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里,徐初眠夜裡常被銀屏巷的噩夢驚醒。
一次恍然是自己渾身是血躺在床上,一次是自己葬身火海。
很快到了與蕭清巖約定看燈會的日子。
沐沐今日興奮極了,有將近半個月沒出門,上一次還是同趙域一起出門遊玩時。
也就是在那夜裡,徐初眠重生。
天色漸黑,在徐家小院用完飯後,幾人準備出門,小桃和劉大同行。
只有蕭清巖與劉大騎馬,剩餘幾人皆是馬車。
沐沐臉上戴著圍帽,小姑娘好奇掀開布簾,可薄紗擋著,她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
徐初眠抱著她:“今天是不是很開心?”
沐沐重重點頭,俯身親了親姐姐的額頭。
她動了動唇,可依舊發不出一點聲音。
徐初眠摸摸小姑娘額頭,“現在已經好很多了,過不了多久便能說話啦。”
小姑娘另一隻眼睛彎起笑。
護城河邊沿岸熱鬧極了,各種各樣的花燈排成一列,岸邊還有許多商賈小販,燈火通明,來往每個行人面上都覆了面具。
徐初眠牽著沐沐,沐沐另一隻手在蕭清巖手中。
小姑娘拉了拉徐初眠手心,指著一個小狗圖案的面具。
蕭清巖爽快買下,側身擋住取下沐沐圍帽,然後很快給小姑娘戴好。
蕭清巖不吝讚賞:“沐沐真可愛。”
沐沐提著裙襬,仰起頭讓姐姐看。
徐初眠摸著妹妹腦袋,“可愛。”
蕭清巖選了個鬼臉,徐初眠戴著狐狸面具。
二人郎才女姿,十分般配,行人紛紛側目。
繼續沿著河邊走,蕭清巖單手抱起沐沐,人漸漸多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一旁突然有人衝出來,蕭清巖目光一凜,一把拉過徐初眠。
徐初眠一時不慎,被後方的人撞到,直接跌倒在了蕭清巖懷裡。
男子肩臂堅硬如鐵,胸膛滾熱,撞得徐初眠額頭髮紅。
“初眠,你沒事吧?”
徐初眠揉了揉發紅的額角,身旁傳來聲響。
“吃了飯不給錢,穿的人模人樣,不幹正事。”
原來方才是有人吃霸王餐不給錢,才衝出來的。
徐初眠回過神,她耳尖發紅,從蕭清巖臂彎中掙脫開。
蕭清巖面下發熱,立即鬆開手。
“我……方才情況緊急,初眠,我不是有意的……”
徐初眠見蕭清巖急於解釋,莫名被戳中了笑點,眉眼彎彎,如水月淨澈。
蕭清巖見徐初眠笑了,才放下心來,他輕咳一聲,方知自己剛才反應過度。
二人繼續朝前走著,行人擁擠,徐初眠又被擠到蕭清巖右手邊。
蕭清巖垂眸,目光炙熱,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輕輕握住徐初眠的手。
徐初眠不可思議地看向男子眼眸。
蕭清巖:“初眠,這裡人多,我牽著你走,免得等會被擠散了。”
徐初眠一怔,手中觸感明顯,她一時間沒有反應。
蕭清巖眼裡漸漸無措與懊惱,是他操之過急了。
可下一瞬,徐初眠輕輕嗯聲,粲然一笑:“好。”
接著,素白手掌回握住男子寬闊略帶粗繭的掌心。
蕭清巖渾身一顫,周圍的人似乎全都消失,他眼中只有徐初眠,心口撲通撲通跳著,全身血液彷彿都聚集到那隻手上。
徐初眠往前邁了一步,蕭清巖還是一動不動。
隔著狐狸面具,徐初眠眼裡無奈笑,“清巖,走了。”
蕭清巖握緊女子素手,沐沐似乎還沒察覺到異常,趴在蕭哥哥肩臂上好奇看著人群。
小桃跟在後面,也笑開顏。
到了人群疏散的地方。
徐初眠先鬆開手。
蕭清巖手掌微動,他輕咳一聲,“我帶沐沐去買點小玩意兒。”
徐初眠嗯聲,她就在河邊站著。
水聲濤濤,徐初眠思緒也飛轉。
前世種種,恍如隔世,如今的她,已經很滿足了。
等到蕭清巖再回來,他手裡除了給沐沐的以外,還有給徐初眠的。
是一些胭脂水粉。
蕭清巖:“我不懂女子用物,也沒人告訴過我,這些都是老闆推薦的。”
聽出男子話中意思,從前沒有接觸過女子。
女子神思聰慧,她笑出聲:“知道知道。”
蕭清巖小心思被戳穿,他輕咳一聲,“沐沐困了,我們先回嗎?”
徐初眠嗯聲。
而此時就在橋頭,沈菱音拉了拉滎陽郡主。
“滎陽,你看那個是不是蕭大人?”
滎陽看過去,那帶著面具的男子就是蕭清巖,可那女子看不出是誰。
滎陽頓時沉了臉,就要下橋。
沈菱音勸住她:“你先別急,先打聽打聽那女子是誰,萬一是家裡的妹妹呢?”
滎陽郡主冷笑,“哪家妹妹會這麼舉止親密?我看是情妹妹吧?!”
一個多時辰後,回到徐家小院。
劉大與小桃手裡提了許多東西,小桃帶沐沐進屋。
蕭清巖與徐初眠還在門口。
今日時候差不多了,蕭清巖再依依不捨,也得離開。
他垂下眼,取出一枚簪子。
鬼工球還沒有雕刻好,先送點別的吧。
徐初眠抬眼,目光清瑩:“清巖?”
蕭清巖笑了下,“錦衣衛前些日子得了些玉料,我……思來想去,覺得白玉簪子很襯你。”
是一枝白玉雕刻成的木蘭花。
蕭清巖直接簪進了徐初眠的髮髻,“初眠,很美。”
男子目光炙熱,徐初眠不自在地垂下眼。
緩了緩,她才抬眸,嘴角弧度明顯,“那就多謝蕭大人了。”
女子笑意晃人,蕭清巖移開眼,“過幾日法喜寺有廟會,我帶你和沐沐一起去吧。”
徐初眠嗯聲,眼神誠摯:“正巧我也有回禮要給你。”
“那我就先走了,你進去吧。”
徐初眠目送蕭清巖背影離開,才進了屋。
蕭清巖獨自在京,嫌定王府太大,又不願父王的人盯著,於是單獨在京中租了個宅子住。
蕭清巖一回府,就去了書房,準備提筆給定王寫信。
他有了意中人,他想要娶徐初眠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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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趙家三房。
趙三爺與妻子張氏神色憔悴呆滯,心裡要徐初眠陪葬的心思還未停歇。
“老爺,徐初眠那小蹄子搬家了,我的兒死的如此慘烈,定要徐初眠下去給他陪葬。”
“我的兒生前沒能娶妻,死後怎麼著也得有個妻子照顧她。”
趙三爺眼神頓時變兇狠,厲聲道:“當年趙瑛未婚先孕,害的老夫人對三房不喜,連累了我,現在她那繼女也不是省油的燈!”
趙瑛便是徐初眠的繼母。
張氏:“明日兒子就要下葬了,還得儘快找到徐初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