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碧芷身後奴僕成群。
身著華麗錦袍,頭戴赤金打造的鳳釵,
一對紅寶石耳墜搖曳生輝。
與這長門宮的蕭條景象格格不入。
升為貴妃後,這尤碧芷的排場,
都快趕上曾經做皇后的柳千衣了。
芸兒匆匆給柳千衣披了件薄衣便出來了。
見柳千衣張望著什麼。
尤碧芷笑道:“姐姐可是在尋陛下。”
柳千衣有些意外。
“陛下沒有來?”
尤碧芷在十幾個宮婢搬來的貴妃椅上坐下。
笑道:“姐姐說笑了。陛下是何等尊貴之軀。如何能親自到長門宮這般卑賤的地方來。”
一直立在一側的馮宮正肅然道:
“庶人柳氏,貴妃娘娘駕臨。你該下跪行禮。”
柳千衣眯著眼看向馮宮正。
許是令她回憶起了昨夜的一陣毒打,
馮宮正低下頭去,也沒再言語了。
柳千衣又看向尤碧芷。
“想讓我跪你?”
她指著尤碧芷脖子上不明顯的舊傷疤。
“當初你陷害我的事,還沒有找你算賬。”
宮婢們過來,準備強制將柳千衣按跪在地。
一番激烈掙扎後,
等到柳千衣身上被宮婢們抓出淤青,
尤碧芷才制止道:“都住手。都是些虛禮,本宮和庶人柳氏畢竟一同服侍過陛下,姐妹一場,不必鬧得太難看。都下去吧。”
尤碧芷的聲音依舊是嬌柔生憐。
也難怪她在後宮聲譽極好。
看上去,她確實符合《女德》《女誡》中完美的女子形象。
柔順大度,以夫為天。
宮婢們應聲退到一旁。
尤碧芷高高坐在貴妃椅上,看著柳千衣。
“陛下聽說長門宮起了大火,姐姐你險些殞命,特讓本宮來看看姐姐。姐姐沒事便好。”
柳千衣素來知道仲外潼冷血涼薄。
登上帝位後,更是從不念舊情。
可他的這番作為,還是令自己心下一沉。
隨後,柳千衣快速調理好情緒。
慵懶地靠在牆上。
“陛下寧願受著朝臣口舌,也不願親自來看我,這倒也罷了。可他卻偏偏派你來,想來是巴不得我死在這長門宮吧。”
“姐姐怎能如此想。陛下賢明聖德,對待姐姐這樣的恩師之女、功臣遺孀可是很上心的。”
尤碧芷挑了挑眉。
“只是姐姐如今被貶,再為尊貴,也是曾經了。陛下親自過來,不合禮數。如今本宮升為貴妃,統領六宮。這些後宮之事,本宮自會為陛下分憂,代陛下過來慰問姐姐。”
柳千衣眯眼看她。
芸兒在一旁嘟囔。
“派她過來慰問,這更不合理吧…….”
尤碧芷看向芸兒。
芸兒連忙低頭。
尤碧芷起身走向柳千衣時,
兩側的宮婢們連忙匍匐在地,
為她打理拖在地上的尾裙。
生怕伺候的不周到。
“那夜陛下與本宮繾綣之時,馮宮正過來稟報,說本宮送到姐姐你這的衣盆中,發現了火摺子。所以,姐姐一口咬定,本宮是縱火的元兇。”
尤碧芷轉頭吩咐她的貼身宮婢。
“香蓮。去請各位大人進來。”
柳千衣這才發現,今日跟著尤碧芷一起來的,
還有不少朝中官員。
方才他們一直候在長門宮外。
進來後,不少人關切地看向柳千衣。
柳千衣看見他們,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是父親生前的朝中親信。
這仲康帝和尤碧芷二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尤碧芷笑著走來。
“姐姐。本宮知道,本宮被你指認為縱火元兇,姐姐定然覺得,陛下派本宮來,有失公允。可本宮現在畢竟是後宮之首,若是陛下派別的嬪妃來,也是對姐姐的不尊重,不是麼。”
柳千衣冷哼一聲。
尤碧芷接著道:“為表公正,今日各位大人在場,也算是個見證了。本宮就算有通天的本事,眾目睽睽之下,也無法顛倒黑白。”
柳千衣冷道:“貴妃娘娘別再廢話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尤碧芷眼神凌厲。
“庶人柳氏。你在長門宮不思悔改,拉著相國夫人一起點男伶人消遣。敗壞宮中風氣,現在東窗事發,你為逃避懲戒,竟私自縱火,轉移視聽,還嫁禍本宮。罪加一等。可陛下聖明,看穿了你的把戲。庶人柳氏,你可知罪。”
候在一旁的官員們,焦急地看向柳千衣,等她解釋。
柳千衣玩味地看著尤碧芷。
“貴妃娘娘這倒打一耙的本事還是分毫未改啊。怎麼就成了我私自縱火了。我可是有人證的。”
說著,她向遠處一直觀望著的妃嬪們招手。
“你們,都過來。”
可大家看見柳千衣招手,卻紛紛又低下頭去。
掃地的掃地,擦牆的擦牆,所有人瞬間忙碌起來。
“芸兒,去。把她們喊過來。把長門宮所有的妃嬪都叫過來。尤貴妃有事要問她們。”
尤碧芷詫異:“本宮?”
“她們可是親眼看見我洗衣服時,從貴妃娘娘的盆裡掉出火摺子的。你不得問問?”
尤碧芷冷笑:“姐姐這命令人的習慣還是分毫未改啊。看來是皇后做慣了,忘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柳千衣聽出了她的嘲諷。
卻慵懶地聳肩。
尤碧芷見她如此,氣得暗自咬牙。
想不到她被貶到長門宮這麼久,還是這般高高在上的姿態。
看來給她的苦還是吃少了。
嬪妃們惶恐地走來,低著頭站在柳千衣和尤碧芷面前。
一個是背景強大,連陛下都殺不了的廢后。
一個是如今風頭正盛的貴妃。
她們哪個都得罪不起啊。
“說話啊。”
柳千衣看著低著頭的嬪妃們。
還是一片沉默。
沒有人敢率先開口。
“說話!”
柳千衣抬高了音量。
不怒自威。