瘋賣傻,就是不還‘引靈槊’,他還頗為頭疼。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方曉曉喜笑顏開,說著,還踮起腳,想吻寧燃的臉頰。
寧燃自然是按捺著厭惡,側了下臉避開,同時提醒道:
“方姑娘,自重。”
“我現在是雲妙凝的夫君。”
“就算我不介意,要她知曉了,你也應該清楚後果。”
方曉曉立馬想起昨夜袁家家主打斷方離一條腿。
以及兩日前,自己挽住寧燃胳膊,被雲妙凝不由分說一掌拍飛的景象。
登時不禁打了個寒顫。
連袁家都敢踩在方家頭上。
要是真讓雲妙凝知道自己敢對寧燃有越界的行為。
到時候恐怕下場不會比方離好到哪去。
她當即像觸電般將手伸回,尷尬而不失微笑道:
“你怎麼變這麼壞了,總是嚇唬我。”
寧燃挑了挑眉。
他什麼時候變過?
初至方家時,他的確敬遵仙宗長輩的教誨。
試著和方曉曉培養感情。
可後來看清了方曉曉的真實面目。
不等方曉曉疏遠他,他便先獨自在方家過起了悠閒日子。
只是他也沒想過,自己自娛自樂。
卻還是能被方曉曉曲解成,整日圍在她身邊轉。
他什麼沒見過?
小時候在仙宗長輩的帶領下,君臨古國帝室。
就連那些萬人之上的妃子、公主們,都只配在仙宗面前跪俯。
一個域內小族的小姐。
竟還妄想把自己迷得失了方向。
真夠可笑的。
不過寧燃自始至終也沒打算透露過這些。
連自己懷揣一顆金樽塑身丹,都要遭受死纏爛打的折磨。
要真被得知自己是雲極仙宗唯一傳人。
方家還不得日日夜夜像塊狗皮膏藥一樣,黏著自己不放了?
故而他只是輕笑一聲,沒有回應方曉曉。
方曉曉不知寧燃內心所想,只當他是靦腆羞澀。
考慮方家那邊等得急切。
二人也不磨蹭,出了雲府,便乘著馬車直奔方家而去。
路上。
方曉曉又故意坐在了寧燃身邊。
還故作不經意地,將靠著寧燃那側的衣服往下拉了拉。
專門露出光滑細膩的香肩,以及那若隱若現的飽滿雙峰。
寧燃見狀,倒是大大方方瞧了幾眼。
只可惜看完,他內心毫無波動。
幾日前,他助雲妙凝恢復修為時,雲妙凝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內衣。
那連著兩天,他都大飽眼福。
而跟絕色的雲妙凝比起來,方曉曉的這副皮囊,著實勾不起他的任何慾望。
“寧燃。”
自認為拿下寧燃輕而易舉的方曉曉,忍不住直入正題:
“那天和你在廂房說的事,你有沒有好好想過呀?”
寧燃費解道:
“什麼事?”
方曉曉撒嬌似的,輕拍了一下他:
“就是離開雲妙凝,回來娶我呀。”
“曉曉知道你喜歡我,曉曉也喜歡你。”
“雲妙凝想拆散我們,可曉曉知道,你一定會回到曉曉身邊的。”
寧燃沒有說話。
他是真想不通。
方曉曉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要從雲妙凝身邊搶男人?
且不說寧燃本就對她無感,乃至於厭惡。
就算只論出身、修為、容貌。
她比得上雲妙凝一根毫毛嗎?
這天底下,除了方離這種見利忘義的蠢貨會拋棄雲妙凝。
絕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會在雲妙凝、方曉曉之間,選擇後者。
在寧燃分外不解時。
方曉曉還在自行揣摩著他的想法。
她覺得寧燃遲遲不開口,一定是在擔心雲妙凝不會放他回來,再度支起了招:
“寧燃,我們還是按原先的辦法來,好不好?”
“你把金樽塑身丹放在我這裡保管。”
“雲妙凝問起,你就說自己吃掉了,但是全無效果。”
“到時候雲妙凝肯定會嫌棄你暴殄天物,叫你離開雲家。”
“等你回來了,我再把金樽塑身丹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你吃下金樽塑身丹突破到化靈境,就光明正大地娶我。”
方曉曉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妙。
甚至比前兩日還有所精進。
兩日前,她要求寧燃對雲妙凝直接說,金樽塑身丹送給了她。
今日,又教唆寧燃謊稱是自己服下,把她從中摘個乾淨,以保萬無一失。
寧燃聽著,還笑了幾聲。
只把這當作是打發時間的笑料,不然這一路上可太枯燥了。
方曉曉卻以為自己說動了寧燃,繼續喋喋不休地勸說。
不知不覺中。
雖然方曉曉還沒有顯著收穫。
但馬車已經來到了方家門前。
“寧燃,只要你——”
“好了,到了。”
寧燃打斷了方曉曉的話,先行向著馬車外挪去:
“先去看望看望方兄吧。”
“好,看完我哥哥再說不遲。”
方曉曉甜甜應著,卻不忘惡狠狠地瞪了馬伕一眼。
在她看來,只要再多花上半刻。
自己一定可以從寧燃手中騙來金樽塑身丹。
萬幸不算礙事。
今日幸虧雲妙凝不在。
她依然有著十足的把握,叫寧燃待會兒乖乖把金樽塑身丹雙手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